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辰看到這個好久不見的老頭子之後先是一愣︰“遲小柔跟我說您不是閉關去了嗎？”
卜長老淡淡道︰“早出關了。”
凌辰又是一怔。
您老是早出關了，可我剛出關啊，你怎麼就找上我了？
凌辰頓時怒道︰“你是派人監視我呢？”
卜長老毫不客氣的揍了凌辰一巴掌︰“瞎說什麼呢？我作為宗門常務長老，有義務和權利知道每名弟子的動向，怎麼能叫監視呢？凌辰，閉關半年感覺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沒有進入靜融道。”凌辰無奈道。
法力境界的停滯讓凌辰真是耿耿于懷，下隱夢山時便已經是分立道巔峰，到現在算起來已經一年多了，居然毫無寸進。
“修為上不去，實力應該有提升吧？”卜長老笑眯眯道。
凌辰得意一笑︰“現在要跟丁厭師兄打架可不會贏得那麼驚險了。”
卜長老沉下臉來︰“你能不能別老想著跟同門師兄打架？”
凌辰用鄙視的目光看著他︰“卜長老，要說我跟師兄弟們打架這事，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當初你也不跟那些剛入門的武人弟子說我是行道人，任由他們尋釁滋事，非逼著我把他們揍了一頓你才出現。而吉縲那伙人來找我麻煩，你也有著不作為的過失。你是常務長老，本來應該維持宗門秩序， 我卻總是不得不去打架，現在還來怪我？”
卜長老立刻炸毛，看樣子閉關修心是一點沒修出來個名堂，怒道︰“外門弟子上萬人，我管的過來嗎？你打架就打架，倒是東拉西扯的把責任扔給我！”
“當然怪你。我覺得我在外門成為眾矢之的，其中隱情跟你有關。你是常務長老，宗門的內部局勢把控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情？說不定散布謠言搞得我兩邊不是人的那個幕後黑手就是你！”
凌辰越說越沒溜，卜長老當即就要給凌辰一頓愛的教育，凌辰見勢不妙，話鋒一轉︰“但是吧！你這個老頭又對我挺好，傳法術、選法寶什麼的對我很關心。這到底是為什麼啊？”凌辰問出了一個一直疑惑不解的問題。
“因為我當年還年少時，也是像你機巧跳脫的性子。”
卜長老說道︰“當初我性格輕浮，雖然天賦不錯，但並不受重視，本該泯然眾人。是有一位宗門前輩很看好我，提拔我入了內門，如今我才能成為手握權柄的常務長老。”
“而你，和我年輕的時候很像。”卜長老笑呵呵道。
凌辰無語，萬萬沒想到這老頭居然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這麼關注自己。
“你雖然心機手段偏狠毒了些，但在有些時候，這反而是好事。至于其他不足，都是可以慢慢改的，畢竟你還年輕。人生就是不斷地磨礪，性格也會慢慢變化，我如今就比年輕時穩重溫和多了。”
“正常來說，你行事機巧，心思靈動，性格狠辣孤離，又是行道人入門，本來是應該不受待見的。不過我想好好培養你，我青雲閣屹立主域數十萬年，人雖然終有死亡之時，但一代一代的傳承是不會滅絕的。當時的宗門前輩看好我，而我如今看好你。或許你和當初的我一樣，都需要一個機會，而青雲閣也需要你有這麼一個機會。”
卜長老拍拍凌辰的肩膀︰“你不是很會打架嗎？那就去宗門大比好好打一場，如果你的表現夠好，我便能順理成章的把你推薦成為內門弟子。以後你也就能慢慢走到青雲閣的核心，甚至成為長老。”
凌辰心里有些感動，嘴上卻不饒人︰“你就不怕我是仇家派來的臥底啊？比如羽族的奸細？”
卜長老樂呵呵一笑︰“你還是好好準備宗門大比吧！外門弟子中修為比你強的人可不少。”
“人終有盡頭，但宗門總要永久流傳下去。我已經老了，以後還需要像你這樣一代代有天賦有能力的年輕人扛過擔子走下去的。”
卜長老感慨萬千，凌辰卻被完全觸動了。
人終有盡頭，但宗門要永遠流傳下去。
當年的前輩看好卜長老，如今卜長老看好他，一代一代如此下去，青雲閣自然得以屹立不倒，這就是……所謂的傳承？
凌辰心頭有股難以言表的奇特滋味。
他一直以來都是獨行求生，對于青雲閣一直缺乏歸屬感，對于所謂傳承也毫無概念。但現在，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凌辰看了看卜長老，難得的沒有頂撞他，而是順著他的話點頭說道︰“是的，那我這次宗門大比，就好好打一次。”
卜長老欣慰一笑，轉而嚴肅道︰“對了，最近宗門內有些不太平，你行事要低調小心些。”
凌辰聞言便要細問，卻見卜長老擺擺手示意道︰“行了，我要走了，你好好準備準備吧。”
凌辰有些迷惑不解，眼見卜長老離開後，便立即去找了遲小柔。
