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5章 無心閣
冰宮主體。
幽藍天光的光影映照進冰宮的每一個角落。
長久以來，冰宮的景象一直保持不變，安靜地坐落在仙門遺府里。
在無人闖入的情況下，幽藍天光幾乎不會晃動。
唯有怪臉人和泣靈洞主行經之地，天光中的幽藍之色陡然變得濃郁，不斷有殘陣之力攻擊他們。
‘砰！’
‘轟！’
其中一座冰宮的大門被打飛，重重拍在地上，四分五裂。一道綠波涌出冰宮，附近符文消散，維系的禁制之力也隨之崩潰掉。
緊接著，二人穿過空蕩蕩的門洞，走了出來。
怪臉人胸前有一團綠光浮動，乃是一枚木珠。
木珠剛剛收斂靈光，方才正是此寶擊飛冰宮大門，擊潰這里的禁制。
二人走出冰宮，便覺壓力陡增，不約而同抬起頭，看到天光向他們壓了下來，天光陰沉，沉重的壓力令人窒息。
顯然是打破冰宮大門引發了殘陣的連鎖反應。
泣靈洞主不疾不徐掐了個印訣。
懸浮在他頭頂的紅花法寶輕輕震動，散發出一股輕柔之力，向上抬升，承托住下壓的天光。
泣靈洞主並未與殘陣針鋒相對，以柔克剛，抵御片刻，天光便自行平復，壓力隨之消失。
靈陣不全，各個冰宮之間，有的完好、有的破損嚴重。
殘陣割裂，形不成整體，他們只需要應對周遭一定範圍內的殘陣之力，小心動作不要太大，應付起來算不得多麼困難的事情。
對二人而言，冰宮里的威脅還不如麒麟影壁。
“里面的宮殿不多了，根據木相殿的格局推測，剩下應該都是類似祖師殿的核心宮殿……”
泣靈洞主估算他們在冰宮里走的距離，已經接近冰宮核心，怪臉人還沒有找到那株不知名的寶木。
“氣息還在前面，”怪臉人的感應愈發清晰，篤定道，“不會太遠！”
泣靈洞主摩拳擦掌，“看來，那株寶木價值很高，水相一脈非常重視。我們循著氣息，不僅能得到寶木，還有機會找到水相一脈的寶庫，發一筆橫財，可謂是一箭雙雕！”
“若找到寶庫，那株寶木歸老夫，其他寶物由洞主先選。”
怪臉人並不貪心，接下來帝授山之行，泣靈洞主是必不可少的幫手，不值得為了水相一脈的寶庫翻臉。
“在下提前謝過道友了。”
泣靈洞主哈哈大笑，快步跟上怪臉人，進入下一座宮殿。
他們走後不久。
一道人影閃過，在大門碎片前逐漸凝實，正是秦桑本尊。
他光明正大站在天光下面，卻不會遭受任何攻擊。
“可惜了，這兩個人看來不打算分開行動了，否則各個擊破將會容易許多……”
秦桑看著二人離去的方向，腦海中念頭閃動，眼底浮現寒芒，赫然已經生出殺意。
怪臉人的神通太古怪了，分身藏在冰宮暗殿，他竟也能感知到。而且，此人對分身之軀垂涎三尺，鍥而不舍，未來始終是一大威脅。
之前，怪臉人的精力放在無相仙門上，等此間事了，騰出手來，勢必會針對化身行動，這人在無相仙門得了好處，以後實力不好揣度。
自己不可能將演道樹拱手相送，也不能時刻戒備，永遠不讓化身離開主身。
一個貪圖靈樹。
一個要保化身。
他們之間的恩怨已經沒有化解的可能！
秦桑懂得先下手為強的道理，不會坐以待斃。
此刻，敵在明我在暗，縱然對方身邊有一個幫手，也是一個不容錯過的機會，值得一試！
秦桑身影一閃，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
暗殿內。
化身盤坐在冰台旁，心神則全部放在殘陣上。
通過殘陣，化身能夠感知到靈陣中人的舉動，對怪臉人和泣靈洞主的動向了如指掌。不出所料，這二人直奔祖師殿而來，距離越來越近了！
本尊跟在他們後方。
他們的任何舉動都瞞不過化身的感知。
有化身相助，本尊從容跟蹤二人，不擔心會被識破行跡。
