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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瀟雪話剛說完沒多久,數名侍女便端著各式盤碟自院外陸續進了大廳,還未及近,一股濃郁的藥香便撲鼻而來。
冰雪抬眸看去,侍女們手上端著的盤子上盛放著各式各樣的藥膳,上好的藥材浸在里邊,散發出的藥香不過片刻便在空中彌漫了開來。
先前還在感慨南瀟雪愛好奇特的姜德見到此景,突然明白了過來︰“大人,這南姑娘打從入府後便一直待在膳房中,小的先前還以為南姑娘向來如此。如今一看才知,原來南姑娘是為了給大人藥膳。”
看著桌上擺放著的數十道藥膳,冰雪眸色復雜。
她與南瀟雪不過是在比武大會上打了一架,而南瀟雪不但在危難時刻出手相救,並且時刻惦記著自己的傷勢。
待侍女們一一退下,南瀟雪起身為冰雪盛了一碗藥膳,笑著沖冰雪道︰“嘗嘗吧。”
“有勞南姑娘了。”
冰雪在南瀟雪對面坐了下來,前方的碗中已盛好了藥膳,尚且熱氣騰騰。
冰雪用羹匙舀了一勺湯,湯汁入喉清香,味甘而美,唇齒留香。
冰雪不經意間抬頭,發現南瀟雪正看著自己,看似平靜的一雙眼眸中隱隱夾雜著些許期冀。
冰雪放下羹匙,目露贊賞之色︰“甚好。”
不料,南瀟雪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南瀟雪悠然一笑,說道︰“如此你傷未愈之前,這藥膳之事便包在我身上了。”
此話一出,不僅姜德愣住了,冰雪的臉上也不由得流露出了些許驚詫。
南瀟雪是何人?那可是江湖人見了都要退避三舍的存在。
紅衣娘子要親自為冰雪做藥膳,傳出去只怕是無人敢信。
冰雪輕咳了咳,說道︰“南姑娘不必如此,這些事交給下人去做即可。”
“這可不行!”
南瀟雪一口否決,望向冰雪的眸中戰意灼灼︰“听聞顏姑娘與白將軍一戰不分伯仲後,我可是越來越期待與你一戰了。如今這藥膳出于我手,我也心安一些。”
見南瀟雪態度堅決,冰雪不再推托︰“如此有勞南姑娘了,不過采購藥材的銀錢畢竟不是小數目,南姑娘日後采買記在參將府的賬目下即可。”
夜色漸深,大殿里燈火通明,琉璃珠簾隨風晃動,發出輕微的踫撞聲,清脆悅耳。
榻上慕容 身著紫色流雲紋羅裙,裙擺繡著金色花邊,長裙曳地,端莊大方而不失矜貴。
慕容 手執一本書卷正看著,一旁的案上卻是放置了一壺酒和兩只白玉酒杯,似是在等候何人一同飲酒。
冰雪進入到大殿時見到的便是這幅景象。
冰雪道︰“前輩。”
听到冰雪的聲音,慕容 眉尖微揚,口中悠悠道︰?“腳步虛浮,氣息不穩。小姑娘,你受了傷,並且傷得不輕。”
冰雪對慕容 發現自己身受重傷並未覺得驚訝,聞言只是面色如常地道︰“路上遇上了些刺客。”
慕容 執著書卷的手微微一顫,緩緩放下了書卷,說道︰“倒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坐下吧。”
慕容 說著一手執起了酒壺,照著燭光看著酒壺上的紋路,“都說這酒是極好的,也不知是真是假。說來小姑娘你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了,委實應該好好慶祝慶祝。可惜了,眼下你身上受了傷,這酒便是再好也派不上用場了。也罷,這酒便留著下回再喝。”
說完,慕容 放下了美酒,復執起一旁的茶壺,為二人倒上了茶。
冰雪在一側坐下,朱唇微啟︰“此行多虧了前輩贈予的毒藥。”
慕容 莞爾一笑,將茶壺輕輕放了下來︰“听聞那離雄也是極善使毒術之人,讓他中毒可不是易事。”
冰雪無言。
慕容 所言不錯,當日若非她提及蕭傳,離雄必不會執著于以武功來擊敗她。
慕容 一手執起白玉瓷杯,低眉微抿了一口茶水。
冰雪想到此行來這里的目的,當即開口說道︰“晚輩有一事想向前輩討教。”
第一次听冰雪如此客氣地與自己討教,慕容 心生了幾分興致,淺笑道︰“小姑娘,有話直說。”
冰雪淡淡一笑,索性也敞明了說︰“那日山間遇刺,晚輩听那黑衣人說話的口音,似是寒朝人。”
冰雪說到最後,注意到慕容 飲茶的動作明顯稍稍停滯了一下。
慕容 眼瞼微垂,低眉繼抿了一口茶水,眼睫微斂之下的眼眸中微光閃動。
靜默了許久,一陣低笑聲忽的自慕容 口中傳了出來。
冰雪淺飲了一口茶水,靜靜等待著慕容 接下來的話。
慕容 唇畔微微揚起,望向冰雪的眸中含著深意︰“小姑娘,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你。”
說著,慕容 放下了瓷杯,黛眉之間添了幾縷思緒。
窗外月色撩人,幾縷月光瀉落盛著茶水的杯中,泛著銀色光澤。微波輕漾,水光映入冰雪深沉墨色般的眸中。
“如此說來,錢蒼 不過是寒朝丞相安插在晉朝的一枚棋子,岐桑城變也是早有預謀……”
說到後面,冰雪停了下來,欲言又止。
如此說來,慕容老城主便是錢蒼 一早要對付的人!