遲小柔一見到凌辰，便驚喜的撲上來︰“凌辰你可算是修煉完了啊？這離宗門大比就剩三天了你才出關，你夠狠的啊！你可知道你不在這段時間，我差點悶死了！”
凌辰好奇道︰“怎麼沒人陪你玩耍嗎？ 大哥呢？他還沒有回來？”
遲小柔笑容驟斂，正色道︰“你一直閉關，我還沒跟你說呢。據傳聞， 承合好像出事了。”
“什麼？怎麼回事？”凌辰臉色難看。
遲小柔嘆了口氣說道︰“最近這個月，宗門內一直有消息流傳，說半年前有幾個前往主域中心區域執行任務的外門執事遭到了截殺，可能是宗內有外敵的奸細混入其中，得到了那幾個執事所執行的具體任務內容和時間，並泄露給了外界，現在幾個外門執事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承合也在其中。”
凌辰眉頭一跳。
宗門內有奸細？ 承合幾人生死不知？
怪不得卜長老說最近宗門有些不太平，居然是有奸細！而凌辰這個賤嘴居然剛才還當著卜長老的面反問自己就是奸細……
好在卜長老真的是很相信凌辰，對于這種敏感的問題沒有絲毫異樣的表現。
凌辰沉下臉追問道︰“就這個？具體情況呢？”
“具體情況誰也不知道。”遲小柔無奈說道︰“奸細是誰，具體任務是什麼，幾個執事死傷如何，在何處被劫殺，這些統統都不清楚，倒是很多弟子都認為密謀截殺我宗門執事的應該就是與我們為敵多年的羽族。這個消息是一個月前突然流傳起來的，宗門對消息散布把控極嚴，應該也是怕大家知道了心亂，門內奸細又會趁機興風作浪。”
“做得對。”凌辰點頭沉思道︰“在奸細被查出來之前，還是盡量少透露消息為好。 承合他們被截殺的消息，恐怕就是奸細故意放出來擾亂人心的。”
遲小柔說道︰“擾亂人心能有什麼好處？又死不了人。”
凌辰輕笑一聲︰“好處太多了。一個龐大的宗門，最怕便是人心不齊、內部分化。咱們宗門的外門以年輕弟子最為活躍，可偏偏年輕弟子心境不足，又少出宗門，不諳世事，最易被外在的因素影響。試問，若是外門弟子全都離心離德，宗門遇到外敵，還能剩下幾分戰力？”
遲小柔一怔，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咱們外門弟子上萬，佔整個宗門總人數近七成，要是人心散了，宗門就垮了一半了。”
“這就是了。”凌辰忽然語氣中暗含殺意︰“我想起一件事來！”
“之前我與吉縲一黨比試，後來變成了眾矢之的，甚至演變成了正統弟子對帶藝入門弟子的內部矛盾，會不會——”
“你是說，這在背後煽風點火的人……”遲小柔也不是笨蛋，立馬知道凌辰所想。
凌辰點點頭，冷笑道︰“很有可能了。若真是這樣，我算是被擺了一道，讓這奸細當槍使了。不知這流言最初是從何處傳出來的？”
遲小柔搖頭道︰“查不出來。很多資歷很深的外門弟子散居各地，行蹤不定，想在其中找一個消息的源頭太難。”
凌辰聞言也有些無奈，問道︰“咱們青雲閣都有哪些對頭？”
遲小柔說道︰“宗門屹立主域數萬年，朋友多，對頭也不少。不過真要說起來，還是羽族吧！”
凌辰心知查不到頭緒，嘆道︰“光靠猜也沒用。不知道 大哥他們怎麼樣。找不出宗門內的奸細，誰知道後面還會出什麼事。”
“還能再出什麼事啊？”遲小柔吃驚。
“說不準。但是肯定會有事的。”凌辰說道︰“要擾亂人心，就不能給宗門留下反應的時間，因此事情要連續不斷。這奸細先是借我和吉縲等人的比試挑起外門弟子之間的矛盾，又散布 大哥在外遇險的消息使宗門人心浮動，下一步要麼火上澆油繼續挑起內亂，要麼就是直接出手開始暗中刺殺之類的活動。”
遲小柔看著凌辰覺得不可思議︰“就靠著宗門內有奸細的消息，你居然就串聯起了這麼多消息，連敵人下一步行動你都能猜得到？”
凌辰笑了笑︰“沒什麼。謀戰者，攻城為下，攻心為上。這是最基本的理論，只要順著這種思路去推測，還是能猜到不少事的。”
遲小柔也笑道︰“你厲害，看你平常半死不活，一說話就把人氣得半死，真沒想到你也挺關心宗門的。”
凌辰灑然一笑︰“既然是宗門弟子，當然要負起責任。不過我也不是太擔心，咱們青雲閣已經傲視主域數萬年，還不至于因為這些小計倆亂了陣腳。”
話雖如此說，凌辰心里卻還是有些牽動。他現在隱隱有種把青雲閣當做自己的家的感覺，對于外敵的陰謀詭計，自然深有不忿。只不過現在的凌辰身微力薄，又是外門最不被喜歡的人，也無法做什麼事。
遲小柔寬慰道︰“其實咱們也不用太過憂心，奸細這種事牽扯到宗門外敵，就看宗門高層是什麼反應了。我覺得你現在需要關心的是，今天距離宗門大比開始就剩下三天，馬上要截止報名了，你是不是該趕緊？”
“哎呦我去，給奸細鬧的，忘了這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