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放箭!”
隨著楚凌恆的一聲令下,前一刻還在圍攻溫靜華的北氏人,瞬間便被射成了刺蝟。
拓跋堅揮動彎刀,吃力的抵擋著雨點一般密集的箭簇。
眼瞧著自己被殺的就剩下孤家寡人,拓跋堅不再戀戰,腳尖一點,三兩個飛躍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臨行前,他還回過頭來看著楚凌恆懷中的溫靜華,挑釁道“大梁的女人,我早晚要將你給搶過來!”
說完,頭也不回的消失了。
楚凌恆見狀冷哼一聲,揮了揮手,示意部下不用再追趕拓跋堅。
溫靜華不解的問道“為什麼不去追?他落單了,現在應該是斬殺他的大好時機。”
楚凌恆笑了笑,“傻丫頭,殺了他一個還會冒出許多個,就如同我殺了前任北氏太子,這一任北氏太子便來尋仇。北氏的當權者是殺不盡的。最好的辦法便是絞殺他們的戰斗力,讓他們無論擁有再好戰的新王都翻不出浪來。”
比起溫靜華,楚凌恆對戰爭的處理方式更客觀,也更冷酷。
他所謂的戰勝北氏的方法,就是大規模殺滅他們的青壯年戰斗力。
只要人口少的組織不起大規模戰爭,就是再來十個拓跋堅也不足為慮。
因此楚凌恆不會執著于追殺拓跋堅,而是致力于消滅北氏的普通將士。
戰爭就是絞肉機,一批批青壯年投下去,化作尸骨再被吐出來。
溫靜華垂下眸子,又往楚凌恆的懷中靠了靠。
七天七夜的趕路外加征戰廝殺,已經讓她筋疲力盡。
楚凌恆抱著他,心里既是心疼又是無奈。
他想要開口解釋些什麼,卻又覺得什麼都不用解釋。
溫靜華這樣的聰慧,此刻自然是已經明白,他所謂的雪崩被困,不過是精心策劃的一場里應外合。
楚凌恆假意被趕入葫蘆谷,實際上是在里面等待時機。
葫蘆谷中早就準備好足夠的吃食。
雪崩也是他人為制造的,為的是趁亂掩蓋外面的人的蹤跡。
他暗中留了一部分兵馬在外面,計劃的是等拓跋堅守在谷口多日兵困馬乏松懈之時,他們來一場出其不意的夾擊。
至于大營之中那些明面上的人,全都是他信不過的。
丟給拓跋堅當活靶子正合適。
他將一切都推演的很好。
根本就不需要皇帝的援軍趕到。
誰知溫靜華卻星夜兼程,帶著兩千騎兵來救他了。
在得知她來了,還要要與拓跋堅廝殺的消息之後,他驚的魂都要飛掉了。
還好他原本就計劃在今夜行動。
還好他趕得及。
楚凌恆低頭瞧著懷中抵抗不住睡意的溫靜華,溫柔的神情幾乎能將人溺斃。
“睡吧,小傻子。”
他將溫靜華的頭靠緊自己的胸膛,捂住她的耳朵,對身旁的將士吩咐道“清掃戰場,一個都不許放過!”
沒了拓跋堅的北氏將士只能被楚凌恆單方面屠殺。
屠殺持續了整整一夜,北風的呼嘯掩蓋了絕望的哭嚎•••
清晨,風停了,朝霞滿天。
溫靜華掀開營帳走出去,迎著朝陽,眼楮被耀的通紅。
士兵們在打掃戰場。
昨夜收獲頗豐,人人都心滿意足的掃蕩著屬于自己的功勛。
溫靜華使勁眨眨眼楮,卻發現原來眼中的紅色的不是朝陽的霞光,而是被鮮血染紅的大地。
抬眼望去,直到視線盡頭,都是橫七豎八數不盡的尸體。
肢體缺損,面貌難存。
在這些殘破尸體的背後,都有牽念著他們平安歸去的父母妻兒。
溫靜華的身形晃了晃。
她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屬于戰神的所向披靡。
戰神的鐵騎所踏過之處,便都是這樣的人間煉獄圖。
楚凌恆是大梁百姓口口相傳的護國戰神,但是對于北氏人來說,他應該是人人唾棄,恨不得其永世不得超生的罪惡死神。
立場問題,無關善惡。
戰爭本就無情又殘酷。
溫靜華深吸一口氣,原本清晨的空氣理應蕩滌人的肺腑,卻意外被四處飄蕩的血腥味感染。
溫靜華覺得自己有些頭暈。
她無精打采的放下帳篷的簾子,重新回到床上,一頭扎進被子里。
她應該好好的睡一覺,再睡一覺。
也不知睡了多久,楚凌恆洗去濃重的血腥氣,走到她的帳篷來看她。
溫靜華睡的昏昏沉沉,依稀听到楚凌恆說什麼,楚捷帶領的那批援軍趕到了,雍王和北氏安插進來的那些人也都被他處置了。
溫靜華心里得意,楚捷做事真漂亮,不愧是她信任的人,靠譜。
她心里還在想,吳光那樣的人被處理掉,以後楚凌恆應該就能更加安全一些吧?
她想開口問一問,卻連抬起眼皮的力氣都沒有。
溫靜華做不了自己身體的主,像是被困在這幅皮囊里了。
楚凌恆將臉靠過來,輕輕的吻了她一下。
他將手搭在她的頭上,然後有些慌亂的自語道“怎麼這樣燙!”
溫靜華病了。
病的很重很重。
長途奔襲不眠不休,又加上被拓跋堅圍困殊死一戰,鐵打的人也吃不消。
她能堅持見到楚凌恆,已經是個奇跡。
楚凌恆自責極了,他被雪崩掩埋只是一計。
一個能重創拓跋堅,順便將軍營中異心之人揪出來的一計。
他千算萬算,卻萬萬沒算到,千里之外皇城之中的溫靜華也中計了。
溫靜華竟能為了他這樣拼命。
溫靜華竟有能力這樣拼命。
他從前只當她是個需要保護的倔強磨人精,卻完全沒有料到,溫靜華居然能領兵打仗,還差點殺死拓跋堅。
軍醫精通處理外傷,對于溫靜華這樣勞累過度引起的重疾卻束手無策。
軍營之中的條件本就艱苦,這樣刁鑽的高燒起來,無論誰都是听天由命。
楚凌恆一遍又一遍的換洗涼帕給溫靜華的額頭降溫。
“華兒,好起來,不要離開我•••”
“楚爺爺,我想要華兒,對不起,我不該想要華兒•••”
溫靜華難受的死去活來,楚凌恆卻更像是被高燒折磨的那個人,一直在不停的說著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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