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變化不是大驚失色，而是皺起眉頭。
其傳達出來的情緒，類似于股票下跌，虧了錢，或者剛到手的新錢沾了屎，以及最無法忍受的︰
剛擺在面前的美味菜肴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嘩啦一下子全灑在了地上。
並且依然持續散發著香味。
“你的表情好像掉了一塊骨頭。”哮天犬看著突然沒走的楊闕說道。
“是啊。”楊闕說道，“這凌虛子，剛才還是異獸，現在也不是了。”
“……”
哮天犬默默看向凌虛子，這次它也開啟了信息模式——這是楊闕賦予的權限。
哮天犬可以在山海洞天內“觀察”到外面，也可以看到各種異獸的信息，另外還能短時間內開啟類更加便捷尋找的偵查模式。
也可以隨意進出以及帶著他人他物進出。
除了不能調動屬于山海書頁真正的力量外，和楊闕區別不大。
不過哮天犬本身倒是很少刻意去使用。
現在兩次都出現“不是異獸”的情況，讓哮天犬也看了一眼。
果然，昏迷的凌虛子身上，沒有出現什麼信息。
另外，他的身子同樣開始變化，沒有一會兒，一只高度在五米左右的灰色巨狼出現。
這頭巨狼的樣子和普通的狼有些不同。
和狼妖首領玄天王有些相似，更加接近于狼人的模樣，前肢結構非常像人，嗯……又幾分猩猩、猿猴的感覺。
“你先看著吧。”楊闕說道，“我去把黑熊精帶進來。”
“好。”哮天犬點點頭。
楊闕身影突兀地消失不見。
外界，黑熊精還在尋找楊闕的蹤跡，驟然間，他的身後出現一個身影。
黑熊精立刻感覺到了楊闕的存在，如此龐大，如此危險。
哪怕身軀大小和他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毛發豎立而起，黑熊精完好的手臂向前虛拍，巨大的熊掌虛影在背後出現，落向近在咫尺的楊闕。
楊闕現在是超二形態，各種buff加持。
這次，他看著眼前的針刺，沒有閃避，空中落下的熊掌，帶來的澎湃力量，也沒有讓他退卻。
他只是抬手，向前就是一爪。
對，不是拳，而是爪。
那剎那，黑熊精龐大的熊軀一顫，一蓬血霧噴涌出來，幾乎在他身前形成了一場血色細雨。
在胸膛的位置，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洞，哪怕對黑熊精如此龐大的身軀來說，也是如此。
空洞的大小，足以讓一個成年人不用任何彎腰直立著通過。
空洞的另一邊，楊闕緩緩收回手，可以看到手掌乃至前臂上一閃而過的鱗片、利爪。
頭頂的熊掌虛影消散，黑熊精龐大的身軀倒下。
開始縮小，很快就變成了五米左右，比較正常的形態。
很有意思，黑熊精最原始的獸形不大，凌虛子反而不小。
不過流淌出來的鮮血已經完全取代這里原本的湖水，將周圍大片都染成了紅色。
黑熊精還沒有死透，身子還在神經性反射抽搐著。
但屬于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消散。
如果人類修士的話，就是元嬰啊、金丹啊，非常重要的神魂正在破損、消散。
既然不是異獸，楊闕下手也就重了點。
他不是什麼真正的科學家，研究尸體和研究活物對他來說，區別不大。
黑熊精對面，金池長老緊緊貼著峭壁，看著倒下的黑熊精，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臉色難看。
為什麼？
為什麼突然這樣了！
不一直是黑熊精大佔上風，逼得對方和蒼蠅一樣到處亂飛嗎？
為什麼突然就變成眼下的場景了？
楊闕伸手按在黑熊精身上，將無法反抗的他收入到山海洞天中。
接著，他看向金池長老︰“剛才我們說到哪里了？”
如同黑熊精的出現，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一般。
“……”
金池長老張了張嘴巴，卻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把唐僧往前推半步，表示自己一直在保護他。
“哦？到了這個時候，還敢威脅我？不是和你說過了，這不是人質——”楊闕說道。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終于戰勝了身軀上的恐懼，金池長老咆哮出聲，就是聲音帶著哭腔，毫無威懾力。
“我保護了他！我剛才保護了他！你不能殺我！”
金池長老激動地指著唐僧。
“阿彌陀佛。”
相比之下，唐僧已經完全恢復了淡定，不愧是唯一指定取經人，心志方面一點問題都沒有。
“悟空，金池施主的確救我一命。”
唐僧話里肯定了金池的行為，然後當場給他開除佛籍。
你已經不是和尚了！
直接變成了“施主”。
“師父你的意思是？”楊闕問道。
“金池施主似乎也沒有過多惡行……”唐僧說道。
金池听著，猛點頭。
對對對，沒錯，他沒有過多惡行。
“師父你還真的什麼都不懂……”楊闕沒有把這話說出去。
金池沒有惡行？
表面上看，整個觀音禪院“圓方百里”都很有名氣。
各種僧人變化的妖怪也在壓制在禪院範圍內，不斷被解決，金池連自己的親傳弟子，法善都關押了起來。
可謂鐵面無私，壓制著諸多“妖怪”。
的確沒有惡行的樣子。
但是……別忘記那些武僧，還有空玄。
這些人的存在，可不是天然形成的，明顯後天改造而成。
而空玄的話和身軀，已經佐證觀音禪院做出了什麼樣的事情。
為此死去之人，恐怕遠遠超過深谷之下的白骨。
楊闕也懶得和唐僧解釋那麼多，示意道︰“師父你先進洞天吧，這里不是很安全。”
楊闕和黑熊精交手，已經破壞了這附近山體原本的結構。
這里其實已經不再穩固，看似平靜，實際上一點小動作就有可能引起連鎖反應，造成滑坡、坍塌。
像堆積起來的積木，只需要輕輕一推。
就會轟然倒塌。
對于進入到冰冷安全的隨身洞天福地，唐僧已經習慣，自然不會反對。
不過進去之前，還是叮囑了一句︰“悟空，不要妄造殺孽，你是出家人，要慈悲為懷。”
金池眼看看著唐僧走上前，消失無蹤。
“我救了他……”金池艱難開口。
可以的話，他當然想要阻止唐僧離開。
可是剛才金池連楊闕的身影都無法捕捉。
也就是說，哪怕有唐僧在前做擋箭牌，金池也沒有把握自己能在對方動手前做點什麼。
“我有事情想要問你，坐。”楊闕說道。
金池看著腳邊尖銳嶙峋的碎石，咬咬牙，一屁股坐了上去。
還好，他好歹是修為不俗，這些石頭還不足以傷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