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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似乎與她的家人走散了,她跌跌撞撞地朝信繁的方向跑來,然後一不留神撞到了他。
“sorry,&bsp&bspsir”
明明她自己被撞得人仰馬翻,第一反應卻是向信繁道歉。
小姑娘的眼楮紅彤彤的,配上她金色的頭發,像一只小白兔。
信繁很想扶她起來,可是顧慮到身旁陰晴不定的朗姆,他猶豫了剎那,還是壓下了攙扶的念頭。
不要給無辜的人帶來麻煩。
信繁不斷告誡自己。
他和小女孩就像這世界的兩個極端,一個代表希望與愛,一個代表絕望和仇恨。
好在小女孩的母親很快找到了她,她一邊責怪女兒亂跑差點走丟,一邊又溫柔耐心地幫女孩兒整理衣服。
所以說,這樣的情況怎麼可能出現在朗姆身上呢?他也會對什麼人懷有無限的耐心與關愛嗎?
“前往波士頓的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ua次航班很快就要起飛了,請您抓緊時間由號登機口登機,謝謝。”
機場廣播響起,紅衣小女孩的母親連忙抱起她,匆忙趕到登機口檢票。
信繁收回目光,偏過頭問朗姆“我們去哪里?”
朗姆臉上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意,他沒有去任何登機口候機的打算,就這樣負手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忙碌的肯尼迪國際機場。
“梅斯卡爾。”他忽然喚起信繁的代號,“你是出色的犯罪策劃師,如果讓你策劃一起針對飛機的恐怖襲擊,你會怎麼做?”
信繁眼神微凝。
朗姆到底想干什麼?
沒听到信繁的回答,朗姆于是將注意力分出一些給他“不要緊張,我只是做個假設。”
“……你是不是瘋了?”信繁皺眉質問,“恐怖襲擊跟你的目的毫無關聯,甚至有可能引發國際社會的忌憚。你這樣做只會距離報仇越來越遠。”
“你是在質疑我嗎?”朗姆的眼神十分冰冷,“別忘了,除了那位,我也可以操控你心髒上的東西。而我遠比他更想讓這個世界毀滅。”
這是威脅!
信繁不相信朗姆會因為他的拒絕回答就釋放黑暗男爵,但問題是他敢賭嗎?
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一旦賭輸,世界將會陷入混亂,人類文明極有可能面臨毀滅。
信繁感到無比可悲,因為他意識到自己沒有過人的膽量,他不敢賭。
空氣凝滯了數秒鐘。
“航空公司有特殊的安檢通道,內部人員相互熟識,可以利用航司的員工攜帶炸彈……”信繁的聲音非常輕,“把炸彈帶上飛機,在高空引爆。”
梅斯卡爾以往能在組織傳說中留下凶名,與他性格乖張作風狠厲不無關系。他提出的方案並不算多麼復雜的恐襲手段,可是在現在的環境下,僅僅保持平靜的態度說完,就已經幾乎耗盡了信繁的全部勇氣。
這可是肯尼迪國際機場啊,每天有數以百計的飛機在這里起落,每架飛機上都有數百人的性命。朗姆想干什麼?他的目標就在這些即將起飛的大家伙之中嗎?
“啪啪啪”耳邊響起了朗姆的掌聲。
朗姆隨即笑了起來“不得不說,梅斯卡爾,你果然甚合我意。我們的計劃幾乎一模一樣,而且我已經提前替你做好準備了。”
他伸手,立刻有下屬將東西奉上。
“這是控制器。”朗姆指著跑道上一架即將起飛的飛機,對信繁說,“看到那架聯邦郵政的貨機了嗎?它的目的地是華盛頓,飛機上載有送給fbi的文件資料。按下按鈕,安裝在機翼附近的炸彈就會引爆,你的任務也就結束了。”
他又笑著補充“你放心好了,飛機上只有兩名飛行員和一名工程師,不會殃及無辜的。”
信繁的心髒一陣陣揪著疼,像是浸泡在滾油中似的,尤其是朗姆雲淡風輕的表情更是讓他惡心。
朗姆將控制器塞進信繁手中,鼓勵道“快點吧,飛機已經起飛了。控制器的範圍有限,一旦超脫控制,炸彈會自動選擇信號密集區域引爆,飛機或許會墜落在居民區。”
“生命是無法用數字來衡量的!”
他們的距離很近,信繁咬牙切齒的聲音自然清晰地落入了朗姆的耳中,但他不以為意,反而笑得愈加開心了“是啊,生命無法用數字來衡量,那你要怎麼選呢?是全人類一起死亡,還是只死三個人?”
