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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夜雨已經停了。吃過朝食後,郡兵們再也沒有了拒絕的借口,只能磨磨蹭蹭地集合完畢,然後跟著一馬當先的隗囂趕往白水鄉。
舂陵是個小地方,原本只是一個鄉,也不叫舂陵。是前代舂陵考侯劉仁不堪南方濕熱,上書請求內徙後,遷來南陽蔡陽縣的白水鄉,這才改名為舂陵國的。
成了侯國以後,當地人就把舂陵侯居住的城邑叫舂陵,管其他剩下的地方還叫白水鄉,劉 這一支劉姓宗室聚居的劉村就涵蓋在其中。
本來就是一個鄉的,所以從舂陵到劉村也就只有二十里路。按照平日里的速度,頂多一個上午就能趕到了。
然而南陽雖然是天下間數一數二的富庶大郡,但道路的狀況依然堪憂。除了宛、葉、新野等幾個大縣之間有平整堅實的官道之外,其他地方包括舂陵境內到處都是些土路,下過雨之後更是分外泥濘。
在泥水里趟了快一個上午,隗囂率領的一千郡兵連五里都沒走到,最後還是隗囂大怒拿出天子節,他們才不得不收起怠惰,勉強加快了步伐。
然而還沒走多遠,隊伍再一次地停了下來。隗囂正要發火,前軍的一個軍官就急匆匆地跑來,報告說道旁發現一具尸體,請隗囂過去看看。
隗囂的臉立馬黑了下去,他感覺自己的智商被深深地侮辱了︰
“放肆!這世上哪里不死人,還非要讓我去看看?爾等莫要以為隨便找借口就能偷懶!”
即使他在發火,但前來稟報的兵士在咽了一口口水後,還是大著膽子堅持著︰“下吏豈敢欺瞞天使,只是……只是,那尸體下吏看著眼熟,請天使務必屈尊過去查看一番。”
實在不耐煩了,隗囂揚揚馬鞭︰“前面帶路!”
發現尸體的地方就在前面不遠處,本來滿臉寫著不耐煩的隗囂瞥了一眼那具新鮮的尸體,頓時大驚失色,又急忙恢復了原本神態。
“此是何人?死因為何?”
早有經驗豐富的軍官上前細細地檢看過,既然天使詢問,就立刻表現似地回答︰
“回稟天使,此人約莫死于昨天夜里到今天凌晨之間。根據現場痕跡和其頭上傷口來看,此人極可能是夜中路滑,不小心跌倒磕在路邊石頭上,故而身死。至于其身份嘛……”
隗囂見他不敢再說下去,心里明白這人一定認出來了。加上之前那個報信的軍官也是這般作態,恐怕認出來的人不會少,這下連掩飾都無法了。
他實在沒想到,之前不管是謀劃,還是演技,自己都做到了最好,誰知道就在簡單的傳信環節上出了這樣天大的差錯!
靠著夜里那場大雨,他得以悄無蹤跡地派親信去和趙羨取得聯系。也正是這場大雨,信使竟然失足摔死在路上?
隗囂在這一瞬間甚至想問問蒼天,難道師公的謀劃注定不合天意嗎?
想雖如此想,但在表面上隗囂毫無遲滯地做出了正確的反應。他皺眉盯住這個倒霉親信滿是泥土和血污的臉看了好一會,忽然恍然大悟地驚道︰
“我說大長怎麼一清早就不見人影,如何會死在這里!”
大長就是他這位親隨的名字,這些天一直跟著他進出于南陽各處官署和軍營中,因此很多官員和軍官都認得他。
之前認出來的礙于隗囂的身份都不敢出聲,眼下既然隗囂率先認出,那他們也沒有什麼顧忌,紛紛出言︰
“原來是他。”“我就說嘛,看面相有點像。”“可既然是天使的親隨,怎麼會無緣無故死在這里?”“會不會是劉 得到風聲,把他劫殺然後拋尸在此啊?”
……
眼看這群看熱鬧地越猜越沒譜,隗囂連忙憋出一副臉色鐵青的樣子,語氣中充滿著痛恨地大聲說道︰
“沒想到那劉逆不服王化一至于斯!竟然暗中買通我的親隨,令大長深夜去給他通風報信!所幸天子順天承命,讓此奸奴喪命在此,天佑我大新!我管教不嚴,待回常安後自向天子請罪,而劉逆猖狂,諸君不可不奮力拿之!”
他這麼慷慨激昂,底下人不管怎樣,也都跟著嚎了起來,一時間本來被泥濘路搞得有些低沉的士氣也高昂了起來。
借著這股士氣,很快,過午之後,隗囂就帶著隊形還算能看的兩百來人抵達了劉村外面。
至于另外那七八百人哪去了?還能哪去了,掉隊跟不上了唄。畢竟是地方郡兵,不能對他們要求太高。
來到劉村外面,隗囂禁不住心里陡然一緊張。他知道,此行表面上的目標劉 和實際的目標趙羨都住在這里。
心中默默回想了下師公告訴自己要做的事情,隗囂剛振奮又馬上更加緊張。
把這些事做成功的前提是要提前和這個被師公看重的叫趙羨的少年通上氣,對一下台詞和演技。
但信使意外死在路上,隗囂也不知道是死在去時還是死在回時,因此也就不確定趙羨是否能配合好。
萬一一個沒配合好露出些紕漏,輕則師公安排的事情干不成,重則將師公整個的謀劃都暴露在那位“天子”的面前。
一想到後果這麼嚴重,隗囂更更緊張了。雖然他始終表現得沉穩和淡定,但他實質上還是個第一次出遠門辦事的青年人,而且要辦得還是見不得光動輒殺頭滅族的大事。
自己被自己這麼一嚇,他更更更緊張了。
他甚至泛出一個念頭,最後趙羨和劉 都提前听到了風聲,一起連夜跑路都不在這。那樣雖然師公吩咐的事辦不成,但至少沒有暴露的風險啊!
有道是怕什麼來什麼,就在隗囂站在村外胡思亂想時,他忽然听見村里一個清朗的聲音漸漸走近︰
“鄉野小民,不知天使及各位上官駕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隨聲音出現在隗囂面前的,是一個清秀儒雅的白袍少年,以及他身後兩個捧著牛酒禮物的隨從。
面對持刀拎槍殺氣騰騰的軍隊,不僅是這個少年,就連那兩個隨從都是淡然不驚的神態,一副見過大世面的樣子。
雖然還未通姓名,但單單看這氣度,隗囂不用猜就知道這就是備受師公稱贊的趙羨了。
再看他看向自己時完全是看陌生人的眼神,隗囂也知道趙羨不知道自己想讓他知道的。
完了!
這兩個大大的字出現在了隗囂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