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系上絲帶之後,無名身上的光線開始消退,這越發證實了葉秋玄的猜測。不過對方昏迷過去,他也就不便在多做什麼了。將其安置好後,葉秋玄便退到生駒身邊。
“目前看來,卡巴內瑞的確和卡巴內不同。”
雖然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但葉秋玄還是仿佛走過場一般,將這個結論復述出來。
“的確如此,除了力量比一般人強以外,其他的和人類沒什麼區別。”
生駒回應道。雖然他自己是菜鳥,但好歹眼楮沒瞎,其中的差別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但是,不能否認對方不是人類這個事實。”
九智來棲插聲道。
“呵,所以想把她當做敵人,推倒卡巴內的那一方嗎?”
霞之丘詩羽毫不留情的諷刺道。實際上的確如此,如果將無名作為敵人,那麼他們不單要對付卡巴內,還要對付卡巴內瑞,怎麼想都是不利的。
“的確如此,無名對于卡巴內同樣是敵視的態度,並且自身也站在人類的一方,那僅從利益點出發,也不該敵視她,而是作為一個可以爭取的戰力。”
葉秋玄點了點頭,單純從這方面考慮,作為盟友顯然比作為敵人可靠得多。
“哼,那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實際上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吧。”
“夠了,你們把無名當成什麼了?一個可以利用的道具嗎?葉君,你不是最討厭這樣的事情嗎?所以剛才才會發火,不是嗎?”
生駒打斷了九智來棲的發言,然後憤怒地看著高談闊論的九智來棲和葉秋玄,責問道。
“別說漂亮話了。”九智來棲眯著眼,同樣厲聲回應道︰“小鬼,認清現實吧,這可不是過家家,出了差錯,是會死人的,你那種無聊的同情還是收起來吧。”
話里說的是生駒,但其中同樣也在影射葉秋玄之前的行為,含沙射影,指桑罵槐。生駒听不出來,不代表葉秋玄听不出來。
“如果連同情都舍棄了,那麼剩下的不過是一個苟活著的軀殼,為了自己的存活而不斷逼迫著別人,懷揣著惡意,只要有點風吹草動就將別人置之死地,那樣的人,和卡巴內也沒啥兩樣。”
葉秋玄讓陷入沉默的生駒重新振作起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同情或許是軟弱的表現也不一定,但是這不正意味著,他還活著的這個事實嗎?
“九智前輩,你來告訴我,什麼才是人類?”
面對葉秋玄的疑問,九智來棲張了張口,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什麼是人類?他也不知道。
“在我眼里,甲鐵城上有資格活著的,不超過十分之一,其他的,不是苟且偷生,就是蠅營狗苟,連存在的必要都是個問題。想必你很清楚,自己為什麼會被關押在這里的真正原因。這些人為了自己的存活,可以毫不猶豫將惡意施加在別人身上,連活著的資格都沒有。這些人難道就是你口中的人類?”
不管是九智來棲還是生駒,對于這一點無可否認,可以說真正把他們逼到這個份上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些他們想要保護的人。
何其諷刺啊。如果不是葉秋玄力排眾議,甚至武力脅迫,那些人恐怕已經將他們撕個稀巴爛了。什麼恩情,在生存面前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價值。這樣的人值得他們去保護嗎?
“葉君說的沒錯,但是人類的軟弱也是無可厚非的,我也有過啊,因為畏懼,因為恐懼而失去了自己最應該保護的人。”
生駒看著綁在手里的一塊翡翠顏色的鵝卵石,想起了被自己放棄過的妹妹,一臉懷念,愁苦的說道。
“或許這是人類的劣根性,但是如果我們因為這樣而放棄他們,那麼我們同樣也是出于自私的評判,和他們沒有區別啊,所以…..所以……”
他很像表述出來,卻沒想到合適的詞語,只能不斷地重復著。而葉秋玄則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錯啊,我就是個自私的家伙,所以你有著我比不上的東西呢,生駒。別忘了你今天的話,謹記在心吧,這個世界沒有所謂絕對的公平和公正,所以不滿的話,就由你自己來制定規則。我相信你。”
生駒無疑是從上帝視角,聖人角度去看待這些東西的,客觀性的說,無疑的正確無誤的,但是葉秋玄做不到,因為這個世界既不公平也不溫柔,到處都是充滿著利益和殘酷的現實,所以不知不覺中,他也成為了其中的一員。但他從來都不討厭自己,也不為自己的做法後悔,因為他不喜歡執著于過去,執著于對與錯。
他是個自私的人,無論何時,他都能自然地說出來,因為這就是他,葉秋玄的本質。他不是好人,也不會是壞人,他不存在著仲裁他人的資格,也不存在著批判他人的權力。所以他是真心佩服著生駒的,但他希望對方不是只會說漂亮話,而是切實的做到這一點,雖然這看起來遙不可及,但只要不忘初心,總有一天能觸及到那天之盡頭。
“我會的。”
這一刻,生駒感受到了肩上的壓力,如果世人都是渾渾噩噩,不知所為,那麼他就做第一個驚醒世人的人,為此他願意付出一生的努力,哪怕這看起來很難,但不是有的嗎,願意相信他的人,願意托付他的人,這就夠了。
“謝謝你,葉君!”
