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川也不是傻子，知道在這里跟這位柳大人說不通，表面上答應了，轉過頭就去甦錦繡那里賣慘了。
“川寶，這是怎麼了？”
清川耷拉著一張小臉兒，儼然一副被人欺負了的樣子。
“嬸嬸，柳叔叔是不是不喜歡我？”
甦錦繡一听，就知道一定是柳承恩又做了什麼欺負小孩子的事了。
“怎麼會呢？我們川寶這麼可愛又懂事，是人見人愛的乖寶寶呢。來，過來嬸嬸這里坐，吃塊兒點心。”
清川坐過去，然後用力地咬了一口點心，“嬸嬸，柳叔叔讓我三天默一本書，我看了，最簡單的一本還是千字文呢，我哪里能記得住呀？”
甦錦繡一愣，柳承恩竟然這麼狠？
太不像話了！
怎麼能這麼欺負小孩子呢！
“川寶，你跟嬸嬸說說，是不是你哪里犯了錯，然後惹叔叔生氣了？”
清川歪頭認真地想了想，“沒有。我原本在看妹妹和弟弟的，突然叔叔在我身後冒出來，然後就把我叫到書房里去了。”
甦錦繡點點頭，幫他整理了一下衣裳，“乖，川寶不用擔心，你柳叔叔應該是想要讓你好好讀書，將來才能有出息呀。”
清川就算是再早慧，也只是一個小孩子。
很多事情，若是沒有人教，自然也是不會的。
“嬸嬸，我之前听人說柳叔叔是通過科舉考試後中了探花，這才當了官，是嗎？”
“是呀，你柳叔叔自小聰慧，就如你這般，被家族里頭當神童呢。只是你柳叔叔被賊人忌恨，所以拖累了他兩年。不過，後來他還是高中了。川寶以後想不想考試？”
清川一臉迷茫，“我不知道。以前爹爹說我家族興盛，不必非走科舉一途，可是我姨娘又說爹爹的東西不是我能惦記的，想要出人投地，不能依靠家族，只能靠自己。而我的嫡母則說我天生就是卑賤的命，不管怎麼折騰，都不可能成材的。”
甦錦繡一愣，沒料到這孩子竟然什麼都知道。
“乖孩子，你爹爹應該是寵著你，而且因為你年紀小，所以不想你太辛苦了。至于你姨娘，應該也是不想讓你成為別人的眼中釘，所以才不想讓你太過于依賴你的父親了。”
清川抬頭看她，一雙清澈的大眼楮，此時看上去水汪汪的。
“那我嫡母呢？她說我天生卑賤，是不是我這一輩子不管做什麼也不可能成功了？”
甦錦繡的臉色嚴肅起來，與他對視，“一派胡言！”
“川寶，你記住了，這人生來哪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便是賤奴，只要有本事，願意上進，那也終有一日可以成為人上人。況且你只是庶出而已，與卑賤二字更是挨不著邊兒的。”
清川的一雙眼楮似乎是更亮了。
長這麼大，很少有其它的女人說自己並不卑賤。
就連他的姨娘和乳母，也不止一次地告訴他，他是庶出，身份低微，萬萬不能跟府中的嫡子相提並論的。
如今，他卻是听到了不一樣的說法。
“嬸嬸，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只要你謙虛好學，為人善良，就一定可以越來越好。讀書可以讓人明事理辯是非，你柳叔叔想要讓你多學一些東西，那是為了你好。現在對你嚴苛一些，總好過你將來成為一個人人皆可欺的草包要強，你說呢？”
清川眨眨眼，然後突然從凳子上跳了下來，撲通一聲給甦錦繡跪了。
“多謝嬸嬸教導，清川都明白了。”
話落，清川規規矩矩地給她磕了三個頭。
甦錦繡沒有攔他。
這孩子聰慧，定然是從剛剛的話中明白了自己的苦心。
如此，倒是越發地讓人心疼了。
晚上，甦錦繡和柳承恩提及了此事，引得柳承恩一陣不滿。
“小小年紀，竟然還學會告黑狀了。”
“你別這樣說他。他也只是一時想不通，而且，他總覺得你不喜歡他。四郎，是不是你平時對他太嚴厲了？”
“這孩子的身世不凡，我總不能讓這孩子折在我手里！”
甦錦繡愣了一下，“四郎，你既然開始給他布置課業了，那可考慮過收他為徒？”
柳承恩白她一眼，“打住！別給我找事兒。就這小破孩兒，我可沒心思管。我這一天天忙地都沒時間看我姑娘了，哪有時間教學生？”
“四郎，我覺得川寶的天賦不錯呀，而且，你不覺得某些方面，他的性子與你有些相似？”
柳承恩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你就這麼喜歡他？”
甦錦繡輕笑，“這孩子也是個可憐的。他的家世興許真地很好，可是又如何呢？他不得嫡母喜歡，而且他的親父明顯也是護不住他的。這孩子既然被咱們救了，那便是緣分。四郎，這等在惡劣環境中存活下來的孩子，性子都會容易變得扭曲，將來長大成人行事也興許會過于偏激。倒不如趁著他現在年紀小，還能扳正，也免得將來築成大錯。”
柳承恩不說話了。
他不得不承認，甦錦繡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
像是這種嫡庶之爭，也的確是太容易扭曲一個人的性情了。
而清川現在還能保持著這份童真，實屬不易。
“再說吧，我讓他默寫出那幾本書來，什麼時候完成了，什麼時候再定。”
甦錦繡笑了，就知道這件事情有門兒了。
擺滿月宴的日子到了，甦大郎也趕過來了。
他從高縣帶了一大批的特產過來，賣給當地人之後，再運一些他們那里沒有的東西，當然，這果酒是必須要帶走一批的。
正好再把阿爹阿娘給接回去。
甦錦繡總算是等著大哥不忙了，兄妹二人才能說上話。
“大哥，你再跟阿爹阿娘說一說吧，我是真地想把小四留在身邊教導的。而且阿娘之前也說了，十里八村的，也無人敢上門提親，若是明年二哥再中了舉人，那小妹的婚事就更要謹慎了。”
“阿娘不答應，估計就是擔心你會在北安州給她找個人家，到時候離娘家太遠，阿娘擔心小四受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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