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宛！宛宛宛宛宛宛……”
大老遠的，都不需要感應門鈴的提醒，童宛宛已經听見了從大門口傳來的聲音。
是送倆小孩回來的伊萊少將。
“來了！”童宛宛哭笑不得，也提聲應了一句，走去外邊給他們開門。
伊萊耳朵很靈，听見童宛宛的聲音後，便停下了叫魂般的呼喊，乖巧地領著兩個小朋友等在外面。
打開門，達婭輕車熟路地“吧唧”一下，投入了童宛宛的懷抱。薩凡納也立刻從伊萊身邊，挪到了童宛宛身側。
“好哇你們，”伊萊皺起臉，佯裝生氣，“用完我就丟了？”
他這幾天剛好有空，便帶著兄妹倆四處轉悠，帶他們去轉轉各個學校，看看他們有沒有喜歡的環境，先摸摸底。
達婭埋頭悶在童宛宛懷里，眼睫撲閃，聲音輕輕柔柔，說出來的話卻像是一支箭“啾”地一下刺穿伊萊的小心髒，“喜歡伊萊哥哥，但更喜歡宛宛姐姐。”
伊萊捂住胸口，灰綠色的眼眸水汪汪的看向另一個小朋友。
薩凡納歪了歪腦袋，贊同般的點了點頭。
伊萊“……”
第二支箭飛了過來。
“好叭好叭。”
伊萊垂下眼瞼嘆了口氣，又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在門口站了這麼久，居然還沒有人過來趕他走？！
金發少將往別墅前院瞥去一眼，“宛宛，艾維斯大人不在嗎？”
童宛宛搖頭“今天要工作。”
伊萊一激靈。
工作……工作好哇！
孤男寡女，此時不發力更待何時？
伊萊腦中的思緒飛速轉動，唇角掛著的笑容卻保持不變，“宛宛，現在有時間嗎？”
童宛宛彎了彎眼角，“有，怎麼了？”
“那個，有點事情想和你說……”突然多出了單獨相處的時間，伊萊沒有像他自認為的那樣，表現得更好，反而變得拘謹了，“要去走走嗎？邊走邊說。”
他指了指外邊的街路。
那條路，他記得很熟。
是童宛宛早上晨跑的路線。曾經作為寵物的時候，他也偷偷跟出來過。
而且……
童宛宛唯一一次因為找不到小白獅，焦急的跑出來尋找的時候，他和特瑞西在身後默默隨了一路。
童宛宛微怔。
“好。”
冬日的街道，難免顯得有些冷清。
童宛宛發現，單獨相處時的伊萊少將，意外的安靜。沒有像平常那樣嘰里呱啦說一大堆，只是並肩走著，眉梢眼角都染上了淺淡的溫暖的笑意。
她後知後覺，發現伊萊今天沒有穿軍服，而是換了一身淺駝色的外套，脖頸間繞著與瞳孔同色的灰綠色圍巾。比起初次見面的時候，青年曬黑了一些，原先泛著奶白色的膚色，不知何時變成了小麥色，意外的有種張揚肆意的少年感。
童宛宛不經意瞥過來的眼神，令伊萊微僵。
他並不是懦弱膽小，也並不是意志薄弱的人。但莫名的，此時此刻，無法坦然自若的與童宛宛對上視線。
也許，是因為擔心被對方發現眸底涌動的復雜情緒。
伊萊一邊走，一邊思考該如何開口。
片刻，他喉嚨微緊道“宛宛，你和艾維斯……怎麼樣了？”
童宛宛愣了一愣，覺得有些好笑。
怎麼她身邊的朋友都這麼關心她的戀愛？
黛薇娜和麗莉是這樣，伊萊也是。
“很好呀，元帥先生人很好。”她想了想，補充道，“對我也很好。”
會記得她說過的每一句話，哪怕只是無心之言；願意陪她做自己不擅長的事，無論是做飯、做甜點，還是其他事情；會陪她訓練，陪她成長，哪怕涉及生命危險，也不曾放棄過她，離開她半步。
當然，這些點點滴滴，她心里知道便好。讓她全拿出來對伊萊講，童宛宛也覺得奇怪。
“這樣嗎……”伊萊喃喃道，原本清朗的聲音似乎帶著失落與克制，有些低啞。
不需要對方說多少話，他已經從她跳躍著光的眼眸中，看到了答案。
到了這個地步，伊萊心中那一絲害怕與擔憂，也慢慢消散了。
“如果……”他理了理思緒，沉默片刻，還是繼續開口問道，“如果先向你告白的，不是艾維斯，是店里的其他人……”
“宛宛會答應嗎？”
童宛宛頓在原地。
她只是遲鈍，並不是不敏銳。
對上金發青年的目光，無論此時站在他面前的是誰，都會清楚的明白，對方真正想問的是什麼。
那雙灰綠色的眼眸，此時難得的顯露出近乎晦暗的焦灼顏色，直直凝視她的視線中，有著直白且熾熱的光。
那是……伊萊從未讓她看見過的顏色。
童宛宛怔愣了好幾秒，眼眸也慢慢的收起了笑意。
她垂下眼瞼，認真思忖。
每一秒，對于伊萊來說，都是莫大的煎熬。
但他暗自戀慕的人沒有讓他等太久。或者說，她認真的思索，也只是在考慮，怎麼樣的回答，能給他最大的尊重。
下一刻，伊萊听見一道溫柔又堅定的聲音。
她說，不會。
因為，很早很早之前。
也許是第一次見到艾維斯的時候……她已經喜歡上對方了。
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
伊萊沉默了半晌。
許久，才松出了停滯在胸腹中的那股郁氣，“這樣嗎……”
並不是先來後到的問題，而是因為……本來就喜歡上了那個人嗎。
“我知道了。”
伊萊聲音有些啞，但並不影響他再次在唇角勾起笑容，“需要我送你到門口嗎？”
他們走出來的距離並不遠，一回頭，還能看見別墅尖。
“不用啦，”童宛宛婉拒道，“沒有幾步路。伊萊先生也要叫懸浮車過來吧？在這個路口好停一點。”
“好。”伊萊沒有拒絕。
他假意抬起手腕的光腦，但余光卻在護送著對方的身影遠去。
直到在不遠處，看見一道高挑身影朝她走來，將突然加速撲過去的她抱了滿懷，伊萊才有些怔然的垂下眼瞼，收回視線，轉身離開。
他知道。
有些念頭注定得不到回響，有些路注定行不通，有些喜歡即使至死方休，也注定得不到對方的奔赴。
能得到答案，也許已經是最好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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