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宮中和太後聊了許久，張劍中主動告退。太後沒有挽留，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背影。
“寒食。”太後輕聲喚道。
“在。”一個宮女遠遠地跑了過來。
“去，找‘夜’打探一下，大將軍最近去了什麼地方，見了什麼人。”
“喏。”
太後揮手讓其退下，看著張劍中消失的地方，忽然有種莫名的心悸。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從指縫間流走。
清瑤最近好像總是去大將軍府，而且之前和陳蘭采也關系親密……太後不由得想到。
但是，根據她所掌握的情報，對方只是和楊佩環私交不錯，去大將軍府只是教楊佩環算學。為了避嫌她幾乎不見張劍中，最多拜訪一下追影。而張劍中也沒有主動找過她，甚至前段時間，李清瑤都是專門打探清楚張劍中不在家才登門，直到楊佩環生日之後才有所改變，這應該還是楊佩環在其中說和的緣故。
至于和陳蘭采，兩人都是極為優秀的少女，相互欣賞很正常，而且這兩人最近也疏遠了，應該是為了避嫌，李清瑤沒有再和陳蘭采有什麼來往。
嗯，應該是自己多慮了，清瑤定然和此事無關。太後心道。這種心悸，應該只是自己的錯覺！
我這是不自信了麼？他今天不過是發了會兒呆而已，我居然這麼害怕了？太後自嘲一笑，看來還是太依仗他了。
朝野上下，雖然表面大多歸順她，但是太後知道自己畢竟不是真正的天子，對她完全心服口服的不多。還有很多心思活泛的人都在等著姜乾長大，幫助他奪權，好博一個從龍之功！
所以她這些年除了拉攏老牌世家，還打算從頭培養一些真正的心腹，只可惜效果不是很理想。朝廷不少關鍵職位被世家們佔據，即使有些空缺，她培養的那些人，能力和影響力也大夠，送上去也坐不大穩。
但幸運的是，她找到了李清瑤。
她父母雙亡，正好自己可以趁機施以恩惠。她十六歲便能打敗四重天的高手，將來的修為恐怕不輸張劍中。又頓悟大道，胸有經緯，乃是王佐之才。而且她才十六歲，假使她今年登上傾城冊，那麼只要不出意外，至少維持十年八年的傾城美人。
而這段期間，有李清瑤和張劍中作為依仗，那麼自己也可以運作一番，找到借口廢掉姜乾，從王室中另立一個傀儡新君。而哪怕張劍中不再像以前那樣容易操縱，有李清瑤在，自己也不至于立馬亂了手腳。
這是太後的心中的算盤，李清瑤是必要的，甚至為了這個目的，她可以忍住一親香澤的沖動，目前絕不會逼反第二個陳蘭采。
清瑤，可別讓母後失望啊……太後深吸了口氣，喃喃道。
回家的路上，張劍中心里有些堵。因為他向太後隱瞞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所思忖的兵法是李清瑤寫出來向他請教的。
其實這並不是什麼事，說出來應該也沒什麼。只是他一時沒有說，後來就找不到機會了。
練將之法，在于正心術、立志向、勤職業、精兵法、嚴節制、忌剛愎、戒逢迎……一個從未領過兵的孩子，居然有這麼深刻的理解，甚至讓張劍中都難以刪改太多！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了，他想要知道今日李清瑤又給他帶來了些什麼驚喜。
“她今天來了麼？”張劍中走進追影的屋子里，但是也不需要回答，屋中的遺香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來過了，你可真是不靠譜！”追影沒好氣地白了張劍中一眼，“人家把自己寫的兵法拿給你，讓你幫忙校正，你倒好，屁股一拍去見你老相好，我今天都沒東西給人家了！”
“人家那是請你指教，不是請我指教。”張劍中笑道。
這段時間，他和李清瑤一直在通過追影隔空交流。他知道李清瑤已經知道了，他甚至可以確信，李清瑤從一開始就知道，甚至說她的目的就是他張劍中。
但是張劍中並不反感，他覺得有些可愛。又有哪個男人真的會對美人的請教無動于衷呢，更何況請教的還是他最擅長的領域。
而且以李清瑤的才學，與其說是請教，更像是一種接近平等的交談，她並不是一無所知的小白，張劍中與她交談流暢自如。
所以張劍中這些天也門也不出了，就待在書房里研究怎麼給李清瑤回復。
“什麼向我請教，她肯定知道背後是你，我就搞不懂你們在搞什麼名堂，這樣遮遮掩掩的！”
“這不是正合你心意麼？”張劍中笑道。
“雖然是這樣……”追影有些甘心地碎碎念，忽然抬頭，用一種曖昧的眼光看著張劍中，“誒，你說這小丫頭，她是不是喜歡你啊？”
張劍中一個激靈，猛然看向追影，只見對方表情似笑非笑，不由得怒道︰“休要胡說！”
追影哼了一聲︰“我看像，她每次和我聊天，總是聊著聊著就說到你了，而且一說起你的時候就很活潑啊！”
張劍中轉過身，隨便翻閱著東西︰“那也不能說明什麼！”
追影來勁了︰“嘿嘿，你急著否認干嘛，她肯定就是喜歡你！”
張劍中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冷冷地道︰“這個玩笑不要亂開，毀人家小姑娘的清譽！人家小姑娘冰清玉潔，可是發過誓的！”
“她發誓不再嫁人，可沒發誓不能和男人……”追影走到張劍中身邊，輕輕撞了撞他的肩膀，語氣曖昧。
張劍中一掌把對方打開，喝道︰“住口！你也好歹也活了幾百年了，怎麼還是這麼荒唐！我走了！”
追影見他生氣，連忙道︰“你干嘛這麼生氣嘛！優秀的雄性總是會有很多雌性喜歡的！這不是很正常，你這是吃錯藥啊？”
張劍中不理他，大步往外走。
“誒誒，對了，她今天說，這可能是她最後一次來了！”
“什麼？”張劍中一愣，腳步停了下來。
追影又忍不住嘴欠︰“舍不得？”
張劍中忍住暴打對方的沖動，深吸一口氣，抿了抿嘴︰“……她兵法完成了？”
“好像沒有吧，但她不是快入仕了嘛，以後就沒有那麼多閑暇了，而且她家和你家，一個在王宮東邊，一個在王宮西面，一來一回也挺遠的。”
“嗯……我知道了。隨她吧。”張劍中沉默了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