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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心里有事的趙羨很早就醒了。推開門,外面的天色也剛剛醒來,十五歲的第一縷陽光映射在他眼中,整個世界顯得還有些清冷。
昨晚怎麼忽然就冒出那個想法呢,不是老早就決定好當個吃瓜群眾抱秀兒大腿的嗎?
趙羨自嘲地笑了笑,這一世的十五歲的自己甚至在想天命的問題了,前世十五歲自己再干嘛呢?
哦對,在下勁地背著歷史知識點,桌兜里還塞著看了一半的《明朝那些事兒》。
你說當時的歷史教科書上怎麼就不多點新莽時的細節內容呢?你說當時七月怎麼不開本新莽時的書非得等到這個月三十一號二十三點五十九分呢?
趙羨好恨。
胡思亂想間,他已經走到了前院,正看見蔡少公從前院的客房中邊打呵欠邊出來。
見趙羨看著自己,蔡少公不慌不忙地打完這串呵欠,完事才對趙羨說道︰“趙郎莫要驚疑,老夫不是在打呵欠,是每日晨起例行的吐納而已。”
話音未落,就有一陣清涼的晨風吹過,他當即一個響亮的噴嚏忍不住打了出來。打完之後揉了揉鼻頭,老頭依舊淡定地對趙羨解釋︰“這也不要驚訝,夫子雲‘迅雷風烈必變’,此是理也。誒,趙郎為何要躲這麼遠?”
趙羨當然不能說自己是疫情期間形成條件反射了,只好主動跳過這個話題︰“蔡公早啊,哈哈,今天天氣挺好的,哈哈。”
尬,就嗯尬……
老頭也陪他一起尬︰“嗯,確實挺好的。你看那紅彤彤的太陽,多像你眉間的血光之災啊!”
聞听此言,趙羨的臉倏地一下全黑了,這老頭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似是猜到了趙羨心中在想什麼,蔡少公慈祥地笑了笑︰“慌什麼,老夫跟你開玩笑的,這一大早哪來的血光之災啊。”
趙羨松了一口氣,雖然他不怎麼信這個,但也不想大清早就被人這麼說。
“不過刀兵之災倒是挺濃郁的。”老頭又一本正經地說道。
趙羨很想提醒他一聲,現在朝食還沒吃呢,老頭你這麼會說話,是不是早上不想吃飯了?
安靜了會,老頭再次發聲強調︰“我是說真的。”
老頭你真的沒早飯吃了,趙羨心中也強調道。
……
“你知道,老夫與你素未謀面,為何要不請自來為你相面嗎?”
蔡少公長吁一聲後,主動打破了二人之間的沉默。
前面他說話那麼不客氣,趙羨也還以辭色︰“您這麼德高望重的長者,總不至于是專程來騙小子幾頓飯的吧?”
面對趙羨的暗諷,蔡少公沒有正面回答,反而沒頭沒尾地說了句︰“二十年前,老夫給王莽相過面。”
稱呼的既不是“陛下”也不是“莽賊”,趙羨心中有些不明白這老頭的路數,不敢貿然搭話,只好先試探著問道︰“所以呢?”
“所以老夫收費要高點,呸!”不小心把心里話說出來的蔡少公連忙改口,“所以在老夫看來,你和王莽,都是一樣的人。”
???
趙羨黑人問號,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對家勿cue謝謝。
等等?這老頭什麼意思?
見趙羨眉頭緊皺地看著自己,蔡少公神秘一笑︰“你和當時的王莽一樣,老夫單單是听到你們的名字,就有一種情不自禁想要探究的欲望……”
打住,你這不是覺醒了某種奇怪的xp嗎?
“但無論老夫用何種典籍,何種方式,只要見不到你們真人,就怎麼也推算不出你們的命格。趙郎你說,這是為什麼?”
趙羨勉強地笑了笑︰“這能是為什麼,說明您老人家推算的時候累了唄。”
蔡少公繼續保持著神秘的微笑搖搖頭︰“也罷,畢竟相交尚淺,你不願對老夫明說也實屬正常。昨日已經說好了,今天為趙郎相面,趙郎打算什麼時候開始啊?”
雖然趙羨不敢肯定他是不是真的看出來些什麼,但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這位老頭,現在渾身上下滿滿的神棍味道。
……
既然說到了王莽,那麼我們許久未見的王老師,現在在干什麼呢?
他在干活。
更準確的說,他在干一件能讓天下人都為之而感動的大活︰
親自設計下半年將要鑄造出來發行的新錢幣,順便認真考慮了下要不要再新錢上鑄上他的頭像。
但他的頭也沒那麼大,最後只好放棄了這個一時心血來潮的惡趣味。再者說“王大頭”這個名號叫著也不怎麼好听。
伸了個懶腰,伏案設計坐了一夜的王莽站起身,滿意地看了眼親手設計的錢幣式樣後,叫來階陛下伺候的內謁者令黃太,吩咐道︰“將此圖稿,秘密交給共工(即少府),令其速速打造出式樣來交給朕察看。”
黃太跪下領命,恭敬地接過圖稿捧在頭上,出去了。
辦完這件事,王莽愜意地又伸了個懶腰,難得這段時日國泰平安沒甚大事,自己也可以偷閑一會兒。
這天是休沐,不開朝會,除了被王莽點名的這位少府即將開始沒有加班費的加班之外,滿朝的官員們都躺在家里睡著懶覺。
當然也有躺在女閭里睡覺的,反正也是一晚上的家,都差不多。
左右閑來無事,王莽也正打算回寢宮補補覺,正當他準備命人擺駕時,忽見一個黃門急匆匆奔來,神色倉皇似有要緊事。
王莽這下顧不得補覺,急忙將這個來不及喘口氣的黃門宣上殿,問道︰“如此慌張,發生了何事?”
黃門說不出話,將一封被汗水浸軟了的急報捧過頭頂。
等不及身邊侍候的宦官替他呈上,以為發生了十萬火急大事的王莽竟然跑下階陛,親手取來那封急報。
幾下扯開外面的封裝,就見上面寫道︰“郁秩郡(即膠東國)徐鄉侯劉快反于其國,郡縣不能制,其眾向即墨而行。”
按說大新的天下這麼大,有個把地方造反也不奇怪。膠東也是個偏遠的小地方,也就能捕點海魚而已,跟前漢時那幾次波及甚廣的造反比起來,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然而,王莽非但沒有輕松,反而十分激動,表情異常的猙獰,聲音陡然高了幾度顯得有些嘶啞︰“朕如此寬仁,那些姓劉的還這麼不知好歹,殺!該殺!”
“啥?該啥?”趙羨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兩眼瞪大看著蔡少公,“您剛才說,我該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