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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瓊創造出來的冰原來的快,去的也很快。
如此只過了一整夜的功夫,這片冰原便已經消失不見,只留下了一片略顯潮濕的沙漠與太陽墓中略有些泥濘的黃土地。
這一夜並不好熬。
冰雪融化時是會吸熱的,再加上沙漠中日夜溫差亦是不小,以至于這一夜的溫度比冰原存在時更加寒冷,凌晨的時候竟將這片潮濕的沙漠與黃土地給凍硬了,直到天亮之後太陽升起,才逐漸驅散了這刺骨的寒意,沙漠與黃土地逐漸開始解凍,接著升騰起了一層薄霧一般的水蒸氣,宛如仙境一般。
不過吳良等人有帳篷遮擋風寒,又在帳篷四周點起了好幾團篝火取暖,雖然不好熬,卻也安然無恙的熬了過來。
天亮之後。
在吳良的授意下,眾人將方瓊的所有尸首都收集到了一起,而後堆成一堆澆上火油一把火燒成了灰,又將這些灰埋在了沙土之中。
此舉一來自然是為了永絕後患;
二來也算是尊重了羌人的喪葬傳統,方瓊曾經說過她是羌人。
《呂氏春秋》有載“氐羌之虜也,不憂其系累,而憂其死不焚也。”
不怕死卻怕不能火葬,這便是這個時代羌人最為執著的喪葬習俗,她既然死了與吳良等人之間的恩怨自然也就隨之去了,吳良自然不會為難她的尸首。
當然。
在火葬之前,吳良還是對這些尸首進行了一番細致的檢查。
尤其是方瓊的最後一個“復生體”,也就是自陳留時便已經被他控制的方瓊,這“復生體”與正常人並沒有什麼明顯的不同之處,掐斷脖子就會死去,死了也會大小便失禁,死後身體也會逐漸出現先軟後僵的現象,也會逐漸出現尸斑……
吳良並沒有對其進行解剖進一步驗尸。
因為他實在不具備這方面的相關知識,就算將這具尸首剖開,也只能看到一堆內髒,大概能夠根據形狀和位置分辨出什麼是心、什麼是肝、什麼是肺、什麼是腸子……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而這個時代,吳良也不敢指望有人能夠像後世的法醫一樣通過解剖來分析情況。
就算真有這種精于動刀的醫師,比如被稱為“外科聖手”的華佗,他也不知何時才能見到華佗,不確定是否能夠請得動華佗來辦此事,更何況此地距離中原足有千里萬里,再加上現在的交通條件,就算是後世的防腐手段,也未必能夠將這具尸首完好無損的帶回去……
如此做完了此前提到的準備工作,環境條件也允許的情況下,吳良等人終于小心翼翼的將那具男尸放回了木棺之中。
而後靜靜的等待。
一刻。
兩刻。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不知不覺中大半天就這麼過去,潮濕的沙漠與黃土地都已經被太陽曬干了。
吳良等人等待的那具男尸的“復生體”卻依舊沒有如願出現,太陽墓周邊的沙丘上亦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公子,為何這麼久還沒有一點動靜?”