信繁的臉龐籠罩著一層陰霾,他殺氣騰騰地注視著朗姆,冷靜質問“如果我現在自殺,病毒釋放後,首當其沖死掉的應該是你吧?況且烏丸蓮耶的目的是讓少數人得到永生,他不會放任人類滅絕。”
朗姆的神情依然淡定。
“那就試試吧。”他輕描淡寫道。
信繁看到的那雙眼楮已經與平時完全不同了,瞳孔中壓抑著蓬勃的瘋狂,就像是火山爆發前夕的地底,熔岩沸騰,氣壓急劇升高。
朗姆在等一個契機,一旦契機到來,他對這個世界造成的打擊恐怕是毀滅性的。
谷 <spa> 信繁喜歡將自己偽裝成瘋子,但他一點也不想面對一個真正的瘋子。因為瘋子是沒有道理可講的,朗姆現在對世界懷有極度的惡意,他恨不得讓所有人給他在乎的人陪葬。
面對這樣的朗姆,信繁的心理防線幾乎全面崩潰,他甚至產生了就這樣死去的念頭,只要死了就可以逃避一切,就可以無需再面對組織的威脅和巨大的壓力了。可他偏偏不能死!他必須保持冷靜!越是這樣的危急時刻,冷靜就越顯得重要。
快想想啊,快想想吧,諸伏景光,有沒有什麼兩全之策,或者至少先勸服朗姆擱置行動?
朗姆將信繁眼中的掙扎看得一清二楚,他隨意地掃了眼時間,像催命的修羅一般開口提醒
“還有半分鐘飛機就要離開控制範圍了,就算不考慮全人類,你也要為飛機可能墜落的居民區想想。二十秒後飛行員會率先死去,緊接著就是居民區的平民,你也會死,整個機場的人都會死。而我和烏丸蓮耶已經提前試驗過諾亞方舟了,真到那個時刻,或許我們是全世界唯二能存活的生命。”
時間一秒鐘一秒鐘地流逝。
朗姆開始了最後的倒計時“…………”
信繁渾身上下劇烈顫抖,那是壓力飆升到極致時人體自然的反應。
他徹底崩潰了,無法理智思考,也無法做出任何回應。
“………”
朗姆還在倒計時,信繁的表現讓他露出一抹不耐煩。
他本以為諸伏景光能夠更果敢一些的,畢竟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為了區區三個人糾結至今,諸伏景光的人生格局不過如此。
只是事已至此,他早已沒有時間挑選新的目標,諸伏景光不能死,黑暗男爵更不能在這個時候釋放。
最後一秒鐘,朗姆一把拽住信繁的手,抓著他按上了控制器的按鈕!
在按鈕按下的瞬間,信繁是想要反抗的,他拼命地想要阻止朗姆這麼做。可是很快,一種深深的無力、可悲和自嘲就浮上心頭。
因為信繁忽然發現,他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量,不管頭腦如何判斷,他的身體早已在潛意識的作用下替他做出了選擇。
信繁悲哀地意識到,盡管生命無法用數字衡量,他還是希望大多數人能活下去。
控制器的按鈕被朗姆的大力差點捏碎,一陣奪目的明亮幾乎同時自天邊射出。
信繁愣了愣。
不對……
怎麼會是左邊?
他剛才看得很清楚,貨機應該是從右邊的跑道起飛的,這麼短的時間它不可能改變方向。
這個時候,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才終于傳到肯尼迪國際機場,大多數人終于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驚恐的叫喊、跑動、慌亂頓時充斥了整個航站樓。
“有飛機爆炸了!”
“好像、好像是剛剛起飛的ua!”
“是客機,一架客機爆炸了!”
一群烏鴉受到驚嚇,紛紛振翅起飛,它們從航站樓的下方飛出,向天邊掠去。
然而很快,這些黑色的小鳥在信繁的眼中漸漸改變了模樣,再看時,它們已經變成了雪白的和平鴿。
客機……發生爆炸的不是聯邦郵政的貨機,發生爆炸的是一架客機……
就在剛才,他親眼目睹穿紅裙的小女孩和母親坐上了那架飛機,而現在,死神就已經帶走了飛機上的所有人。
朗姆似乎對眼前的一幕非常滿意,他站在窗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肯尼迪國際機場混亂的場面,就像是一位帝王在審閱他的領土。
“人。”朗姆忽然幽幽開口對信繁說,“剛才你親手殺死了個人,條無辜的人命。不過你也不必自責,反正和七十億相比,和也沒有多少區別。”
的確沒有多大區別了,至少對于信繁來說,在按下引爆按鈕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徹底失去了自我。
他背負上了一百二十七條人命,這些人與他之前沾染的鮮血不同,他們是完完全全的無辜者。他們有家人有朋友有愛情,他們擁有遠比信繁更值得的人生。
但是現在,該活的人沒有活,該死的人也沒有死。
信繁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的大腦一片空白,眼前只有紅衣小女孩天真無邪的笑臉。
漸漸的,這個曾經給予他力量和希望的笑臉開始變形,慢慢變得猙獰,像是從地獄爬上來索命的惡鬼。
惡鬼抽走了他全部的力量,信繁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機體的自我保護機制在此時啟動,控制他深深地昏睡過去。
他早已被光明拋棄,此時終于徹底融入黑暗。
也許,只有在無盡的黑暗中,丟失信仰的人才能獲得短暫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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