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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漢從來沒有感受過這麼強的壓力。
面前這個膽大包天私用禁錢的漢子,雖然看上去幾天都沒吃好睡好了,但那雄偉的體格還有不怒自威的面相,即使吳漢手上拿的有刀,依然有些犯怵。
但吳漢自出道以來,不管是少年為輕俠,還是謀到一個亭長的職位,都從未有過遇強而怯的時候。
更何況,大尹早就下了告示,抓到一個私自使用被禁止的前漢五銖錢的,賞錢……好吧現在沒人想要官府的新錢……賞糧百石。
哪怕是為了這百石糧,吳漢都不能讓這人跑了。
自己這邊可是有三個人呢!
念及此,吳漢拿出了一貫的鐵面亭長的威風,拿出比劉 更狠厲的架勢,喝罵道︰
“賊人休得猖狂!汝用錢犯禁,難不成還想襲擊官差嗎!吾乃此間亭長吳漢,還不束手就擒!”
吳漢?
正要先下手為強的劉 听到這個名字,不禁緩了一緩。
他是听過這個名字的。
一年前他跟手下小弟們閑聊的時候,就有人說起過吳漢。
說此人乃是宛縣一貧家子,因為實在活不下去,只得托身為輕俠,在朱 手下討生活。
這麼算起來,吳漢還算是劉 小弟的小弟。
雖然一開始是弟中弟,但吳漢依然靠著自己的身手和勇悍,成功地在宛縣輕俠界搏出了名堂。
出名之後,吳漢並不想一輩子當一個賊一般的輕俠。
他拿出積攢下的全部身家,通過當輕俠時的路子,買通了當時還叫南陽郡的上官,混上了一個亭長的官身,順利洗白。
只是宛縣乃是首縣,這里哪怕是一個小小亭長也算個好缺。
于是,吳漢只好先被打發去邊陲小縣當個亭長混混資歷,待宛縣的亭長出缺之後,才會把他調過去。
劉 沒有和吳漢見過面,沒曾想,竟然在這里遇見了。
更沒想到,這位曾經小弟的小弟,現如今竟然還仗著官身壓到自己頭上了。
“放屁!乃公使錢買糧,盡是足額的五銖,犯個娘球的禁!吳漢,你不……”
說到這劉 忽然反應了過來,自己目前還是個逃犯,且與吳漢素無恩義往來,豈能輕易透露出來?
于是他連忙改口︰“你不要以為乃公是外縣人,就誣罪到乃公頭上!”
先前被劉 兩下放倒的那倆跟班也都聚攏到了吳漢身邊,這讓吳漢有了先下手為強的底氣。
“有什麼話,到郡獄里再說吧!”
話音未落,吳漢與兩個小弟分左中右三路,各持兵刃,朝劉 撲來。
見對方這麼凶,劉 也沒了再談談的心思,不過是1v3而已,他劉伯升有何懼哉!
瞬息之間,他就已經判斷出左邊那人持刀劈來的動作最慢,應當是剛才被自己打得還沒恢復過來。
于是他側身避開中間和右邊的刀刃,拔劍大力朝左邊那人撞去。
只听“當啷”一聲響,一截斷刀被打飛出去。而在那個手持斷刀之人驚愕不已的眼神中,劉 的劍鋒去勢絲毫不減,直撲此人脖頸。
見狀,一刀撲空的吳漢已來不及去救,遂一咬牙一發狠,干脆將刀一橫,斬向劉 以命換命。
劉 豈會讓他如願,他健碩的身體竟輕捷得不像話,只微微一閃,就在毫厘之間避過了吳漢的刀,然後順勢將自己手中之劍橫過來,重重拍在目標身上。
畢竟孤身異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劉 也不想逞一時之快多造殺仇。
自己兄弟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之後,吳漢也冷靜了下來,好歹也算是個明理的漢子,當下把頭一低︰
“多謝壯士手下留情。”
見能溝通了,劉 也掣劍在手,也不收鞘,就恁般答復道︰
“某家也非什麼惡徒,方才也是汝等也動的手,不得不為罷了。”
對劉 的指責,吳漢只好認下︰“壯士放過我兄弟,我吳漢便欠您一條命,更沒臉再抓您了。我等尚有公務在身,他日再回報壯士大恩。”
說完,他又語重心長地補了一句︰“只是壯士日後莫要再犯禁用錢了。”
不說還好,這一說劉 更糊涂了,連忙追問道︰“這到底是何意?買東西花錢怎的還犯禁了?”
他想起之前趙羨開玩笑時說的,海外有一國,號“沒力尖”國,其民購物皆不需花錢隨便拿取,稱為“零元購”。
所以他不可思議地問道︰“莫非偽……哦,朝廷下令,買東西不花錢了?”
“您不知道?”吳漢也很奇怪,“這些天可都鬧翻了。”
劉 意識到在山中的這幾天,外面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連忙虛心求教︰
“這幾日我有事往山中去了幾天,今日方出,還請兄弟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