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混亂的妖力和怨念侵染神智,玉章徹底化作了一只怪物,一個只懂得殺戮的機器。
他那加持而來的龐大力量,不論技巧,單純的力量就可以壓垮一切。包括奴良陸生在內的所有人,幾乎都不是對方的一刀之敵。場面已經完全失控。
制造出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夜雀也有些發愣。哪怕她早就知道妖刀的特性,以及山本的謀劃,此刻也有些晃神。不過這種感覺持續不了多久,她便轉身逃離。
她的任務目的基本達到了,此時退走最是安全。至于結果,已經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然而她飛出不遠,就被一名男子攔住,那人穿著浴衣,手里拄著太刀,臉上有一半被頭發遮住,身上的氣息強大的讓夜雀不敢直視,對方絕對是一名大妖。
要遭!
夜雀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于是想也不想,立刻掉頭便走。
“是你制造出這場動亂的吧,作為幕後黑手,就這麼一走了之嗎?”
來人正是在一旁暗中觀看局勢的牛鬼,對于夜雀的所作所為,作為局里人或許看不清楚,可是局外人卻看得明明白白。
不知道什麼時候,牛鬼又再次站在了夜雀面前,她只覺得自己身上的羽毛都倒立了起來,面對對方,她根本沒有任何僥幸可言。
“不打算說什麼嗎?那麼去死吧!”
牛鬼也干脆利落,他拄在手里的刀刃緩緩旋轉,一點寒芒驚現,漫天星光失輝。
天涯咫尺,夜雀甚至連反應都沒有,對方的劍刃便已經到了她的眼前。她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只要一眨眼,就永遠不會有醒過來的機會。
然而就在她幾乎被死亡的氣息籠罩的時候,一個不羈的聲音自虛空中傳來。
“對小輩下手,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奴良組的人就是這幅德行?”
近在咫尺的劍刃,被酒吞童子捏在指間,不得寸進。
“酒吞童子?果然,你才是幕後搗鬼的人。”
牛鬼雖然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酒吞大人!”
死里逃生的夜雀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連忙跪在地上,俯首謝恩。
“你做得很好,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人了。對于自己人,我一向很大度的。你先離開,這里有我來擺平,之後我會去尋你。”
“酒吞大人如何尋我?”
酒吞童子笑道︰“別忘了你身體里的東西,我只要想找你,就能找得到。”
夜雀突然想起自己體內被種下的鬼氣,沒想到還有這種作用。不過她這次倒也沒有反感,畢竟都是對方的人了,沒法改變的她,只能順從接受。
于是告罪一聲,連忙撤離。
牛鬼收回劍刃,也不去管夜雀離開。畢竟對方是個小人物,再者,他也不覺得自己能越過酒吞去殺她。
“九尾狐也來了吧,你們究竟在打什麼算盤?”
酒吞童子笑道︰“你猜!”
“哼!”
一聲冷哼落下,數道氣息也從天降臨,包含鴉天狗在內,還有木魚達摩,興元寺,一只眼入道等奴良組的大將也紛紛出現,如一個包圍圈,將酒吞童子圍在中間。
“哈哈哈哈!這還真是大歡迎啊!你們喜歡以多欺少嗎?”
鴉天狗已然恢復到人形般大小,手里的錫環杖一指,理所然當道︰“對付傳說中的大妖怪,再大的陣仗也不為過。”
酒吞童子微微一愣,旋即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
“的確如此,面對我不稍微認真點可不行。只是,上次我退卻是因為我實力還沒完全恢復,雖然現在也沒有,但此時的我,可比上次強得多。”
話音剛落,黑色氣息面彌漫在他的身上,遮擋住所有人的視線,隨即那一團的黑色氣息中,兩雙鮮紅的鬼爪伸了出來,緊接著一個帶著兩個犄角的腦袋也從中探出。
屬于鬼族特有的妖氣,想四周爆發彌漫開來。
鬼臉獠牙,頭生雙角,酒吞童子顯現出他的妖身。和人身時的溫文爾雅,彬彬有禮不同,此時的他就是惡鬼的形象,散發著極端的惡意。
“大家小心!”
話雖如此,鴉天狗還是第一個沖了上去,手中錫杖敲出道道魔音,魔音繞梁三日,足以讓人神魂顛倒。
只是這樣的魔音卻對酒吞童子絲毫沒有影響,他的鬼爪一伸,已然抓住錫杖。
“天狗?當年大天狗在時,見了我也客客氣氣,你不過是十萬天狗的後裔,也敢對我出手?”