“快到了……”
化身心中自語，表情愈發嚴肅。
寶旗和殘旗所對應的殘陣就在祖師殿附近，怪臉人和泣靈洞主前面。秦桑準備在那里設伏，此時和二人只間隔兩排宮殿！
大戰一觸即發。
此戰務必留下怪臉人，泣靈洞主倒是其次。
當然，若能將兩人全部斬殺，秦桑不會有絲毫猶豫。
一己之力，獨戰兩位頂尖高手，即便是佔據天時地利，秦桑也不敢有絲毫放松，心神緊繃，短短時間便已經推演了無數次。
暗殿里彌漫著緊張的氣氛，虛空幾乎凝固。
寶旗旗面繃緊，靈光晦明不定，沉寂萬載後終于又有上陣殺敵的機會！
轉眼間。
怪臉人和泣靈洞主又穿過一座宮殿。
距離設伏的地方僅隔一排宮殿！
秦桑本尊一改方才輕松的步伐，速度陡然大增，以最快的速度穿過一排排宮殿，逼近敵人！
大戰一觸即發！
千鈞一發之際。
怪臉人和泣靈洞主穿過兩排宮殿之間的冰園，正要進入最後一排宮殿的主殿，怪臉人突然注意到冰園一角的閣樓，輕咦一聲，“無心閣！”
二人頓足，停在最後一排宮殿前。
秦桑和化身險些破口大罵。
“道友認得這座靈閣？”泣靈洞主循聲望去。
怪臉人點了下頭，“我記得曾經看過一部典籍，上面記載五脈一些驚才絕艷的前輩逸事，其中水相一脈有一位無心尊者。無相仙門不拘泥佛道抑或其他，據說此人是位佛修，曾經自封修為，一缽盂、一袈裟，入凡行苦修之事，回歸後在冰儀宮鑄了一座無心閣，閉關百年，大徹大悟，出關即化神，傳為佳話！”
“這座無心閣乃是化神道場？”
泣靈洞主兩眼放光，上下一掃，見無心閣完好，迫不及待撲上前去。
怪臉人猶豫了一下，也閃身跟上。
和其他宮殿相比，無心閣並不高大，僅有兩層，待在冰園一角，無甚出奇之處，想來正是不引人注意的原因，免于毀滅之災。
來到無心閣前。
怪臉人和泣靈洞主摸索了一會兒，找出無心閣入口禁制的破綻，一人御使木珠，一人祭出木刺，聯手破門。
金光陡現。
佛光形成光壁，但光壁有的地方厚重、有的地方薄弱。
二人眼光毒辣，攻擊的正是佛光薄弱之處。
‘ 嚓！’
光壁被二人不停消磨，佛光越來越暗，在破裂聲中被撕裂開來。
一條藤蔓射進光壁，推開無心閣的門。
見沒有異常，二人也走了進去。
但很快他們便一臉失望地從無心閣出來。
無心閣內僅有一蒲團、一香爐，以及一爐香灰，哪里有什麼化神遺物？
那位無心尊者，入凡入得徹底，蒲團和香爐竟然都是凡間器具，材質非常普通，連法器都不算。
化神道場，名不副實！
二人白忙一場，視線掃過一排宮殿，興趣大減，去找寶木和寶庫才是正事。
他們走出無心閣，沒有再返回主殿，而是就近選了一條小路，一路破禁，穿過這排宮殿。
看是平常的舉動，卻讓秦桑本尊和化身為之色變。
這排宮殿後方是一座冰湖。
冰湖霧氣飄飄，幾座玉橋飛跨冰湖兩岸，加上湖心島嶼、亭台，在寒霧中時隱時現，有若仙境。
雖有破損處，瑕不掩瑜。
奇怪的是，同是一座湖，有的地方結冰，有的卻是清波蕩漾。
這座冰湖正是寶旗所控制的區域！
結冰的位置，是因為靈陣殘缺，陣法之力外溢而影響。那些沒有結冰，看似平靜的湖面恰恰是靈陣最完好的，可以通過寶旗操縱，在化身特意掩飾下，冰面上沒有絲毫靈陣的波動。
連通主殿的那座玉橋，幾乎穿過水面中心，正是設伏的不二選擇。
若非二人被無心閣吸引，突然改變路徑，肯定會從這座玉橋上經過，進入陷阱。秦桑完全可以借助靈陣之力，分割二人，各個擊破。
偏偏他們走了一條小路，踏上另一座玉橋！
無論多麼完備的計劃，意外總是無法避免的。
秦桑修行多年，早已明白這個道理，並未因此影響情緒，腦海飛速運轉，思索應對之法。
