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白菁菁說話的語氣,吳良听出了一絲少見的敵意。
這姑娘雖不是什麼風輕雲淡的人,但對待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還從未展現出過類似的敵意,甚至有些嘲諷的味道。
吳良回過頭來,詫異的看向白菁菁。
只見這姑娘此刻也並不是在看白衣女護法,而是在用一種略帶了些不悅的神色盯著他看,其中還夾雜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目光……
吳良不是沒有感情經歷的人,前世又做過靠察言觀色吃飯的導游,一眼就看出白菁菁這恐怕是有些吃味。
大概是因為方才他在看那個白衣女護法的時候,略微比較專注,目光還略微有些“批判”?
“菁菁說的有理,這女人無論穿著還是行為舉止都過于做作,我這輩子最瞧不上的就是這樣的女子。”
吳良當即義正言辭的表態。
他骨子里雖沒有妻管嚴因子,但也知道此刻誰是自己人,誰是敵人,絕不會因為一個敵人導致自己後院起火。
不過通過這個反應也可以看得出來。
在白菁菁的潛意識中,兩人已經完全確立了戀愛關系,因此白菁菁才會有這樣的表現,這姑娘已經對他產生了佔有欲,並且對其他有可能與她分享吳良的女子產生了敵意。
吳良忽然覺得,之後或許可以稍微利用一下白菁菁的這種狀態。
如此此前不論他怎麼勸說,白菁菁都死活不肯配合的一些有關情趣的事情,說不定就可以嘗試著做一下了……
不過眼下並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還是應該先解決掉“壽曹道”的危機。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听了吳良的話,白菁菁果然不再提及白衣女護法的事情,轉而正色問道,“此人已經下令搜索密道,我們恐怕沒有辦法再隱藏下去,而且,我們後面的人似乎也越來越近了,必須盡快做出抉擇。”
正如白菁菁所說。
“壽曹道”眾人听到白衣女護法的命令之後,已經開始安排人手。
一部分人開始清理地上的尸首與雲陽殘骸,另外一部分人則分成了好幾隊,每隊都配備火把準備分頭探索聯通此處的密道。
“只有先撤退了。”
此刻已經沒什麼好想的,吳良當即點頭說道,“典韋在前面打頭陣,倘若遇上敵人,務必殺出一條路沖出密道,你們幾人跟在典韋身後,我來負責殿後,走!”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避免出現前後夾擊的情況。
畢竟以吳良自己的戰斗力,很難做到像典韋一樣獨當一面,到時候一旦出現首尾不能相顧的狀況,事情可就難辦了。
所以必須在里面的這些人發現他們之前,一鼓作氣逃出密道。
到了那時,再由典韋與他一道堵住那個只能趴著出入的密道入口,後面的追兵想要沖出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他也可以與典韋為于吉、楊萬里等這幾個老弱病殘爭取出一些逃跑的時間,隨後再甩掉追兵才能夠逃出生天。
眾人皆知此刻情況有些不妙,听了吳良的命令之後也是沒有矯情,立刻服從命令。
好在現在楊萬里已經恢復了一些體力,獨自一人能夠攙扶著那名還有些虛弱的兵士,于吉與白菁菁不必承擔這方面的事情,眾人行進的速度雖然快不起來,但也不至于太慢。
這個過程中。
白菁菁還故意放慢了一些腳步,始終與吳良保持著很近的距離。
這姑娘擔心吳良殿後遭遇什麼危險,還一心想著萬一有什麼事情,自己可以在關鍵時刻提供一些必要的幫助。
吳良知道她到底什麼心思,也是沒有多說什麼,有些事情暗暗記在心里便是。
……
如此在黑暗的地下密道中穿行了一段距離。
“注意,前面的人距離我們已經很近了。”
白菁菁忽然壓低了聲音,對走在最前面的典韋發出了警告。
一行人瞬間放輕了腳步,屏住呼吸盡可能無聲的繼續向前摸去。
而典韋也是將手中的兩柄工兵鏟略微抬起了一些,做好了隨時戰斗的準備……
這下恐怕無法避免暴露行蹤了。
完全可以想象,就算典韋能夠一鼓作氣消滅掉這是十來個擋住去路的敵人,也一定沒有辦法避免發出響動。
而這些響動,一定會立刻驚動後面那些前來查探的人。
那時,他們能做的便是撒丫子開溜,只有在最短的時間內逃出地下密道,才有機會安然離去……
好就好在這個地下密道比較復雜,吳良昨晚進來的時候,已經提前在各個岔路口留下了記號,能夠幫助他們準確無誤的走出去,而後面那些人僅憑聲音前來搜尋,也未必便能夠第一時間找對路,這也能為他們爭取出一些時間。
如此又拐過了一個路口。
“!”
