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不早了,何樹干脆沒有回學校,而是去了醫院。
小姨的病床搖起來一半,她靠在那,左手拿著遙控器,正在看電視。
舅媽在一旁打毛衣,偶爾抬頭看看小姨的藥還剩多少。
看到何樹進來了,舅媽趕忙放下手里的毛線針︰“又跑來了,怎麼也不戴個帽子,不冷嗎?”
舅媽伸手摸了摸何樹的耳朵,覺得涼,就給他捂了一會。
齊雪靠坐在那翻了個白眼︰“嫂子啊,你也太慣孩子了,他還是不冷,冷了不知道戴帽子,那不是傻子嗎?”
舅媽好笑道︰“我給他捂捂耳朵就慣孩子啦?我還給你端屎接尿呢,你怎麼不說我也慣著你。”
齊雪也不臉紅哈哈的笑著︰“你慣著我行啊,等你以後老了,我也能端屎接尿的伺候你,這小子行嗎?”
舅媽走過去作勢要打,結果下不去手,就在齊雪臉上擰了一把︰“越說越不像話了,有沒有個當小姨的樣?”
何樹知道小姨開玩笑,走過去看了看小姨的肩膀。
“小姨,現在還疼麼?”
“不疼了,過幾天就能揍你了。”
何樹看她這精神,應該是真不疼了。
拉了凳子到床邊坐下,舅媽立馬拿了一根香蕉給何樹︰“你小姨最近嘴刁了,香蕉還不愛吃了,何樹你吃,再放就軟了。”
何樹接過香蕉,把皮扒了,還沒咬,小姨就朝他伸嘴︰“我咬一口。”
“你想氣死我啊,你咬人家的干嘛?我剛給你拿你不要,你別吃小樹的,我再給你拿。”
“不行,我就得吃他的,誰叫我是他小姨。”齊雪馬上咬了一大口,心滿意足。
何樹覺得小姨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小姨,什麼事這麼高興?”
“哼哼,臭小子,剛剛周局打電話來了,夸你呢。”
原來是這樣,何樹笑笑沒說話,又把香蕉遞過去,喂小姨吃了大半,剩下的他自己一口吃掉了。
見何樹這樣,齊雪的眼里閃過一絲柔色。
“一會兒回學校吧,我這又沒什麼事,過幾天能下地了,我就回家養著。”
“我晚上也沒事,今晚我在這兒。”
何樹看向舅媽︰“舅媽,你晚上回家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晚上我陪小姨。”
“你哪能行啊?明天還上學呢,在這兒睡不好。”
舅媽心疼何樹,雖然這單間里沙發,陪床都有,但看著病號哪能睡踏實呢?
“沒事的舅媽,你最近都沒休息好,我就看一晚上。”
齊雪也開口勸︰“嫂子你回去吧,今晚讓我大外甥陪我待著,明天早上我想喝豆漿,你幫我榨點新鮮的。”
舅媽也會翻白眼了,撇了眼齊雪︰“喝什麼豆漿,傷都沒好呢,那我回去給你炖點湯,明早拿來。”
舅媽收拾收拾東西,打了電話讓小丁來接,再三叮囑齊雪別亂動,又囑咐何樹外面有護理阿姨,有事就喊阿姨進來。
何樹答應了,等小丁過來了,送了舅媽出去。
回來後,齊雪也不看電視了,問何樹去找馬刀說什麼了。
何樹就簡單把跟馬刀的對話說給了小姨听。
“你還真打算去幫他揚骨灰?”
“如果可以的話,也不是什麼麻煩事。”
何樹只是覺得,馬刀也是個復雜的人,但他們算是兩個世界的人,也沒有必要去深挖過往。
他將為自己的罪行受到懲罰,等到他死了,變成了灰,什麼罪孽也都消散了。
齊雪也沒說不讓,把話題又轉到了何樹的學習跟戀情上。
“小姑娘挺好的,你外公跟舅媽他們都挺滿意。好好的處著,人啊一輩子都只喜歡一個人其實挺難的,咱要記住,兩個人在一起,不光是只有愛情,還有責任。”
“小姨知道你們這個年紀說這些太早了,但小姨希望你能始終如一。”
何樹認真的點頭︰“小姨,我會的。”
齊雪滿意的笑了,讓何樹幫她把床放平,躺了下去,很快就睡著了。
何樹幫小姨看著藥,晚上十點多全部打完,見小姨還睡著,他也沒去陪護床上躺,就坐著凳子趴在小姨床腳睡了。
另一邊,周震聲那里,幾乎徹夜未眠。
他親自跟馬刀聊到了大半夜,馬刀果真沒有任何保留,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
音頻,馬刀按了手印的紙質口供,經再三反復確認後,被周震聲立即密封起來。
“到時候你願意出庭作證麼?”
馬刀扯著嘴角笑︰“我不願意,如果你們讓我出庭,我就說這些是你們逼供出來的。”
周震聲沒急︰“你有什麼要求可以跟我提。”
“我一個要死的人了,還能有什麼要求?”馬刀搖頭。
周震聲見狀,沒有再詢問,也沒有逼他,讓人送來了豐盛的宵夜轉身帶著那些東西出去了。
回到辦公室,周震聲一個人坐了許久。
他看向窗外,此時已經是後半夜,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難熬的。
但周震聲深知,只要他熬得過去,就能取得勝利。
拿起電話,也不管現在幾點,周震聲撥通了一個號碼,下達了秘密調查的任務
1月18號,寒假開始。
夏苗回丹河之前,特意買了果籃跟禮品,讓何樹帶她到醫院看望小姨。
小姨讓夏苗坐到床邊,拉著她的手,把何樹給攆出病房,跟夏苗說了很多話。
何樹在外面走廊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夏苗才叫他進去。
進去後,兩人又神神秘秘的,好在何樹也不是個好奇心重的人。
從醫院離開,送夏苗去機場的路上,夏苗一直偷瞄何樹︰“你不好奇我跟小姨說什麼了呀?”
“好奇。”
“好奇你怎麼不問我呢?”
“問你,你會告訴我嗎?”
夏苗捂嘴偷笑︰“當然不告訴了,這是我跟小姨的秘密。”
何樹無奈搖頭,覺得夏苗也挺厲害的,現在她跟自己外公家的人關系都特別的好。
把夏苗送到機場,登機前還有時間,兩人便尋了個地方坐著,就那麼拉著手卻沒什麼話說。
“要等開學的時候才能看到啦,何樹,你會想我嗎?”
“嗯。”何樹伸出手臂把夏苗攬入懷中︰“想你了就給你打電話,也可以視頻。”
夏苗听完心滿意足,摟著何樹的腰趴在他懷里︰“怎麼辦?還沒分開,我就開始想你了。”
分別是最無奈的事情,尤其是處于熱戀中的戀人。
多希望每時每秒都能在一起。
但等到以後真的成為了一家人,每天吃住都在一起,或許漸漸的又會開始渴望一個人的自由。
不過,此時此刻的這種感覺,卻是讓人十分的迷戀。
即將要分別時,時間總是過的特別的快,當機場廣播響起時,夏苗依依不舍的在何樹的臉頰上印了一個吻。
一直到夏苗的飛機起飛,何樹才離開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