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
在眾人的注視下,那小蟲子終于正常起來,身子一弓一縮在大犬的腳踝上移動,如此大約爬行了幾厘米的距離之後,似是精挑細選選中了其中的一個毛孔,接著便將那鳥喙般的頭埋了進去。
在這個過程中,它的尾巴還在不斷的扭動助力,頃刻間那大約2厘米的身子便鑽進去了一半。
“唉唉唉,恩公!”
沒有什麼比眼睜睜的看著一種不知名的蟲子往自己身體里面鑽更令人心驚的事情了,大犬見狀不自覺的抖起腿來,怪叫著希望吳良能夠做些什麼。
吳良亦是早有準備。
不待大犬將求助的話說出來,手便已經伸過去一下捏住了那只蟲子的尾巴,而後微微用力強行將其從大犬的毛孔中扯了出來。
離開了大犬的身體,小蟲立刻又像之前那般扭動起來。
此刻它的前半部分已經被大犬的血液染成了紅色,雖然體型小的可憐,但卻依舊給人一種殘忍猙獰的感覺。
而大犬腳踝上那剛被這小蟲鑽過的毛孔,此刻也已經滲出血來。
“呼——幸虧恩公眼疾手快,不然這蟲子便真鑽進去了……”
大犬隨之長長的舒了口氣,一臉慶幸的對吳良說道。
然而吳良此刻卻一臉同情的看著他,無奈道“從剛才的慶幸來推測,應該已經有不少這樣的蟲子鑽進了你的身體,因此多這一條不多,少這一條也不少,眼下急需搞清楚的是,這些蟲子鑽進你的身體究竟想要干什麼,最終又會對你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
大犬頓時愣住。
雖然吳良沒有說的太過明確,但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這種殘暴嗜血的蟲子鑽進他的身體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最終肯定會搞死他。
因此下一刻,大犬已經快要哭出來,連忙又向吳良哀求起來“請恩公救救小人,只要恩公救了小人這一回,小人從此願為恩公當牛做馬,絕無二心!”
“放心吧,若是力所能及,我定會盡力。”
吳良並未把話說得太滿。
不過他也的確不會輕易放棄大犬,此人雖然與他非親非故,但作為這種蟲子的受害者,卻是目前唯一的臨床觀察對象,能夠幫助他從更多的角度去了解這種古怪的事物。
這亦屬于考古與探險的範疇。
更重要的是,吳良與 人軍即將前往的地方距離了更多的浮尸,只怕還會不可避免與這種東西打交道,若是能夠提前了解這種東西,到時候便可盡可能的避免 人軍出現類似的傷亡情況。
“多謝恩公……”
大犬連聲感謝。
吳良微微頷首,卻又忽然想到了什麼,接著又問“對了,關于‘水猴子’,你們這里可有‘水猴子雖在水中力大無窮,但一旦離了水便癱軟無力’之類的傳聞?”
“倒是有。”
這個問題略微有些跳躍,大犬一時也不知吳良為何忽然有此一問,不過依舊點了點頭道“好像是有類似的傳聞,不過不瞞恩公,小人雖很小的時候就時常听老一輩說起水猴子的事情,父母也在小的時候以此為由禁止小人下水玩耍,但其實小人活了這麼多年,常年在黃河中下網打魚,還從來沒有遇上過水猴子,因此也沒機會驗證這些傳聞。”
“呵呵呵,這話我倒是相信,假如水猴子的傳聞是真的,你要遇上了肯定也活不到現在。”
于吉聞言在一旁插了一句,隨即卻又瞄向吳良,沉吟著問道,“公子,你忽然問這麼個問題,該不會是……”
“不錯,我懷疑這東西會不會便是傳聞中‘水猴子’?”