鬼爪一揮,將鴉天狗擊退。不等他趁勝追擊,其他大將已然欺上,紛紛現出妖身。
一時間,妖氣彌漫整個天際。
另一邊,奴良滑瓢正打算現身相助自己的孫子,畢竟妖刀太過詭異,通過殺戮,玉章的力量越來越強,單憑這種力量,奴良陸生帶領的人,沒有一個能擋得下,他不得不現身。
要知道他的確計較著磨礪奴良陸生的心思,但磨礪不是送死,情況有了變化,他不得不行動。
只不過他還來不及抵達現場,就同樣被人攔住,攔住他的正是九尾狐玉藻前。雖然依舊是一副蘿莉的身體,但奴良滑瓢不敢有任何小覷。
“酒吞童子出現,我就知道你們在背後操縱布局,果然現在連你也出現了。作為傳說中最強的大妖怪,老朽對你也是仰慕不已。不過我的至親就在下面,就算你擋在這里,我也要過去。”
玉藻前依舊沒有作答,只是身後展開的九條金燦燦的狐狸尾巴,已經表明了她的意思。
突然,玉藻前的一條尾巴向虛空一掃,啪嗒一聲,竟然將另一個奴良滑瓢逼了出來。
不過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還在玉藻前身前說話的奴良滑瓢,已經如一團迷霧般消散了。
奴良滑瓢曾經百用不厭的絕技,而今在玉藻前面前,已然兩度失效。
“遮蔽自己的氣息,擾亂別人的五感,看似隱形,實際上並沒有。你還在那里,從未變過。這種小伎倆對我沒用。”
玉藻前終于開口說話,只是語氣極為冷淡,沒有什麼感情,僅僅將自己的感想述說出來。
“不愧是三大妖怪,看來沒辦法留手了!”
“你的身上有著無法愈合傷口,那傷口讓你的力量衰退,讓你的生命流失。如果你保持這個形態,還能活上數百年,但是強行動用全力,只會加速你的死亡。”
奴良滑瓢意外地看了對方一眼,“你是想勸我?”
“我是在告訴你,無論做哪一種選擇,你都只會死!”
“你也不是全盛時期吧?否則也不用在幕後做這麼多事?”
奴良滑瓢強行動用全力,將自己恢復到最巔峰的時期,身披貂裘大衣,手持太刀,氣息如淵如獄,這是四百年來,魑魅魍魎之主該有的姿態。
“撒,開始吧!”
戰局之外,兩個新的戰場同時開闢,那里的戰斗更加激烈。
“酒吞和九尾出現了,怎麼辦?”
神宮寺就是為了對付他們而來的,可問題是,現在怎麼插手?夜光院柩可不打算自己耗費腦細胞去想,所以把這個問題拋給神宮寺玖惠澄。
“和他們戰斗的是【奴良組】的人?你覺得哪邊會贏?”
夜光院柩歪了歪腦袋,“難說,我覺得五五開吧,不過酒吞也好,九尾也好,可都不是省油的燈,他們曾經雖然是被我們人類所殺,但基本都是用計策謀害的。正面交戰,沒有人試過。”
“或許有人試過,但他們都死了。連當年大名鼎鼎的安倍晴明對付玉藻前都要謀算許久,只怕玉藻前強得可怕。”
神宮寺玖惠澄看著對方,笑道︰“你說五五開,可話里分明是說九尾他們的勝算更大。”
“沒辦法,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你不知道他們有什麼能力,自然不知道怎麼應對,他們對九尾一無所知,而九尾對他們,不說完全清楚,但也知道一鱗半爪。這樣一來,那邊有利,就清楚了。”
“既然如此,那就想對付酒吞,讓其他人去圍攻九尾。”
夜光院柩想了想,好奇道︰“或許我們可以等他們兩敗俱傷?”
“也可以,先觀看一下吧。”
神宮寺兩個人打算坐山觀虎斗,但是其他人卻不怎麼樂意。
葉秋玄這一方算是來得比較晚的,因為一路上才出手清理了一些擾民的妖怪。趕到這里的時候,戰局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譬如玉章的妖魔化,酒吞和九尾與奴良組高層的戰斗,整個戰場變得波詭雲譎,難以辨認是什麼情況。
按理說,也該觀察一會兒,可花開院柚羅看到玉章那模樣,還有節節敗退的奴良陸生等人,卻坐不住了。
雖然奴良陸生是妖怪不假,但他畢竟沒做過什麼壞事,甚至還救過他一次,于情于理花開院柚羅都不能眼睜睜看著對方被殺。
只不過被葉秋玄及時拉住,“別鬧了,對方那模樣,是你對付得了的嗎?”
“他身上的妖氣駁雜濃厚,甚至還有怨氣怨念相生,那是被扭曲的意志,另一種形態的百鬼夜行,你拿什麼去救人?”
葉秋玄對于玉章的模樣,也是嘖嘖稱奇,他曾經也有過類似的經歷,被各種惡念加持,甚至因此誕生出善惡兩面,雖然現在仍由他主導這具肉身,但他清楚,他意識中的善惡兩面並沒有消失。
惡我當初的模樣比玉章更甚,那是一方世界的惡念集合,黑暗源泉,其恐怖,難以形容。只不過惡我用暗黑珠華強行駕馭,不至于失了神智。但玉章顯然不行。
“哥,你能不能幫幫他。”
“你想救他?”
花開院柚羅神色不改,“我只是想把恩情還給他而已。”
葉秋玄點了點頭,這場仗有點亂,他雖然不清楚自己的任務目標是什麼,但是顯然和自己被賦予的身份分不開。既然柚羅想救,那就救吧,這或許就是任務隱藏的條件之一。
“明日奈,你和柚羅,菜菜去解決那些傷人的妖怪,盡量疏散人群,至于罪惡的源頭,我自己去解決。”
“沒問題嗎?”
亞絲娜有些擔憂。
“當然,我不做沒把握的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