前方的拐角處驀然出現了一道亮光。
那應該是火把照射出來的光芒,顯然在那個拐角之後,應該就是吳良等人即將面臨的敵人。
吳良當即回頭看了白菁菁一眼。
“……”
白菁菁立刻會意,悄無聲息的按滅了手中那支用來照明的蠟燭。
蠟燭的光亮要比火把微弱許多,拐角後面的人在火把的光亮影響下,應該不太容易發現他們這邊的蠟燭光芒。
不過,也不好說……
吳良又看向典韋,做了一個前進的手勢。
典韋微微點了下頭,隨即將腳步放得更輕,無聲卻又快速的向射出亮光的拐角摸去。
吳良剛才就囑咐過他,讓他盡可能先來個攻其不備,如果能夠瞬間解決掉兩個敵人,便可以緩解一部分戰斗壓力,避免負傷的可能……
是的,負傷。
吳良知道以典韋的實力,一口氣收拾十來個人完全不在話下。
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是鋼筋鐵骨,倘若不小心負了傷,如今這個時代“破傷風”便已經是一種足以要人命的不治之癥,吳良自是希望盡可能避免這種風險的出現。
近了!
更近了!
拐角處射出的光亮越來越強,說明那伙人已經越來越近。
摸到拐角之後的典韋已經將手中的工兵鏟舉過了頭頂,以他的力道,這一鏟子下去,只怕能直接將人自上而下劈作兩半。
吳良屏住了呼吸。
白菁菁、于吉、楊萬里與那名兵士也是屏住了呼吸。
這還是 人軍第一次準備大開殺戒,雖然對于這些本就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這並不算什麼稀奇事,但對于吳良這個穿越者來說,卻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他也是暫時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還是會選擇此前那些裝神弄鬼的方法,盡一切可能避免發生流血沖突……倒不是不敢殺人,而是不希望自己人以身犯險,畢竟打仗嘛,沒有哪一方能夠保證不損傷一兵一卒。
而 人軍的每一個人的命對他來說,都彌足珍貴。
終于。
“吧嗒……吧嗒……”
拐角的光亮越來越強,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雙方馬上便要短兵相見。
“殺!”
隨著一支持有火把的手率先自拐角之後伸出來,典韋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了出來,兩柄工兵鏟夾雜著破風聲向拐角之後的人奮力劈砍而去。
但下一刻。
“?!”
不知為何,典韋卻忽然仿佛被點了穴一般,手中的工兵鏟硬生生停在了空中。
靜!
拐角之後一片死寂。
“怎麼了?”
吳良一臉驚疑的望著典韋。
白菁菁、于吉、楊萬里與那名兵士也是一臉驚異的望著典韋。
誰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典韋這一記勢不可擋的攻勢為何忽然停滯了下來,就仿佛時間在這一刻都凍結了一般。
“是自己人……”
典韋轉過頭來,有些無語的對吳良說道。
“自己人?”
吳良連忙走上前去查看。
只見典韋手中的兩柄工兵鏟距離兩顆腦袋只有那麼幾公分的距離,倘若再向下劈砍一點,這兩顆腦袋必定無法保住。
而在工兵鏟之下,則是兩張同時凝結了驚恐與絕望之色的臉龐。
這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此前吳良留在地下密道之外的那兩名兵士,不知為何這兩個家伙竟沒有服從命令返回營地,反而擅自跑了進來。
除此之外,他們身後還跟了……九名 人軍兵士。
九名兵士中還有兩名軍官。
“汩汩汩……”
耳邊忽然傳來水流的聲音。
隨即吳良的鼻腔之中嗅到了一股子騷味。
循聲望去,只見這兩名兵士的褲管子下面已經同時流出了液體。
他們非但被典韋嚇得身體僵硬,面色發白,甚至一個沒忍住失了禁……他們也確實應該感到害怕,剛才典韋那兩鏟子若是真劈下去,這兩個家伙現在恐怕連個全尸都沒有辦法留下。
也得虧出手的是典韋,這兩個家伙才撿了一條性命。
若是換了別人。
吳良敢肯定,絕對不可能在以一擊必殺為目的的奮力劈砍之下,強行止住工兵鏟的攻勢,這巨大的力道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收放自如的,甚至有點違背牛頓定律。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在意這些細節的時候。
“你們怎麼進來了?”
認出這伙人,吳良雖心中略微驚喜了一下,但還是疑惑的問道。
“咕嚕……”
直到這時候,站在最前面的兩名兵士眼珠子仍在不停的顫抖,听到吳良的聲音之後,兩人才總算回過神來,喉嚨下意識的涌動了一下。
然後。
“噗通!”
兩條腿瞬間無法再支撐自己的身體,兩名兵士齊齊倒在了自己的尿液之中。
……
經過其他人的轉述,吳良才終于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昨晚吳良等人進入地下密道之後,這兩名兵士便一直在外面老老實實的放風。
如此一等就是一整夜,期間看到古城遺址中不知為何燃起了大火,他們也沒有貿然離開。
如此一直等到天色大亮也不見吳良等人出來,于是兩名兵士終于有些慌亂,想要進去尋找,卻又不知應不應該違背吳良的命令。
畢竟,這可是軍令。
最終兩名兵士合計了一下,還是決定先返回營地向眾人說明情況,營地之中還有幾名軍官坐鎮,如今吳良等人不知什麼情況,那幾名軍官便是最高軍官,具體要怎麼做理應由他們來做出決定。
結果回到營地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