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營一個世家真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啊……尤其是在面對這樣巨大的時代變遷的時候,想要帶領自己的家族成功地度過,真的是一件難事。一場風雨過後,現在那些枝繁葉茂的家族,還有多少能夠保全呢?”
對于那些世家的艱難處境,龍二其實也能夠體諒,甚至為他們擔憂,覺得心累。
在時代的洪流中,保全己身尚且困難,更何況是保全一整個家族呢?
當年她想要在幾方博弈中保全龍戰隊的編制尚且無比艱難。
如今,四季之城的這些大大小小的家族,卻是要在無數勢力的糾纏之中,保全自己或大或小的家族。
大的家族必須要提防自己成為眾矢之的,一旦有一個家族成員行差踏錯,就可能造成整個家族原本的布局,全部崩盤,而現實卻是,每一個家族中都有悖逆不受管教的成員。
這樣的成員行事從來都不會顧及家族的處境,完全憑借自己的想法一意孤行,即便是連累了家族之後,也往往振振有詞,不知悔改。
大家族,難!
小的家族必須時刻小心自己的站位,不抓住機會不行,過于在意機會,跟錯了人也不行,過于激進有可能會招致禍患,錯過機會又可能成為別的家族的墊腳石,一不小心就會被時代洪流吞沒。
更別提小家族因為底蘊的緣故,沒有辦法像大家族那樣對每一個後代悉心教育,出現黑山羊的可能性遠比大家族要高。
小家族,難!
那些不大不小的家族呢?
依靠他們的小家族吸他們的血,他們卻無法拒絕。
比他們強大的家族對他們呼來喝去,拿他們當替死鬼和擋箭牌,他們同樣不敢拒絕。
不上不下,不前不後,上面的靠不住,下面的不敢信。
時代的洪流沖刷而來,躲避不了,想要在中間立足,就只能靠咬牙硬撐。
不大不小的家族也難!
站在任何位置的家族都有自己無限的苦惱,無論怎樣做似乎都不夠好,無論怎樣做似乎都有自己的隱憂。
“阿夢,你倒也不必這樣悲觀~”
听了龍二的感慨,姜若蘭笑著搖了搖頭說。
“大家族實力強橫,人才輩出,還有積累了數千年的底蘊作為支撐,是最有可能登頂的。小家族雖然不夠強大,但是敵人同樣也少,只要抓住一個機會,就能夠迎來整個家族的飛躍。不大不小的那些家族,既不會被強大的敵人緊盯不放,也不用擔心在這樣的環境中毫無選擇能力,只要家主不犯渾,在這場大沖擊中,保全家族的傳承對他們而言,並不是特別困難的事情。處在任何一個位置,都會有自己的優勢和劣勢。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麼絕對的好事或者是壞事,無非是怎麼選擇、怎麼看待的問題罷了。”
龍二點了點頭,她何嘗不明白姜若蘭所說的道理,只怕那些環境中的人,即便是看清了也沒有選擇的余地吧……
但是無非是選擇和看待的問題罷了,如果那些世家的人能夠隨時隨地地保持清醒的頭腦,問題總是不至于變得那麼糟糕。
但是萬千位面,又有幾個人能夠時時刻刻保持清醒的頭腦呢?
“不知道在四季城有多少人,會因為一個本就不存在的東西而喪命。”
龍二搖頭嘆息了一聲,為了那些即將逝去的生命。
四季城所謂的王的權柄,不過是先輩為了整個大陸的命運而開的一個玩笑。
可是現在後世的這些人,有如何能夠看透呢?
想要登頂權力之巔,想要成為整個大陸的共主,想要擁有完整而美好的四季輪回,對于四季大陸的原住民而言,就是他們夢寐以求的事情啊……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世界本就該如此運作。即便是強大如神族又能做什麼呢?無非是引導和幫助他們,讓他們在這個過程中不要陷入罪孽之中。”
神族天生強大的同時,對于萬千位面的生靈有著救贖的本能,那是鐫刻在他們靈魂深處的天性。
仿佛從誕生之日起,他們就應該這樣愛著靈魂潔淨的生靈,幫助他們遠離那些污穢,而不被罪孽之力沾染。
“小姑姑,那些罪孽之力,在輪回系統中不是已經完全被消除了嗎?為什麼橄欖他們的位面還會出那樣的事情?”
提到罪孽,龍二就再一次想起了在橄欖的位面發生的事情。
那些積存未消的罪孽之力,最終變成了可怕的惡鬼,侵蝕了整個位面的生靈,將他們全部拖入了罪孽的深淵之中,污染原本潔淨的靈魂,吞噬那些已經被侵蝕的靈魂,讓他們變成無知無覺的蠱鬼,污穢不堪地生活在充滿罪孽之力的骯髒環境中。
“阿夢,你恐怕太小看孽力了,到目前位置,我們能夠對付孽力的方式只有兩種,一個是用十倍百倍的功德去洗刷,而另一個就是天地烘爐陣法。”
龍二點了點頭,這兩種方式她都清楚地了解過,都是代價非常高昂的方法。
“用功德去沖刷所沾染的孽力是一件多麼奢侈的事情,你應該已經感受到了。上一個位面中,龍家主身上那孽力,如果用功德去洗刷,呵,他死去活來無數世都不可能做到。更何況,一個身纏重重罪孽的人,想要行善獲取功德,太難了。罪孽會使人的行為彎曲悖逆,想要做的是一件事,但是做出來的卻往往是另一件事,達成的結果跟預期總是背道而馳。”
說到這里,姜若蘭搖了搖頭,用水鏡術隨意投影出了一個正在發生的場景。
一個身染罪孽的年輕人,看到一個老人快要跌倒了,想要去攙扶一下,結果不小心踩到了一個東西,然後腳下一滑,將那個本來已經站穩的老人推倒了。
“????”
看到這一幕,龍二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評論這樣的事情。
整件事下來,到底是那個年輕人倒霉,還是那個無辜的老人更倒霉,實在是說不清楚。
可是,水鏡上面的場景還在繼續。
年輕人驚慌失措地把老人扶了起來,不停地道歉,那個老人揉著身上摔疼的地方,不停地唉哼呼痛,周圍的人漸漸圍了過來,開始七嘴八舌地評論這件事。
有的指責年輕人推倒老人,有的懷疑老人是不是故意摔倒,還有的站在旁邊不咸不淡地說著風涼話。
年輕人原本愧疚的表情,逐漸變得驚慌暴躁和無所適從,最後終于推開人群跑開了。
那個老年人看著年輕人倉皇離開的背影,啐了一口,罵了他幾句。
一個原本處于善意的舉動,就這樣被孽力完全扭曲成了傷害。
那個年輕人,想必以後再也不會這樣熱心地去幫助別人了,他距離行善積德的道路就因為這一系列的事情,又遠了一點。
龍二看著水鏡上,那個年輕人一邊跑開,一邊不停流淚的臉,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應該如何評價這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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