慕容 紅唇微勾起了一絲弧度,透著幾分嘲諷的意味︰“父親一生效忠朝廷,卻不成想,最後卻死于這忠心二字,何其悲涼,何其可笑!”
而另一邊,冰雪卻是陷入了無邊的沉默。
雖然從最初得知黑衣人是寒朝人的那一刻她便知錢蒼 身後之人必定身份不凡,卻未曾想過竟會與寒朝丞相有牽扯!
她雖不了解寒朝丞相的事跡,卻從父親的口中也能得知一二。
此人老謀深算,若論權謀之術,縱觀當今天下,無人能出其右。父親曾言,放眼晉朝,就算是當朝相國魏忠源也無法與其抗衡!
半晌,冰雪緩過了神,問道︰“不知前輩可曾听聞過楓懸嶺?”
慕容 微微一愣,隨即不甚在意地道︰“錢蒼 第一次帶兵剿匪時去的地方罷了。”
盡管慕容 說話時面色平靜,冰雪還是察覺到了慕容 的不自在。
眸光在慕容 執著瓷杯微顫的手上滯留了一瞬,冰雪一雙眼眸望向了慕容 ︰“怎麼晚輩听聞當時楓懸嶺鮮少有山匪出沒?”
慕容 嘴角一僵,避開了冰雪的目光,眸光有些閃爍道︰“這我就不知了……”
冰雪並沒有就此揭過,盡管說話時的語氣極其平淡,說出的話卻分明是步步緊逼︰“前輩是真不知還是不想說。”
慕容 手猛地一顫,繼而眉間流露出了幾分無奈︰“還真是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
“罷了,小姑娘,你說的不錯,楓懸嶺上確實沒有流匪……”
那日她同錢蒼 出府祈願,行至半路,遇到一位老者攔轎,老者衣衫襤褸,模樣淒慘,盡管數次被侍從呵斥仍不肯離去。
見老者模樣可憐,她心生不忍,便下轎詢問老者為何攔轎。
老者抹著眼淚哭訴,原本家住楓懸嶺,但如今楓懸嶺上流匪猖獗,除卻自己,一家老小皆被流匪殺害了,他數次報官未果,早已心如死灰,方才無意中听聞轎中坐著的便是慕容老城主的女兒慕容大小姐,心生期望,這才上前攔下慕容 的轎子,懇請慕容 為他做主。
慕容 見老者不似說假話,一時氣極,便答應了老者。
慕容 氣慕容釗置冤案于不顧,于是在錢蒼 的誘導下,擅自盜取了慕容釗的令牌私自調兵前往楓懸嶺。
听到這里,冰雪眉頭微蹙︰“前輩可是親自帶兵前往楓懸嶺?”
慕容 搖了搖頭︰“當時為瞞住父親,我並未前往,剿匪一事交由錢蒼 。”
聞言,冰雪放置在膝上的手微微握緊了,清澈的眸底掠過一絲痛色︰“那前輩可知,他在楓懸嶺又做了什麼!”
慕容 並未察覺到冰雪的情緒波動,許久,嘆了一口氣道︰“事情敗露後,父親與我有過一次談話……”
那時她才知那所謂的老者報官並不存在,父親也從未听說過楓懸嶺有流匪作亂!
那晚她徹夜難眠,終是秘密派了手下親信前往楓懸嶺一趟。
得知楓懸嶺赫赫有名的醫藥世家秦家前不久忽然被滅了滿門,而逃出來的秦家僕從一口咬定殺害秦家滿門的便是善使毒藥的秦雄。
“前輩可有繼續追查下去?”冰雪問道,心中卻隱隱有了猜測。
慕容 閉了閉眼眸,許久方開口,說出的話卻令冰雪驚詫︰“……秦雄是鋒決大將軍之子。”
鋒決大將軍!
冰雪心頭一震。
鋒決大將軍手握寒朝兵符,統領寒朝百萬鐵騎,是寒朝君主寒斐武見了都要禮讓三分的存在。
“是我害了他們……”慕容 神色痛苦。
岐桑淪陷後,錢蒼 把一切都告訴她了。
當年由錢蒼 帶領出城的將士全都叛變了,他們听命于錢蒼 ,入夜時分喬裝成黑衣人滅了秦家滿門,隨後一把火燒了秦府,自此死無對證。
醉酒而歸的秦雄被僕從指認為殺害秦家滿門的凶手,走投無路之時錢蒼 收留了他,秦雄自此便成了誓死效忠錢蒼 的離雄。
“錢蒼 如何得知秦雄就是鋒決大將軍之子?”冰雪疑惑道。
慕容 淺飲一口茶水,繼續說道。
微風乍起,珠簾輕卷,清脆的響聲回蕩在大殿中,杯中的茶水已涼卻。
冰雪起身正要告辭,眸光不經意間落在一處,心念一動,忽道︰”前輩,晚輩有一不情之請。”
慕容 聞言有些意外,隨即笑道︰“說吧。”
“還請前輩將令牌借晚輩一用。”
慕容 也不問緣由,當即取下了腰間的那塊令牌遞給冰雪,令牌上綴著紫色流甦,慕容 的名字赫然鐫刻于其上。
冰雪接過令牌,轉身離去。
目送著冰雪的身影遠去,慕容 低聲呢喃道︰“看來這次我倒是沒看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