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妄海的浪濤帶著琉璃色的光暈，拍打著岸邊的玄鐵礁石。唐凡赤足站在淺灘，海水漫過腳踝時，竟化作無數細小的光粒，順著他的肌膚滲入體內——這不是普通的海水，而是源界崩裂後殘留的法則本源，帶著“無”與“有”的混沌氣息。
“這里的海水……能映照本心。”林悅掬起一捧海水，水面倒映出的卻不是她的模樣，而是一株在風雪中綻放的冰蓮，那是她道心的具象，“難怪叫無妄海，虛妄在此處無所遁形。”
唐凡望著海天交接處，那里的海水與天空交融成一片混沌，與開天之戰前的源界景象隱隱重合。他能感覺到，星核的自然道意在這里變得異常活躍，仿佛找到了真正的故鄉。
“源界之心，應該就在那片混沌里。”雪璃展開冰晶殘卷，殘卷上的地圖在此處化作一片空白，只有一行閃爍的小字“見素抱樸，少私寡欲，方得見源。”
話音剛落，無妄海突然掀起巨浪，浪尖上站著一群人身魚尾的生靈，他們手持珊瑚長戟，鱗片在陽光下泛著金屬光澤，正是守護無妄海的“玄水族”。為首的老者手持一根布滿珍珠的權杖，權杖點向海面，巨浪瞬間凍結成冰牆“外域之人，止步！無妄海豈容擅闖？”
唐凡沒有動用任何力量，只是任由海浪沖刷雙腳。玄水族身上的敵意，在接觸到他周身的自然道意時，竟如冰雪消融般漸漸散去。老者眼中閃過驚疑“你身上……有‘源’的氣息。”
“我們為源界之心而來，並非為爭斗。”唐凡的聲音隨著海風傳開，海水在他腳邊化作漩渦，漩渦中浮現出玄水族的過往——他們本是源界的水族，在界域崩裂時守護著最後一塊法則碎片，才得以在無妄海延續至今。
老者權杖上的珍珠突然亮起，映照出唐凡元神中的星核“你是星辰主神的繼承者？”他收起權杖，冰牆轟然碎裂，“先祖曾留下訓示，若遇持有‘生之源’者，可引至本源之地。”
玄水族讓開道路，唐凡等人跟著老者潛入無妄海深處。越往下，海水的顏色越接近混沌，周圍的光線漸漸消失，只有星核散發的自然之光照亮前路。途中，唐凡看到無數奇特的生靈——有的是半石半木的珊瑚精，有的是能吞噬光線的墨魚怪，它們都對唐凡等人視而不見，仿佛遵循著某種古老的默契。
“無妄海的生靈，都遵循著源界最原始的法則不妄動，不妄求。”老者解釋道，“當年源界崩裂，就是因為主神與魔主的‘妄爭’，才讓法則失衡。”
潛入萬丈深處後，前方突然出現一片發光的海溝，海溝中央懸浮著一顆拳頭大小的晶體，晶體中時而浮現源界的繁華，時而化作混沌的虛無——正是源界之心。
但唐凡的目光，卻落在晶體旁的一道虛影上。那虛影看不清面容，既散發著星辰主神的創世之力，又帶著混沌魔主的滅世氣息，仿佛是二者未分時的本源形態。
“你來了。”虛影開口，聲音同時帶著溫和與冰冷，“我等了你很久。”
唐凡走上前，星核與源界之心同時震顫“你是誰？是主神，還是魔主？”
“我是‘源’。”虛影緩緩道，“是生，也是滅；是有，也是無。當年我一念分陰陽，才有了主神與魔主，才有了開天之戰。如今你以自然道意融二為一，終于能听懂無妄海的潮聲了。”
唐凡突然明白，為何自然道意能化解混沌魔氣——自然從不是單純的生機，而是包含了生滅、枯榮、有無的完整循環。主神執著于“生”，魔主執著于“滅”，皆是落了下乘。
“源界之心，是想讓我重鑄源界嗎？”他問道。
虛影搖了搖頭，化作一道流光融入源界之心“源界無需重鑄，就像花開花落無需強求。我留下這顆心，是想告訴你，真正的自然之道，是接受‘無常’——接受星辰會隕落，接受草木會枯萎，接受混沌會滋生，亦接受生機能重來。”
源界之心突然爆發出璀璨的光芒，涌入唐凡的元神。他的識海中立時掀起風暴，星辰天穹與自然道意徹底融合，化作一片無邊無際的混沌，混沌中又孕育著新的生機，正是“源”的初始形態。
煉虛中期，悄然突破。
但唐凡沒有在意境界的提升，他看著源界之心漸漸化作光點，融入無妄海的每一滴海水，終于懂得所謂本源，從不在某個具體的地方，而在每一次日出月落、花開花謝之中。
當他帶著眾人離開無妄海時，玄水族老者深深鞠躬“源界的輪回，終于圓滿了。”
海面恢復平靜，琉璃色的浪濤拍打著礁石，潮聲比來時更加清澈。林悅望著唐凡，發現他的氣息比以往更加平淡，卻又仿佛蘊藏著整個天地“接下來，我們去哪？”
唐凡望向三界的方向，星核的自然道意中，傳來化神城的氣息——那里的草木正在生長，百姓正在繁衍生息，一切都循著自然的軌跡運行。
“回家。”他微微一笑，腳下的海水化作一道水橋，通向界域壁壘的方向，“不是回去守護，是回去……和他們一起，好好生活。”
真界的風，帶著無妄海的潮聲，送他們踏上歸途。而唐凡知道，這不是結束，就像自然從無終點——他的道途，才剛剛在天地間，真正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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