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老鬼子和盧俊杰按照他們昨天晚上研究的計劃,開車離開了別墅直接去司令部情報部。
歐陽南在十點鐘左右,換上便衣,獨自一人走出了別墅,閃進旁邊的小巷內,在確定沒有跟蹤的情況下,迅速穿越了幾條小巷來到了大街上,招手叫停了一輛出租車。
歐陽南坐進了出租車內。
開車的是位身穿背帶褲頭戴前進帽的年輕人。
“先生,您要到哪里?”司機問道。
“哦?你還是位女司機。”歐陽南聞听話音,感覺很新鮮,下意識問道。
“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女人就不能開車了嗎?”年輕女司機藐視道。
“哦,別誤會,我只是沒見過開出租車的女孩,感到有些意外而已。”歐陽南解釋道。
“我見過有很多人像你一樣感到驚奇,好像我是個怪物似的。先生,你好像忘了我的問話。”女司機顯然有些怨氣地說道。
“哦,平安電影院。”歐陽南微微搖頭道。
“南京路上人很多,我們只能繞道。”女司機說道。
“我的時間還來得及,那就繞道吧。”歐陽南想了想,說道。
“我不會耽誤你看電影。”女司機說道。
“嗯。”歐陽南不想再和這位女司機搭訕,簡單答道。
出租車穿行在街道上,很快就拐上了十里洋行的南京路上。
歐陽南看著大街兩側繁華的商鋪,心中涌出了感慨。
精致與奢華是國人對這里印象,從近代起上海始終處在中心位置,十里洋行曾經是硝煙彌漫,歷盡豪門情仇,充滿著傷感曖昧。如今雖然處在租界孤島,但已經是風雨飄搖。
此時,路上出現了塞車現象,因為有輛有軌電車和一輛出租車發生了剮蹭。
歐陽南乘坐的出租車停了下來。
“發生了什麼事?”歐陽南問道。
“真是新鮮,這車是怎麼開的,竟然和有軌電車發生了剮蹭,不會開車就不要在這里丟人現眼。”女司機大為不滿嘟囔道。
“原來發生了剮蹭,估計巡捕很快就能處理好疏通交通。”歐陽南看了看表,覺得時間還很充足,于是說道。
“真沒轍!”女司機有些焦急道。
“你是哪個出租車公司的?”歐陽南打嘮道。
“和美汽車公司。”女司機答道。
“嗯,美國人的出租車公司。”
歐陽南琢磨著,自1911年美商在上海創辦中國第一家出租汽車行以來,國人開始步入工業革命的福蔭時代。到1933年,上海城的出租車已經迅速普及,數量近千。使國人告別千年傳統的轎子、馬車和人力車,這不能不說是一種進步。
道路很快就被巡捕疏通,效率還是相當的快。
歐陽南坐的出租車繼續朝靜安寺西摩路口平安電影院開去,而且速度明顯加快。
“沒耽誤你和女朋友約定的時間吧?”女司機問道。
“哦?我沒有女朋友,沒有什麼約定。”歐陽南隨意說道。
“啊?這怎麼可能呢?”女司機覺得歐陽南在撒謊,心中猜測看這個長相人模狗樣年輕人,肯定是勾搭上了豪門家小老婆吃軟飯,不想談這件事,是怕暴露。
歐陽南坐在車後座,通過後視鏡看到這個年輕女司機臉上露出了明顯的不齒表情,感到有些不解,難道沒有女朋友就不能看電影了?真是奇怪至極。
出租車開始減慢速度,因為前方就是平安電影院。
“咦?這里怎麼會有特務?”女司機自言自語嘟囔著。
“你說什麼?”歐陽南听到了女司機說得是什麼,只是下意識確認下。
“哦,沒說什麼。”女司機急忙掩飾道。
“我听到你說這里有特務,是日本特務嗎?”歐陽南直接問道。
“你看我這臭嘴,先生你是干什麼的?我看你好像是個學生。”女司機通過後視鏡盯著歐陽南,似乎是在審視著他是否具有危險性,然後警惕問道。
“算是吧。”歐陽南說道。
“你要是學生的話,我勸你還是別看電影了。”女司機認真說道。
“為什麼?”歐陽南問道。
“我認識那邊裝作小販的幾個人都是中統特務,這些人干別的不行,對付學生可是在行。”女司機婉轉說道。
“他們坐過你的出租車?”歐陽南問道。
“是的。”女司機答道。
“他們和你亮過身份?”歐陽南好奇問道。
“沒有,只是我能認出他們。”女司機皺眉道,她覺得歐陽南的話似乎有些多了,心中更是後悔莫及,我怎麼能和這個人說這些掉腦袋的事呢?我是不是鬼迷心竅了?
