“不是說，不用等我回來吃飯嗎……甦離，你何時來的？”羅耀一抬腳進屋。
發現家中主屋客廳內多了一個人。
“耀哥。”甦離這幾個小時真是倍感煎熬，見到羅耀這一刻他終于是松了一口氣。
這要是羅耀不回來，他繼續待下去，就太刻意了。
“小耀，你咋才回來，甦先生都等了你一個上午了。”老爺子責怪羅耀一聲。
“遇到點兒事兒，耽擱了，才晚了點兒。”沒辦法，老爹說話你得听著，這是個你不能夠講道理的人。
“小慧和余先生，還有客人都餓著肚子等你……”
羅耀訕訕一笑。
羅耀把楊帆一起叫上，都是自己人，吃飯就隨意多了，下午還要上班，就沒有喝酒。
老爺子和余杰陪甦離喝了兩杯。
宮慧有傷在身，自然是滴酒不沾。
大家都餓了，吃飯的時候都沒怎麼去閑聊，真正做到了以“吃飯”為主。
半個小時後。
甦離隨羅耀來到書房。
“耀哥，我……”甦離欲言又止了一下，過了這麼長時間，他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組織語言了。
“你能來，我很高興，咱們不光是同學，還是在一起共過事的同事, 兄弟，不要因為一些人的閑言閑語就要避嫌。”羅耀說道, “你越是避嫌, 人家越是認為你們有問題。”
“耀哥說的是, 是我鑽牛角尖了。”甦離慚愧一聲道。
“這一年，你在現在這個位置上工作還順心吧？”
“還行, 葉處對我還是可以的。”
“葉重光是喝過洋墨水兒的，水平是有的，你跟著他, 要多向他請教學習，有些事情要恪守下屬本分，凡是多請示, 匯報，沒有壞處。”羅耀諄諄提醒道。
“是, 耀哥。”
“听小慧說，你有刺殺她的凶手齊斌的消息？”
“我也是听說的，具體情況還不清楚，得調查之後才能得知。”甦離忙道, 這不過是他隨意找了一個話題和借口，根本就不存在, 他要是不找個話頭, 都不知道怎麼跟宮慧說話。
“有心了。”
“應該的。”甦離道, “耀哥，上一次跟您提的那個住在我療養所的神秘人, 您還記得嗎？”
“你是說韋大銘去你那兒見的那個人？”羅耀心中一動, 甦離今天突然過來的舉動讓他很意外。
現在明白了，他是有事來找自己的，只是他沒跟宮慧言明, 顯然這個事兒是要瞞著宮慧的。
“是的，他叫李國棟，是從皖南來的。”甦離說道。
“李國棟。”羅耀點了點頭, 沒有說什麼, 老吳告訴他, 叛徒的名字叫沈林。
很顯然，這個是個化名，至于李國棟是不是化名，他就不知道了，不過根據一般的而經驗推測，這也極可能是個化名。
“此人是皖南事件的功臣, 共黨欲除之而後快，韋大銘能夠破譯出共黨新四軍的通訊密電，也是此人提供的重要的情報。”甦離說道。
“事兒已經過去了，你現在告訴我這些，也沒有用了，何況我也猜到了一些。”羅耀點了點頭。
“上頭打算讓他返回，並繼續執行潛伏任務。”甦離說道。
“甦離，這可是機密，你不應該違反家規，跟我說這些的。”羅耀嚴肅起來。
“他這個潛伏任務並不是再回到那邊，畢竟這麼長時間沒有消息，那邊肯定會懷疑的，所以，上頭打算派他去日戰區執行潛伏任務，耀哥你有這方面的經驗……”
“三天特訓，這能有什麼效果？”羅耀微微一皺眉，“為何時間這麼緊？”
“他潛伏使用的身份比較特殊，所以時間比較緊。”甦離解釋道。
“我考慮一下，明天給你答復，如何？”羅耀道。
“耀哥，您最好馬上給我答復，我好回復葉處。”甦離說道。
“我現在給不了你答復，畢竟這個事兒我是一點兒準備都沒有，日佔區潛伏需要的細節太多了，三天時間根本不夠，萬一這人暴露身份了，我豈不是害了人家？”羅耀道。
“那你什麼時候能給我答復？”
“今晚八點之前給你電話，這可以吧？”羅耀考慮了一下，鄭重的回答道。
“好的，那我就等耀哥的電話了。”甦離起身告辭道。
“嗯，我送一下你。”
……
送走甦離，羅耀再一次返回書房，宮慧已經在里面了，顯然她也察覺到甦離的不對勁。
只是無論她怎麼試探，甦離都不說實話，後來，她也不再試探了，等羅耀回來。
“耀哥，這個甦離大半年沒來，分明是有意疏遠咱們，現在突然過來了，一定是有事兒，他跟你說什麼了嗎？”宮慧開口問道。
“人各有志，勉強不得。”
“什麼意思，他這是過來跟咱們劃清界限了？”
“那到還不至于，他現在是葉重光的下屬，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不听吧，得罪葉重光，听吧，也傷過去弟兄的感情，在他呢個位置，也挺難的，當初我們考慮讓他留在局本部，本來就有些對不住人家。”
