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整。
月亮早早掛在正空，甦清越還沒睡。
他坐在電腦前，翻看著劉宇明發來的累積半年的“客服簡報”。
內容豐富，幾乎囊括了玩家反饋的所有問題。
拋開情緒上的表達，甦清越發現很多問題是有共性的。
從客服簡報的數據圖上也可以反映出來。
想起昨天部門開會的時候，運營部也提到過。
甦清越驚訝的發現很多問題竟然還都在。
為了確認自己的判斷，他試了試。
發現只有三四個問題，解決了。
而且不但沒有調整和改進，論壇上也缺少對用戶的解釋和疏導。
甦清越皺起眉來，完全不理解這是什麼操作。
焦克俊就算不懂市場，可也應該看得見評論區這些問題吧？
他在做什麼？
一時間，他陷入沉思。
阿眸洗漱回來，對著鏡子正吹頭。
撒嬌地問他︰“甦副總，你什麼時候睡啊？”
“今晚肯定早不了，你早睡吧。”甦清越回。
“哎……”阿眸嘆了口氣，說︰“其實你不工作的時候，我覺得最幸福。每天都能守著你，還能早睡。你一工作，這些好日子就都結束了……”
“剛開始接手，很多東西要準備。”甦清越扭頭解釋，又起身走到她身後，安慰︰“等到後面順起來，好日子就會來了。”
“好吧。”阿眸無奈嘆了口氣，又說︰“你選了這樣走，還能怎麼樣？只能堅持下去了。”頭發干了，她把吹風機收起來，笑笑︰“估計以後都會是這個樣子，天生的勞碌命。”
”我多累都不怕，但是不想你太累。”
甦清越說。
把阿眸哄上床，看她入睡，又回到電腦前。
他開始把這半年的郵件分類。
然後細細地再過一遍。
他開始意識到，姜正尚雖然狂，不听任外部意見。
可當產品真出問題，各種反饋都差到極致，壓力還是會讓他妥協。
讓他做出必要的調整。
可焦點不是，他們離市場更遠，自我優越感更強。
把郵件梳理地差不多了。
想著明天再繼續。
周子友的簡歷發過來，他點開檢查了一遍。確認沒問題，便發給陳婷了。
看周子友發信息說︰“謝謝老大。”
甦清越心想︰“別謝，是福是禍還不一定呢。”
想著還是要實話實說，讓他提前知道難處，于是發了一條信息︰“這次和華絡不一樣，可能還有很多工作外的難度，你要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做事哪有那麼容易的，什麼我都理解，老大。”周子友直接回，又道︰“而且要是真有危險，也還得有兄弟給你扛著對不？”
“好，那就一起扛。”
甦清越很真誠地說。
把簡歷發給陳婷，看看時間，他決定睡了。
洗漱完，剛躺下，阿眸便抱住他的胳膊。
一整夜，甦清越都被一個夢包圍。
好像自己是諸葛丞相，一直在北伐，但總是失敗。
他在心里想著，不行就試試魏延的子午谷奇謀，效仿韓信“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可夢里他似乎什麼都做不了。
早晨起來，還在琢磨這個夢。
已經七點了，他洗漱了一下。出門買了狀元餅，上了東山的車。
心里想著，單純這麼提意見，溝通是不行的。
必須依托一個方案，把這些意見做進去才可以。
實現逐步的修正。
如果是這樣，簡單的活動肯定不行。
應該是別的什麼。
心里閃過幾個方案，意識到必須通過此，先建立起威信。
過了一會兒單位到了。
走進大廳，現在多數人還沒來，電梯還比較空。
他剛進去，正要關門，又有人進來。
一眼認出這是昨天在食堂吃飯的人。
甦清越對他印象深刻，主要是因為他的韭菜餡包子。
隨口問了句︰“夜班？”
“啊？”男子這才注意到他，反應過來，回道︰“沒有，這不是剛來嘛。”
甦清越點頭沒再說話。
再次注意到，他手里還是幾個包子。
再仔細審視他，發現他的臉色很不好，簡直就是菜色。
沒再說話。
電梯停了，男子先讓他出。
甦清越說了聲謝謝，便回了自己辦公室。
接了杯茶水，喝了沒兩口。
打開電腦，便發現焦克俊的留言，讓他去自己辦公室。
看了一下時間，早晨七點五十五。
起身朝他辦公室走，注意到辦公室的很多座位還空著。
劉宇明和秦少峰也還沒來。
心里盤算著，看來是要討論具體工作了。
這倒也是好事，否則師出無名，更不好溝通協調。
焦克俊的辦公室位于研發區域和其他部門的中間。
他走過去，敲敲門。
听到焦克俊說請進。
走進去的時候，看他剛把一個早餐漢堡吃完，指著座位說︰“你先坐。”
接著給甦清越倒了杯水，寒暄道︰“怎麼樣？昨天來了，覺得還適應嗎？我昨天晚上有事，也沒顧上叫大家一起吃個飯。”
“挺好。”甦清越說，等焦克俊說目的。
下一刻，後者果然開口說起來︰“叫你來，主要和你說一下公司目前狀況。”
“您說。”
“最近《三國群雄》的在線人數一直在跌。”
“我知道。”甦清越點頭。
“尤其是最近兩周，跌的更為嚴重。”他說，面色越來越凝重︰“要按照這個情況發展，不用三個月，這款產品的營收就不足以支撐公司發展了。我們的現金流會變成負的。”
“嗯。”
甦清越想到過問題，但是沒有想到問題這麼大。
這顯然是焦克俊之前沒說的。
焦點現在很麻煩。
听焦克俊又繼續︰“我算了算，這樣下去一年後《三國群雄》就要停止運營了。《三國群雄》研發團隊比較激進，采用了很多新的技術，所以前期的研發成本很高。現在董事會給我的壓力很大，我找你是想商量如何處理這個問題。”
甦清越很詫異，既然情況如此危急。
為什麼問題這麼明顯，卻沒有任何改變呢？
強忍著沒把這個問題問出口。
甦清越有點懵，不過還是強打精神，說道︰“我有初步的思路，但是我只能保證事情的本身，其他的問題需要公司支持。”
“我全力支持你，這點你放心。”焦克俊回。
“時間限制是？”
“在我被董事會干掉之前。”焦克俊語罷，尷尬地一笑。
甦清越心里明白，這不是玩笑。
時間已經刻不容緩了。
下一刻，他回道︰“好，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