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網”夏初初深吸了好幾口氣，整個人微微發抖，“小舅舅，你打我……你居然……居然……”
她除了這句話，一時之間，不知道能再說什麼。
“你太過放肆了！”厲衍瑾的語氣很重，“夏初初，妍姐來拉你，勸你回去，你竟然還把她推倒在地？”
夏初初咽了咽口水，喉間那股腥甜的味道，越來越重。
厲衍瑾的目光比這寒冬還要冷，冷得刺骨，冷得讓她無法直視。
夏初初沒有說話，緩緩的把捂著臉的手，給放下。
她不知道要說什麼，這個時候，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笑話。
很清晰的可以看見，她挨了一耳光的那半邊臉，紅了，而且，還有一點腫起來了。
男人的力道自然是不能和女人比。
厲衍瑾當時是在盛怒之下，而且又急，這力道稍微有些沒控制，所以夏初初這一耳光，是算比較重的。
“我從來不打女人。”厲衍瑾看著她，目光里滿是痛心疾首，“但是夏初初，你真的讓我很失望，你現在，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怎麼變得這樣的……無理又蠻橫？”
“我很榮幸的，成為了第一個啊……”夏初初喃喃的說，聲音縹緲得像是從遠處傳來似的，“我能逼得你破了例，真是觸到了你的底線。”
“夏初初！”
她只是依然自顧自的說道︰“這一耳光，我記下了，小舅舅。”
“我打你，是以長輩的身份，好好教育你。夏初初，你真的讓我失望到了極點！”
夏初初垂下眼。
他對她失望嗎？
那她的失望呢？
她的失望，又該如何說出口？
罷了，罷了，夏初初想，就這樣吧。
她不該對小舅舅還抱有一點點的希望。
她愛的，她抱有希望的，是還沒有忘記她，還沒有忘記他和她過去的那個小舅舅。
而不是，現在站在她面前，一臉冷漠，對她失望透頂，完全看不出一點愛意的小舅舅。
愛她的，願意用生命和一切去愛她的那個男人，早已經在爆炸發生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現在的這個小舅舅，不是她的小舅舅。
可憐她還一直傻傻的覺得，小舅舅是愛她的，他的愛一直都還在，沒有變。
直到這些，她才恍然覺得，她以前的看法有多可笑。
他忘記了啊……他把關于她的一切，都忘記了，怎麼還會愛她一如既往，一如當初呢？
“是我錯了。”夏初初緩緩開口，“小舅舅，我從一開始，就錯了。”
她的這句話，在厲衍瑾听來，卻變成了另外一種意思。
他以為她低頭了，醒悟了。
“知道錯了？”厲衍瑾開口，“先扶妍姐回家，然後，再去喬靜唯面前，好好的道歉。夏初初，知錯了就要改，就要彌補，就要挽回。”
厲妍一直都在輕輕的揉按著剛剛摔倒的地方，疼得不行，四五十歲的人了，這麼一摔，可真的承受不來。
甚至，厲妍眼睜睜看著厲衍瑾扇了夏初初一耳光，也不能做什麼。
她自己都舍不得打夏初初……今天卻讓厲衍瑾教訓了。
哎，這個初初，真的是越來越搞不懂了！
她听著厲衍瑾和夏初初的對話，一直想說什麼，但是都沒有找到機會。
好不容易這疼痛感過去一點了，厲妍才開口︰“衍瑾，你……有話就好好說，你打她能解決什麼問題呢？”
這夏初初的自尊心強，厲妍是清楚的，只怕以後，厲衍瑾和夏初初的關系……是永遠都修復不了了。
厲妍忽然有一種有心無力的感覺。
厲衍瑾和夏初初曾經是相愛過的，結果現在……唉，唉，唉。
除了嘆氣，也沒有什麼其他的辦法了。
厲衍瑾沒有回答厲妍的話，只是把她交給了一邊的管家，淡淡的吩咐︰“扶妍姐回去，叫醫生過來。”
“是，厲先生。”
“媽，對不起。”夏初初輕聲說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有想到……地上這麼滑，會害得你摔倒。”
“我摔了就摔了，這倒是不要緊。初初，你別走，別離開家里啊！听到沒有？”
夏初初沒應。
“你是要氣死我？你一個年輕女孩子，要是離開了家，你要怎麼生活？你就這麼的不听勸？”
夏初初再度沉默，但是時間沒有太久。
她緩緩開口，只說了一句話︰“媽，是女兒不孝。”
厲妍瞪大了眼楮。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除了離開，沒有別的辦法了。好像也只有分別和時間，才能解決問題了。媽，我走了。”
“初初！你瘋了嗎！”
夏初初轉過身去，轉身的時候，沒有看厲衍瑾。
曾經的她，做夢也沒有想到，她和小舅舅，會有這樣鬧翻的一天。
這一耳光，把她的心給打死了，也把她的頭腦給打清醒了。
她不該對小舅舅，還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讓她走。”厲衍瑾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快扶妍姐回去！”
後面一陣匆忙的腳步聲之後，就再也沒有了聲響。
夏初初沒有回頭，只是看著腳下的路，慢慢的，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大門走去。
厲家……這座她生活了五六年的別墅，她曾經以為是一輩子的家，現在，她要離開了。
她不屬于這里了。
天空中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雪來。
雪花簌簌的往下落，落在地上，又很快消失不見。
夏初初就在這樣的風雪里，堅定不移的往外走去。
而厲衍瑾，還站在原地，還望著她的背影。
他的薄唇張了又漲，他的話在嘴邊徘徊了無數遍，但是始終都沒有說出口。
沒有人注意到，他插在口袋里的那只手，緊緊的握成了拳。
他打了她，打在她的臉上，其實又何嘗不是痛在他心呢？
但是這樣的夏初初，真的讓他覺得陌生，覺得失望，他再不好好的管教她，她真的會闖出更大的禍事來的。
他只是希望夏初初能夠理智一點，冷靜一點。
何況，她推搡妍姐，本身就是一種非常不孝順的行為。厲衍瑾很想喊住夏初初，但是他也非常的明白，他不能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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