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東廉自小就見過老爸在地里犁地,在他的記憶中,老爸就是來這個世上犁地的。老爸的存在,跟拴在榕樹頭的那些大水牛一樣,沒有什麼特別,是很自然而然的事。
範東廉在試驗田里歪歪扭扭的犁了幾行地,像水蛇那個樣,一深一淺極之不規範。在旁邊抽水煙的範銀生實在是看不下去,他站了起來,掛好了水煙筒,背轉身來卷起褲腿就撒了泡尿。然後走近範東廉身邊,對水牛來福喝了一聲“停!”。來福就站著不動了。
範東廉就對老爸範銀生說︰“怎麼不讓我犁多幾圈?”
範銀生指著地上的犁痕說︰“你看看都犁成什麼七樣?這樣子上頭能收貨嗎?你以為趕牛犁地真的是那麼簡單嗎?”範銀生說完就接過範東廉手中的犁把和牛繩,對來福大叫一聲“去!”又開始犁地了。
範東廉現在才想起來,自己是從園藝加工場出來的,說是上趟廁所的,是時候回去了,因為範狗剩還在那里幫忙磨木頭。
現在說回園藝小院這邊。
範東廉剛離開不久,夏家燕就騎著台電動車過來了。她今天穿了條緊身牛仔褲,膝蓋部位是磨穿了的那種,上身一件粉色t恤,充滿陽光氣色又青春活力。
至于夏家燕為什麼會過來找範東廉?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愛情這種東西外人根本就是無法理解的,也不會按照常規套路出牌的。
夏家燕直接進入園藝院,這時候範狗剩正在用沙輪機磨樹頭,而範東廉老媽已經是往土灶大鍋里上水,準備煮牛潲水。
夏家燕是認識範狗剩的,一見到就問︰“大狗哥,這小園子是不是範東廉的?”
範狗剩就說︰“是我東哥的,他剛去廁所了。”
夏家燕確定了這個是範東廉的園藝院之後,就開始去觀賞里面的花花草草和各種各樣的盆栽盆景,一時說這花漂亮,一時又說這個樹好怪啊!
銀生二嫂見實然間闖了個女孩子進來,就問範狗剩︰“這是誰家的女兒?怎麼未見過的?”
範狗剩就說︰“是對面村的,是來找東哥的!”
銀生二嫂一听到這女孩是來找自己兒子的,開心啊,終于有女孩子主動上門了,我兒子的人生大事開始有苗頭了,上天有眼,謝天謝地!
銀生二嫂也不煮牛潲水了,雙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就走過來問夏家燕︰“姑娘你哪個村的?”
“紅升村的!”
“你爸是誰?”
“夏金水!”
“是不是那個崩牙水?”
“我不知道有沒有崩牙,我未出世他就被雷劈死了!”
“這個我知道,你爸死得冤呀,像牛那樣忠直老實的人居然遭雷劈了,真的是天沒眼!肯定是雷公劈錯了人!”
銀生二嫂上下打量著夏家燕,覺得這姑娘長得俊俏白淨,但就是身子單溥了些,前後不夠大,怕影響日後生養問題,又想到現在這個時勢能找到是個女的就已經是幸運了。
銀生二嫂剛想出去找範東廉回來,剛好範東廉這個時候也回來了。
夏家燕一見到範東廉就開心地叫︰“東哥,我就知道你在這里干活的!”
範東廉就說︰“你怎麼有空跑過這里?你不用干活嗎?你媽不會罵你?”
“她罵就罵唄,反正我就要過來找你,她愛罵就讓她罵個夠!”
範東廉也不跟夏家燕多說,拿起工具又去雕那個龍頭茶案了。夏家燕就蹲在一邊觀看。
銀生二嫂見到了,就問夏家燕︰“姑娘,你今天就在我家吃個飯吧?”
夏家燕望望範東廉,範東廉不說話。夏家燕就說︰“中午在你家吃飯,怎麼樣?”
“吃就吃唄。”範東廉說。
夏家燕這才對銀生二嫂說︰“大娘,我中午在這吃!”
銀生二嫂一听開心呀,馬上回到家里準備菜式,她在廚房又轉到廳堂,然後又從廳堂轉出門口,嘴巴里嘮叨︰“煮什麼菜好呢?青菜自家是栽有,但要有肉,什麼肉好?對,殺只雞!但我又不會殺,嗯,對,去叫補鍋佬回來殺雞。說不定這個姑娘吃了這餐飯就會留下來,跟我東廉住上一段日子,到時就生米煮成熟飯……”銀生二嫂越想越遠,越想越是開心,不知不覺就走到範銀生犁地的田野上。..
銀生二嫂走到範銀生這里,叫範銀生馬上放牛收工回家。
範銀生就問出什麼事了?
銀生二嫂就說是出大件事了,不過是好事,將來會變成喜事的。跟著就把來了個姑娘,要在家里吃飯的事告訴範銀生。
補鍋佬範銀生听了,就問︰“是不是媒人婆帶著來的,是不是廣西那邊的?這年頭騙飲騙食騙紅包的人要小心提防!”
銀生二嫂就說︰“我騙你個死人頭!人家姑娘是對面村崩牙水的女,自己一個人過來的!”
範銀生一听,搔擾下頭,說︰“嗯,這個有點成數!好,我馬上收工回家殺個雞,你去地里割點青菜。”
範銀生拍了拍大水牛來福的膊子,給松了枷︰“來福啊,今天家里來了貴客,咱們早點收工。”說完就扛著犁,趕著來福回家了。
範銀生去牛棚拴好來福,掛好犁之後,手提水煙筒就往家走。路過園藝場時,就順便進去看看,看看死鬼崩牙金水的女兒都長成什麼樣子的,跟自己兒子是否匹配?
範銀生一進去,見範東廉範狗剩都低著頭在忙活,在傍邊確實是蹲著個俊俏的姑娘。
範銀生故意咳了兩聲,引起範東廉注意。範東廉抬頭一見是老爸回來了,就對夏家燕說︰“這個是我老爸,以前補鍋的。”
夏家燕就叫了聲“大伯好!”
範銀生就說好好,順便看看這個姑娘,是瘦了點,不過都挺順眼,唯一的缺點就是太年輕!不過沒有所謂啦,人家八十幾歲娶個二十多歲的都可以,為什麼我兒子就不可以?更何況我兒子還不算很老!
範銀生見夏家燕在蹲著,沒有凳子坐,就往範東廉庇股踢了一下,說︰“搬凳子給人家坐啦!”
範東廉這才看到夏家燕一直是蹲著看自己干活的,于是就對範狗剩說︰“狗,搬個樹墩墩過來給人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