九智來棲低著頭,沒有介入生駒和葉秋玄的談話,在他眼里,這兩個人都是令他討厭的人,但不可置否,都是閃亮著自己光芒的人。一個毫不做作,坦言著自己的自私,正視自己,不為他人所動。一個心胸曠闊,有著令人仰望的崇高信念。
在他們面前沒有對錯,只有對信念的堅持,那麼他呢,曾幾何時,他也有過這樣的光景,但隨之時間蹉跎,他似乎遺忘了。但是這一刻,看著他們兩人,他似乎又回到了當年,那熱血未冷的時候。
“真羨慕啊!”
他小聲低喃著,不入任何人的耳中。
“阿秋君,空談理想是不夠的吧,你不是還有該干的事嗎?”
霞之丘詩羽看著相對而笑的兩人,心里也有著一絲羨慕。他不懷疑葉秋玄的話有幾分真假,但是必然的,他也肯定有著某個目的吧,比如為了任務什麼的,這不是惡心揣測,而是就像他自己說的,他終究是個自私的人,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
只不過這種自私自利過于光明正大,反而在別人眼中成了恩惠罷了。
葉秋玄略過霞之丘詩羽那狹長的眼睫毛,看到了那雙酒紅色的眼楮,然後笑了笑。
“說得不錯。生駒,要和我學習戰斗技巧嗎?”
“額!”生駒一愣,隨即興奮道︰“你是想讓我和你學習戰斗技巧?”
“嗯。”
“我要學。”只要看了之前的切磋,生駒就知道葉秋玄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了,能和他學習戰斗技巧,自然是求之不得。
“可能會吃苦頭的。”
“沒關系,我想要有和卡巴內作戰的力量。然後由我來告訴他們,卡巴內不是不可戰勝的,因為像我這樣的人都能打贏那些東西,所以我一定要學。”
葉秋玄點了點頭,雖然這種狀況,並不是依靠某一個人,某一個英雄能夠扭轉的,但是他並不想打擊對方的信心。
“我也能一起學習嗎?”
九智來棲的發言,讓葉秋玄和生駒都有些意外。
“我也受夠了整天躲著那些東西的日子了,所以,拜托了。”
他彎下了腰桿,低下了頭顱,一副低人一等的樣子,令葉秋玄有點驚訝,不過說到底,他和對方的矛盾似乎也只是單純的理念不合,加上一丁點四方川菖蒲的原因,並不是什麼化不開的死結。而拋棄了這一點來看,九智來棲還算是個不錯的人。
“可以,反正教一個人也是教,教兩個人也是教,無所謂了。”
葉秋玄吸了一口氣,然後臉色嚴肅了起來。
“那麼現在開始。”
沉睡之中,無名似乎听到了什麼奇怪的叫罵聲,叫罵的聲音並不大,但卻極為污穢,不堪入耳。她皺了皺眉頭,慢慢醒了過來。
“醒了嗎?”
無名听到聲音,隨即向上一看,這才發現自己身邊居然坐著一個人,烏黑發亮的秀發,寶石般的眼楮,以及精致的容顏。好像叫什麼詩羽來著。
“我睡了多久。”
“沒多久,不到一個小時,話說你的復原力很強呢。”
“算是吧。”
無名沉默了下來,畢竟自己有一半屬于卡巴內,所以恢復力要比一般人強很多。
“給我認真點,你們沒吃飽飯嗎?還是從小就是這個樣子,要不滾回去母親的懷里怎麼樣,哀求著吃奶的話,說不定還會被認可呢。”
葉秋玄再度化作魔鬼教官,絲毫不留情面的呵斥著,讓生駒還有九智來棲憤怒不已,然而他們都沒有反駁,而是默默堅持著。
“這個是什麼?”
無疑的,見到這個場面的無名一臉懵逼,有點搞不清狀況。
“…….訓練。”
霞之丘詩羽捂著頭,仿佛想起了什麼東西似的嘆了口氣,“別太在意的好,如果變成教官的話,就是這個樣子。”
“好厲害。”無名目不轉楮的看著。“雖然不甘心,但真的好厲害,那個人。”
誒誒!的確很厲害,都出口成髒了。霞之丘詩羽再度嘆了口氣,完全不知道為什麼葉秋玄會角色崩壞到這個程度,想來他自己也肯定經歷過類似的訓練吧,稍微有點同情呢。
“嘎吱!”
就在這個時候,車廂的側門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