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越，我覺得咱們行業里的亂象，一方面需要法律約束，一方面也需要像你這樣有影響力的人出來，積極倡議。站在一個道德的高地，讓整個行業有一個基礎的共識。”周洋說。
此刻他坐在甦清越對面，面容看著激動，可聲音卻依舊很平。有點像只學會表情，沒學會聲音的機器人，讓人覺得有點假。跟著他又繼續，我以前和肖玉常說︰“咱們這種新興行業，最需要的就是你這種有責任心的年輕人。”
他說，肖玉一怔，雖然沒有應聲，可還是保持了微笑。
想起幾小時前，肖玉說周洋是一台計算機。需要你幫助的時候，就會正面對著你，笑面迎人。甦清越明白，周洋認為在對付姜正尚這件事上，他需要自己。
想了片刻，甦清越委婉回絕︰“倡議不能解決問題，根本上還要靠法律。”
“所以我們起訴了正尚網絡，這個我和你說過。”周洋笑，像假裝听不懂甦清越前面的潛台詞，又道︰“這還不夠。剛才我說了，我們需要一個業界公認有責任心的人，大家公認的人，提出倡議，反對這種行業亂象。”
意識到周洋不把自己拉下水，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甦清越明白他想把自己當槍，配合他在名譽上對正尚網絡進行打擊。從而佔領道德高度、行業高度與法律高度。
但這樣的話，姜正尚會更加憎恨自己。
他們的矛盾一定會不可收拾。
而這不是甦清越希望看到的。
他不是懼怕正尚網絡。因為即便正尚網絡垮了，也不能成就悅道。
當然，自己公司的利益受到損害，那另當別論。
一個公司還是要靠自己的產品說話。
至于周洋，按照肖玉說的，他才不會關心由此帶來的後果。
想到這里，他對周洋說道︰“行業亂象是行業亂象。道義上的譴責，應該建立在有確鑿證據的基礎上。並且在法律已經進行肯定的情況下，做出有意義的倡議書，督促整個行業進步。”
“但我認為兩者可以同時進行。”周洋語罷，看看甦清越，又道︰“對于這樣的人和公司，不用有任何憐憫的心理。業界誰不知道《封神世界》當年的情況，若不是你，他能有今天嗎？結果他又是怎麼對你的呢？”
看他為自己鳴不平，腔調憤慨。
甦清越有些厭了，決定直截了當地回絕，說道︰“周董，您和姜正尚的事，我確實不知道個中原由，也不太適合參與進來。”他說︰“至于我和他的個人恩怨，其實也都是媒體渲染的。”
他說著，舉起酒杯。
周洋一怔，面色有些僵硬。
甦清越又道︰“謝謝周董款待。”
他說著話，周洋回過神來。
看看甦清越，微笑道︰“沒關系。無論怎麼樣，我們大家這算是熟悉了。”他說︰“以後就是兄弟。沒事可以出來喝喝酒，不是非得談正事。”他說著笑起來，也舉起杯子，和甦清越踫杯︰“很高興認識兄弟。”
“我也一樣。”甦清越禮貌性地回。
他們聊著，又繼續。期間女老板再沒上來過。中途周洋看看表，說自己和藤原有事，然後帶著後者直接告退。留下甦清越和肖玉，兩人在包間中。肖玉因為喝了一杯威士忌有點醉，臉色有點泛紅。
待到周洋離開。
肖玉和甦清越小聲說︰“越哥，我覺得周董不會算完的，他一定會再想辦法。”
甦清越點點頭，回道︰“沒事……”他說，又看看肖玉，說道︰“其實我很清楚周洋的想法，他不會就這麼算了。就像你說的，他算計得非常清楚。首先，我和姜正尚的矛盾和爭斗他很清楚；其次我的行業影響力還可以，尤其是近期渠道的操作和媒體的報道，余溫未了。”
他說，吃了口東西，又道︰“再次，曾經的健康游戲聲明和反惡意競爭倡議，上到官方下到終端都比較認可。周洋認為我有操作此類話題的技能包、方法論；還有，就是我出面，就更有傳播的口舌和話題。更何況以姜的脾氣，一旦事情發生，必然把矛盾轉向悅道，畢竟商業戰爭有時也需要’師出有名’……”他說︰“想得的確很好，但是我不能做這件事。”
他說，肖玉也端起杯子︰“越哥，您放心吧。無論如何，只要姜正尚再沒事找事，我不會饒過他。”
沒再多說，兩人踫杯，一飲而盡。
放下杯子，威士忌殘留的香氣依舊在口中。想起肖玉之前暗示自己，她有姜正尚的證據。甦清越感覺，她內心有團壓制不住的火焰。似乎有犧牲自己的沖動，來證明什麼。不希望事態發展到那個地步。
最後，他囑咐道︰“小玉，做人做事是要求生，而不是求死。兩敗俱傷是對自己和家人的不公……”
“嗯，我知道的。”肖玉認真地點頭。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這幾天的安排。
手機響了，甦清越看過去，發現是阿眸的號碼。
他接起來，電話那頭傳來阿眸的聲音︰“甦總，你那里有我住的地方嗎？要是沒有，我就準備和他們一起擠擠了。其實環境也還可以，就是有點小了。”她說，帶著一種調侃的意思。
知曉她安全落地，甦清越這才放下心來，把地址告訴她。
又和她說了兩句，掛了電話。
離開時和女老板打了個招呼，後者微笑點頭，把他們送出門。又問肖玉︰“我實在太忙了，沒時間陪你們，真不好意思。”她說，忽然又問︰“我剛才在忙，沒看到洋洋。他是和那個藤原走了，對嗎？”
肖玉點點頭。
有那麼一刻女子目光沉下來，不過轉瞬又恢復正常。
又對肖玉說︰“辛苦了。”
和肖玉一起離開，回了酒店。
他們在各自的樓層分開。
阿眸是十點半到的，一進屋便問她︰“甦哥哥，你幸虧提前邀請媒體來東京，否則姜正尚就行動了。”她說，又道︰“他這一次請了很多小媒體來東京，想著造勢呢。誰知道後面又會干什麼。”
“那是他自己的事了。”甦清越笑，看著阿眸。
把今晚見到周洋的事說了，又說了他不想摻和這些，只想把《小魔仙》做好。
阿眸點點頭回︰“不過我采訪過周洋，覺得他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他說︰“甦哥哥，還是得小心一點。”
“沒事，他還能強迫我咋地？？”甦清越笑，居然說出了不屬于南都的方言。但忽然又覺得確實很危險，于是又跟了一句︰“也確實要小心。”
他們說著，在屋里開了瓶日式威士忌。
阿眸眼楮放亮問道︰“甦哥哥，你覺得這和平京哪里熱？”
甦清越微笑道︰“還是這里溫度更高一點。”
他們說著話，放下酒杯。
窗外霓虹燈閃爍，夜色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