轉眼間，二人身影出現在冰湖岸邊，駐足片刻，見冰湖周圍的幽藍天光和別處無異，並無異常，選定一座玉橋，走了上去。
這座玉橋和主殿連通的玉橋相距不遠。
但兩座玉橋下方的景象天差地別。
二人選定的這一座，下方乃是冰面，好在右側冰面的範圍不大，和水面接近，算是在寶旗控制範圍的邊緣。
可是，這等頂尖強者反應都是極快。
一旦化身催動靈陣，引發異象，他們立刻就能做出應對，想將他們全部拉進陣中，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眨眼間，二人快走到玉橋中段。
等穿過冰湖，再向前不遠就是祖師殿，沒有設伏的機會了。
秦桑必須立刻決斷。
玉橋上。
怪臉人和泣靈洞主並行。
怪臉人在左，泣靈洞主在右，最靠近水面。
秦桑若動手，只能將此人拉入陣中，怪臉人大概率能夠擺脫。
“穩妥起見，只能先對付一個！就是他了！”
秦桑當機立斷，不願放棄大好機會，仍決定動手，即便留不下怪臉人，能剪除其羽翼也是好的，再考慮怎麼對付此人！
暗殿內。
化身手掌緊緊按住冰盤，隨時準備催動殘陣。
秦桑本尊也已經潛伏到冰湖岸邊。
“這里大部分建築保存下來，斗法的痕跡也少了……”
泣靈洞主觀察冰湖周圍的景象，和怪臉人交流。
怪臉人嗯了一聲，低頭看著冰湖，對寒意深深的冰面多了幾分警惕，張了張口，正要說什麼，忽然感覺哪里不對勁。
下一刻。
冰湖陡然沸騰起來。
……
暗殿內。
化身掌心猛然下按，全身真元狂涌而出，傾瀉進入冰盤。
冰盤內部幻境瞬息萬變，肉眼可見的寒煞之氣在冰盤中極速流動起來，氣息外溢，一層薄冰爬上冰台，眼看要沿著化身的手臂將他冰封。
就在這時，冰台驀然一亮，光芒瞬間爆發到刺眼的程度，冷森森的光芒將整座暗殿映亮，如同白晝一般。
冰台內隨之迸發出一股強大的吸力。
‘ ……’
剛剛形成的薄冰紛紛碎裂。
所有寒煞之氣頓時被冰台吸收一空，暗殿里的寒意也隨之大降。
冰台可以吸收靈脈，補充冰盤的能量，同時也是冰盤和冰宮大陣之間的媒介。
被化身引動，冰台轉化為吸力，冰盤中的寒煞之氣被源源不斷吸收進去，順著冰盤向下流動，最終注入陣眼。
霎時間，靈陣符文接連閃耀。
經化身引導，寒煞之氣匯聚成股，流向寶旗所在的地方。
甚至，連殘旗都沒有放過。
秦桑歷來如此，一旦決定出手，便毫無保留！
不惜使整座冰宮大陣崩潰，將殘旗和寶旗全部激活！
‘嘩嘩……’
寶旗旗面繃緊，寒煞之氣經靈陣注入寶旗內部。寶旗的形態頓時大變，變成一面面寒煞之旗，寒氣森森，威勢逼人。
與此同時，還有‘叮當’之聲響起。
這些聲音是其他殘旗發出來的。
有的殘旗連旗面都沒有了，僅剩光禿禿的旗桿，剛被寒煞之氣注入，旗桿便狂震起來，本體出現清晰地裂紋。
化身一心多用，竭盡全力控制寒煞之氣，盡可能讓那些殘旗支撐的時間多一些。
而在此時，冰湖之上，靈陣之力已然爆發！
‘轟隆隆！’
平靜的湖面陡然被撕碎，水浪迭起，一道道水柱沖向天際。
殘陣所有威能，在化身的操縱之下涌向此地，幽藍天光瘋狂向冰湖上空匯聚，被濃郁的天光覆蓋，冰湖反而變得陰暗起來。
‘轟！’
水柱撞進天光。
明明沒有結冰的區域，不知從哪里刮來無邊寒風，肉眼可見的白色寒風在水面上空肆虐。
異象幻滅，寒煞沖天！
一瞬間，冰湖徹底變成極寒之域。
泣靈洞主正處在寒風的邊緣！
“小心！”
怪臉人發出一聲暴喝，心中大叫不好！
一路行來，他們無數次引起殘陣反擊，已經把殘陣的規律摸得差不多了。
這種的景象，明顯不是殘陣自發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