“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是壞人,也不會做出對你不利的事來。”歐陽南看出女司機有些誠惶誠恐的表情,于是微笑說道。
“其實我看你不像是壞人,所以我才冒險勸你。”女司機無奈道。
“那好吧,我現在包你的車,把車停在電影院對面店鋪邊上。”歐陽南微笑道。
“你想干什麼?”女司機驚恐道。
“不瞞你說,我是個保鏢,是來保護三個姑娘看電影,所以我要確定她們是否安全。”歐陽南想了想,平靜說道。
“你不會騙我吧?”女司機仍然在追悔莫及自己說走了嘴,搞得有些麻煩了。
“我為什麼要騙你?還有你要配合我保證三個姑娘的安全,到時我給你很多的酬勞,怎麼樣?”歐陽南和她談起了交易。
“不怎麼樣,我只是個混飯吃的司機,還不想把小命丟了。”女司機臉色變得有些煞白,搖頭說道。
“我不會讓你丟命的。”歐陽南說道。
“這。”女司機覺得今天真是倒霉,多嘴是會惹禍上身的。看這架勢,我要是不答應肯定不行的。
“不要緊張,到時听我的就行了。”歐陽南笑道。
“你到底是什麼人?”女司機覺得自己顯然被這個人綁架了,于是驚恐地問道。
“你只要知道我不是壞人就行了。現在離電影進場還有半個小時,你現在車已經開過了電影院。是不是應該調頭?”歐陽南抿嘴說道。
“啊?我有些緊張,對不起就在前面調頭。”女司機在不知不覺中把車開過了電影院。
出租車在前方慢慢調頭朝回開去。
“先生,你能不能放過我?”女司機哀求道。
“不能,因為我需要你的車來掩護。”歐陽南拔出了手槍頂了女司機下,深沉說道。
“啊?”女司機嚇得臉色白了,急忙閉嘴不說話了。
“停在對面那個商鋪門前那輛轎車後面。”歐陽南已經把這里的環境觀察得很細,于是指著前方說道。
“那好吧,但你不能拿槍對著我。”女司機說道。
“我對著你干嗎?等一會兒,你就可以離開了。”歐陽南也不想把這個女司機牽扯進來,只是在目前的情況下只能這麼做,于是平靜地說道。
“你是**?”女司機突然問道。
“哦?你怎麼會認為我是**呢?”歐陽南愣了愣,好奇問道。
“因為我先前提到中統,你就認真起來。因為中統干別的不行,但要是抓**還是很在行。他們出現在這里,我想很可能與**有關。”女司機緊張說道。
“呵呵,你還真知道的不少,我勸你還是不要多想。對了,你能看出來有多少中統特務在這里嗎?”歐陽南挑眉說道。
“總共有十四個,那邊看報紙的也是,那邊擺攤穿皮鞋的也是,那邊。”女司機竟然精確指出了十四個軍統特務具體位置。
“哦?”歐陽南見她指出的這些人確實都是中統特務,感到微微驚訝,“你的眼光很準。平時會踫到這種情況嗎?或者踫到槍戰嗎?”
“在上海租界開出租車那就是把腦袋憋在褲腰上,天天都有打殺的事發生,能踫不到嗎?”女司機嘆口氣道。
“你一個女孩子,為什麼要做這種危險系數很高的工作呢?就算沒有踫到槍戰,但壞人也不少吧?”歐陽南婉轉說道。
“其實我是替我爹臨時開幾天車,晚上不開,遠地方不去,而且不會離開大街太遠。”女司機說道。
“那你要是被劫持了呢?”歐陽南逗道。
“我會看人,一般覺得有危險的人我不會停車拉他。可是我看你卻走了眼。”女司機郁悶道。
“你是說我劫持了你?”歐陽南摸著下巴,玩味道。
“難道不是嗎?”女司機沮喪道。
“你錯了,我是包你的車,你就應該為我服務。”歐陽南笑道。
“這。”女司機覺得歐陽南也說得有道理,可是還是覺得哪里不對勁。
“我現在要下車到那面那個店鋪買點東西,你要記住我是包你的車,你要是不想要錢的話,那你就跑吧,我不會攔你。”歐陽南藏好了手槍,推開車門就下車走了。
“這。”女司機眼中露出了復雜的情緒。
歐陽南走進了電影院斜對面那個店鋪,就看到老鬼子已經來到了這里。
“有情況,發現大批的中統特務在這里設伏,他們針對什麼人,目前還不清楚,但我覺得這件事不會那麼巧。”歐陽南走到老鬼子身旁,邊查看著商品,邊低聲說道。
“嗯,我也發現這個問題,我會盡快搞清楚這件事。你目前在什麼位置?”老鬼子問道。
“右側三十米出租車內。”歐陽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