吳良頷首,有理有據的對眾人說道,“有傳聞說‘水猴子’乃是溺水之人冤魂所化的邪物,因此與水中的浮尸關系密切,而這東西便附著在浮尸之上,再加上它將人拖入水中的獨特方式,以及在大犬腳踝上留下的與手印有些類似的淤青,若非被其拖入水中淹死的苦主,其他的旁觀者恐怕很難說清楚當時的情況,如此以訛傳訛傳出一個‘水猴子’來亦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若是這種猜測成立,那麼‘水猴子雖在水中力大無窮,但一旦離了水便癱軟無力’的說法便亦有可能成立。”
“至少目前為止,我已經嘗試了一些辦法去刺激那些更大一些的蟲子,它卻始終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更未像大犬此前遭遇的那般表現出攻擊或是纏繞的跡象,因此我才有所一問。”
說到這里,吳良略微停頓了一下。
然後又回頭看向了大犬,意有所指的道“不過也有可能這種東西只有在感受到新鮮血肉時才會有所反應,這個辦法我還沒有嘗試,所以……”
“啊?”
大犬再次愣住,沉默了三秒鐘之後“ ”的一聲站起身來,對吳良施了一禮面色堅毅的說道“多謝恩公此前的救命之恩,事已至此,小人已經領會了人各有命的道理,若將來小人果真被這些小蟲害死,那也是小人命該如此,小人自認了便是……天色不早了,想必恩公也有些餓了,小人這便回去為恩公煮上幾條大魚以盡地主之誼,先走一步。”
說完也不待吳良回應,大犬已是毅然決然的向遠處走去,雖然還是有些一圈一拐,但那速度卻可與小跑相提並論。
“這……”
望著大犬那逃也似的背影, 人軍眾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後便忍俊不禁。
曹旎走上前去掐了吳良的後腰一把,笑著嗔道“看看你把這人嚇得,腿腳都利索了許多。”
“我倒覺得有才哥哥是故意將他嚇走的。”
諸葛亮則一臉正經的對眾人分析道,“有才哥哥應該已經想好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只是這些事情不便教此人看到,又不好直接下逐客令,因此才故意嚇他,好教他知難而退,有才哥哥,我說的可對?”
“是這樣麼?”
眾人聞言又都看向了吳良。
吳良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回身看向楊萬里道“楊萬里,你速速回去將咱們攜帶的精鹽取上十斤過來。”
“諾!”
楊萬里應了一聲便向漁村快步跑去。
“公子要這東西作甚?”
于吉則有些疑惑的問道。
眾人亦是紛紛面露不解之色,在他們的意識之中,鹽就是一種做飯必須的佐料,而且是人們非吃不可的必需品,卻並未听過還有其他的用處。
畢竟不論是現在還是以前,鹽要麼便是朝廷專營,要麼便被權貴掌控,妥妥的行業壟斷,定價權自然完全掌握在朝廷與權貴手中,因此食鹽的價格一直都不便宜,極少有人會那這種東西去做那些亂七八糟的實驗,對它的了解自然也就十分有限。
“等會你們就知道了。”
吳良卻只是神秘一笑。
……
不久之後。
楊萬里端了一整個陶罐精鹽回來。
吳良接過鹽罐徑直來到那具浮尸近前,而後一邊將鹽罐傾斜過來灑著鹽,一邊繞著那具浮尸慢慢的轉了一整圈。
很快一個類似後世凶案現場痕跡固定線的白圈便呈現在了眾人眼前,正好將那具浮尸圈在了里面。
“看著還挺有意思,這是要做法事麼……”
曹旎叉腰立于一旁,仿佛已經洞悉了吳良的意圖,一臉自得的說道。
然而下一刻。
“唰!”
吳良已經抓了一大把鹽直接撒向了那些盤踞于浮尸腹腔中的蟲子。
“嘶嘶……”
鹽才剛剛沾染到那些蟲子身上,那些蟲子便立刻像是受到了極大刺激一般瘋狂的搖擺扭動起來。
就連那些“絨毛”一般的小蟲也是立刻脫離了大蟲身體,紛紛像是逃難一般四散爬走。
很快它們便爬到了吳良使用精鹽布置下的白圈周圍。
有些小蟲才剛剛踫到白圈便也瘋狂的扭動起來,但只是扭動了幾下,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不見了。
而有些小蟲則敏銳的意識到了危險,開始改變方向四散爬走。
可惜吳良布置的白圈根本沒有缺口,一時之間白圈內已是遍布那種“絨毛”一般的小蟲,乍一看過去就像是有人剛剛用紅色顏料對白圈進行了填充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