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寧家所有的錢都拿出來，還差兩千，地下賭場的人給了三天期限，要是拿不出錢，他們不僅會打斷寧佑安的腿，還會每天上門催債。
隔壁村子就有一戶人家，原本日子挺好過的，就是因為男人迷上了賭博，輸得傾家蕩產，媳婦氣得和他離婚，帶著孩子跑了，那男人死性不改，繼續賭博，欠了一屁股債，最後跳河了。
這會兒也顧不得面子，寧衛國和張映紅連夜跑去二房和三房借錢。
二房兩口子都是人精，他們客氣的接待大房兩口子，話里話外都是自家日子不容易，閨女出嫁，兒子結婚，又做了新房子，家里是一分錢也拿不出來。
大房兩口子失望離開，又去了三房，寧衛軍是個實在人，听說大哥要借錢，二話不說就讓王翠花拿錢。
王翠花瞥了他一眼，“咱家哪還有錢，佑榮在縣里念書，每月要一大筆開銷，咱家就差吃糠咽菜了。”
張映紅急忙道“老三媳婦，我們是借，等有錢了一定會還的。”
王翠花心里嗤笑，大房有老兩口幫襯還好意思跟他們借錢，借錢的時候說的好听，誰知道啥時候還，他們家存的錢都是給佑榮攢的學費，可不能隨便拿出去。
大房兩口子離開寧衛軍的家。
半路上，張映紅捂著臉痛哭，“你看看，這就是親兄弟，關鍵時候一個也指望不上。”
寧衛國皺著眉頭，“你說這話干啥，如果老二媳婦和老三媳婦啥也不說就問你借錢，你肯借嗎？”
張映紅說不出話來了。
寧佑安欠賭債的事絕對不能傳出去，本來他的名聲就不好，要是傳出去，他以後真沒法做人了，更不會有人願意嫁給他。
寧衛國遲疑道“要不去你娘家借借看？”
張映紅想到家里幾個厲害的嫂子，有些不情願，但是為了兒子，她要去試試。
次日，兩人天不亮就去村長家借自行車出發了。
中午，兩人神情頹然的回來。
寧奶奶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沒有借到錢，還是帶著幾分期待，問道“錢借到了嗎？”
寧衛國搖了搖頭。
張映紅忍不住了，哀求道“媽，就差兩千塊錢，老四那麼有錢，您問他借好不好？”
寧奶奶沒理她，看向自己的大兒子，“老大，你也是這麼想的？”
寧衛國低下頭，小聲道“我……媽，錢，我以後會還給老四的。”
寧奶奶太失望了。
幾個兒子，只有老二和老四繼承了她的聰明腦袋瓜子，老大和老三就是榆木腦袋。
“老四離開幾年，你們都忘記了他是啥樣的人，他是我生的，他的性子，我一清二楚，那是個佔便宜沒夠，絕對不會讓自己吃虧的人，心狠著呢，你們以為他會因為佑安是他佷子就會幫忙，你們不想佑安更慘，就別找他提這件事。”
寧奶奶冷笑說完。
寧衛國和張映紅臉色慘白。
他們咋忘了，當初鬧上門找老四借錢的村民，都被加入了黑名單，不被允許上山采藥，也不允許種藥田。
現在村里家家戶戶的日子越過越紅火，只有那幾家還在苦巴巴的干看著，成為村里有名的貧困戶。
連他們求老村長跟老四說好話也不好使，老四從小就特別記仇。
“那咋辦？”張映紅無助的捂著臉。
寧爺爺抽了口旱煙，沉聲道“去縣里找玉珍和玉珠試試。”
張映紅神情有些不自然，她和玉珍吵架的事，她男人和老兩口還不知道，這次上門借錢，她有些不好意思。
寧衛國見她在發呆，拉了拉她的衣角，催促道“干啥呢，快走啊。”
正好老村長家的自行車還沒還。
寧奶奶追出來，手里提著兩個袋子，里面裝著些野蘑菇，還有小魚干。
“上你妹妹家，總要帶點東西，免得她們婆家對她們有意見。”
寧衛國心里苦澀，這是她媽攢了許久的東西，平時都舍不得吃，現在卻要拿出來給他做人情。
他接過東西，放在前面的籃子里。
寧奶奶叉著腰，凶巴巴道“我丑話說在前面，玉珍和玉珠如果答應借錢給你們，你們有錢以後一定要趕快還。”
寧衛國應了一聲，踩著自行車就離開了。
寧奶奶望著他們的背影好一會兒，才步履蹣跚的往屋里走，年邁的老太太背有點駝了，經過這事，精氣神也沒有以前好了。
“這一天天的，真是操不完的心。”
走進屋里，看見寧爺爺坐在屋里抽旱煙，她沒好氣道“抽啥抽，老大兩口子走了，地里的活還沒干完呢，咱兩還不趕緊去，咱家現在就指著那塊藥田過日子了。”
寧爺爺掐滅旱煙，起身走了出去，又轉過身，“佑安還沒起來吃午飯呢。”
寧奶奶現在听到大孫子的名字就頭疼，“他自己懶不起來，怪誰啊，難不成還要我親自送去給他吃，愛吃不吃，餓一頓不會死的。”
老太太氣呼呼的去了藥田。
寧爺爺嘆了口氣。
從廚房里拿了兩個饅頭，放在寧佑安房間的桌子上，看了眼呼呼大睡的孫子，閉了閉眼楮，背著手也去了藥田。
老村長捂著暖水袋在村里溜達了一圈，暖水袋是他家大孫子孝敬他的，他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家出息大孫子孝順。
老村長的大孫子當初考到了師範中專，畢業就分配到了在縣城中學當老師，這是他最驕傲的事，雖然和寧老四家的天才閨女不能比，但是比村里好多人家強多了。
目光突然看向一塊地里正在忙碌的兩道瘦削身影，老村長驚訝道“寧老哥，老嫂子，今天咋只有你們兩干活，你們家老大兩口子呢？”
到底年紀大了，寧奶奶累得直不起腰，剛才還差點摔倒了。
“老大兩口子去縣城看望玉珍和玉珠了，給她們送點咱山上的特產。”
老村長這才想起來寧衛國天沒亮就往他家借自行車的事，年紀大了，記性也不好了。
縣城，寧衛國連郭家的門都沒能進，郭大爺一直認為自己被迫提前退休是寧衛華害的，對老寧家人恨得牙癢癢。
寧玉珠偷偷給大哥塞了兩百塊錢，再多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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