揉了揉干澀的老眼,于吉有些焦急的問道。
“等三天。”
吳良並未直接回答于吉的問題,而是沉吟著說道,“我們此行攜帶的物資有限,三天之後若是還等不到這具男尸的復生體,我們便不得不先啟程返回扦泥城進行補給,而後再另做打算。”
進入這片沙漠的時候,吳良每走一段都會通過指北針來確定行進的方向,並且做了細致的記錄。
因此要沿原路返回扦泥城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吳良最擔心的是,他們返回的扦泥城,很有可能並非現實世界中的扦泥城,即是說他們可能兜兜轉轉之後,仍舊被困在這方奇異世界中,若是如此,那對于現實世界中的人來說,其實與已經死了也並沒有什麼區別。
而如今方瓊已經死了,想要再從她身上得到什麼信息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了。
不過吳良並不後悔殺了她。
因為就算方瓊還活著,吳良也不敢輕易相信從她口中听到的任何一個字,這個女人心思極其惡毒,一心只想將他們害死,而且手段還極其殘忍,天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打什麼主意,相信她的話便是對自己與 人軍眾人不負責任。
現在吳良只相信一件事既然方瓊此前能夠不斷的走出這方奇異世界去到外面,那麼便說明這方奇異世界是有出口的,方瓊能夠找得到,那麼他們費些功夫應該也有機會找的到才是。
另外。
鑒于此前察木王子對他講述過、並且扦泥城內許多居民都知道的那個商隊的事情。
吳良有理由相信,這方奇異世界的出口應該並非“復生體”的專屬通道。
只要不是“復生體”的專屬通道,那麼便不需要必須“犧牲”某人成為“復生體”,才能夠自這方奇異世界中逃離。
唯一遺憾的是。
如果這具男尸的“復生體”最終都沒有出現,那麼即使他們順順利利的離開了這方奇異世界,也是帶著許多疑問遺憾的離開,這是吳良最為郁悶的事情。
“恐怕也只能如此了……”
于吉不甘心的張望了一圈,終是點了點頭,接著又問,“可是公子,倘若咱們返回扦泥城之後仍舊在這方奇異世界中又當如何?”
“我現在也沒有頭緒,到時候再說吧。”
吳良如實說道。
“倘若我們果真被困在了這里走不出去,公子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老朽此前做出的決定,將老朽葬入這口木棺之中,或許待老朽成了似那妖女一樣的人,便能夠獲悉這方奇異世界的秘密,亦可以為公子指出離開此境的法子。”
于吉再一次頗為誠懇的請願道,可以看得出來,若非吳良心中尚有諸多疑慮不允,這童子恐怕早就心甘情願的躺進木棺之中做小白鼠去了。
對于這方面的事情,沒有人比他更加執著,更加痴狂。
“老先生可知我攔著你的原因?”
吳良的神色亦是變得鄭重起來,看著于吉的眼楮問道。
“老朽自然知道,公子是個謹慎的人,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因此在沒有搞清楚這太陽墓究竟有些玄機與後果之前,不希望老朽以身試險。”
于吉正色說道。
“這只是其一,老先生請隨我來。”
吳良直接將于吉帶到了那口木棺旁邊,指著棺材側面新出現的一道極為新鮮的干裂痕跡說道,“老先生請看,這是昨晚才出現的裂痕,這口木棺已經到了風燭殘年的境地,隨時都有可能似其他太陽墓中的木棺一般化作腐朽的木渣,我擔心的是,這口木棺接下來的壽命恐怕還沒有老先生接下來的陽壽長久,而這口木棺損壞之後會發生什麼,更是個未知數。”
“……”
于吉頓時沒了聲音。
倘若活人躺進棺材便會似方瓊一般獻上性命,而這木棺接下來的壽命還沒他接下來的陽壽長久,曝尸荒野什麼的倒還好說,若是木棺一毀“復生體”也將毀滅,那對于任何人來說無疑都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
不過還有一個與這種推測相悖的細節,吳良沒有對于吉提及。
直到現在他還無比清晰的記得
方瓊醒過來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慫恿”他們去毀掉這口木棺。
似乎毀掉木棺對于她這個“復生體”而言反倒有利一般……這的確是個值得商榷的問題,方瓊這麼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
三天後。
吳良等人輪流值守,還有那些“石像”配合,卻始終沒有將那具男尸的“復生體”等來。
最終,盡管心中還有許多不甘與疑惑,但受限于物資的壓力,吳良等人也只得被迫收起了營帳向扦泥城撤離。
離去的路途倒是十分順利,僅僅兩天之後,他們便已經來到了駱駝墳邊緣。
扦泥城已近在眼前。
只是城門口卻並未看到進出城門的商人與站崗放哨的守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