“那是他自己選擇的，如果他想去更好的崗位，我們又不是不能幫他。”宮慧說道。
“終歸他對我們還是感激的。”羅耀道，只要沒干出賣自己的事情，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同學之間，也沒有誰必須要依附誰，甦離有自己的想法，那應該理解。
臨訓班也有不服他的人，難不成都要不滿和打壓不成？
宮慧從情感上有些不滿也能理解，在甦離落難的時候，是羅耀拉了他一把，現在的疏遠，確實有些忘恩負義了。
可甦離也確實因為余杰的緣故連累了，這筆賬真算起來，還真不好說誰對誰錯。
甦離說的事兒，按照軍統家規，羅耀不是不能透露給宮慧的，不過，她考慮了一下，還是跟宮慧說，畢竟她們現在已經算是一體的了。
“小慧，還記得韋大銘是如何破譯新四軍通訊密電的嗎？”羅耀問道。
“知道，不就是韋大銘從那邊獲得了什麼情報，通過對情報的研究和分析，才最終破譯了密電碼嗎？”
“這個情報就是從甦離的療養所獲得的。”羅耀道。
“啊？”
“這也是甦離親口告訴我的，在韋大銘沒有破譯出密電碼之前，我就知道了。”羅耀解釋道，“元旦前的一個晚上，韋大銘悄悄的去spb軍統療養所，秘密見了一個從皖南來的神秘客人，就是從這個神秘客人手里獲得了相關情報，助他和姜紹英破譯出了新四軍的通訊密電碼，掌握了新四軍的調動和部署，一舉重創了對方。”
“原來是這樣，你怎麼不早一點兒告訴我？”
“當時，我也只是知道韋大銘去見了療養所，見了這個神秘客人，後來韋大銘等人破譯了密電碼，我才聯想到這里面的關系，甦離剛才更我說的就是這件事，確認了我的猜測。”羅耀解釋道。
“那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他才來告訴你？”
“他可能一開始不清楚內情，或許也是剛剛才知道，今天來也是為了韋大銘見的神秘客人。”羅耀道，“據他所講，這個神秘客人叫李國棟，是從皖南過來的，過來之前是共產黨那邊的人，具體在那邊是做什麼的，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現在他們打算把人再派回去，繼續潛伏，以期關鍵時候再起作用。”
“再派回去，共產黨的情報部門是吃素的，這麼長時間，估計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了！”宮慧驚訝道。
“不是派到共產黨那邊，是日戰區。”羅耀說道。
宮慧訝然。
通常這樣的機密，絕不會這樣容易的說出來，那能說出來的基本上都不是真話。
何況，甦離跑過來跟他一個不相干的人說這個，就算那個“特訓三天”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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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耀大抵上都是不信的。
葉重光私底下秘密調查過自己，還查閱過自己的履歷卷宗，這個他是知道的。
如果之前只是例行的調查，不特定懷疑的。
現在看來，他基本上確定，自己被葉重光盯上了，這個家伙還真是敏銳呀。
自己就露了那麼一點兒小破綻，就被他抓住了，而且他沒有能抓到自己一點兒證據。
現在只能是懷疑。
有了一點懷疑，就會無限聯想，甚至擴大，這讓羅耀想到自己在五戰區處理的“向鴻運”的案子。
這要是被葉重光盯上的話，他很有可能會去找張元良。
那個他也沒有任何把柄，他做的非常干淨……
甦離，在這里面扮演了什麼角色呢，羅耀有些懷疑，葉重光懷疑自己，想要踩著自己上位。
還有毛齊五，葉重光是他的人，他也對自己產生了懷疑，是他讓葉重光私底下調查自己？
還是戴雨農授意？
如果是戴雨農親自授意的話，那就麻煩了，羅耀內心不由的閃過一絲陰霾。
宮慧都能一眼看出的漏洞百出的說辭，他能听不出來？
這個李國棟如果跟沈林是同一個人，那他就是軍統早就安排潛入組織內部的特工，而甦離口中的神秘人，則更多的是傾向于這個人是“叛徒”。
叛徒跟早就潛伏的軍統特工，這是兩回事兒。
葉重光這是給自己下了一個“誘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