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
陳玄丘撿了起來,捏了捏,囊口用線密密縫著的,打不開。
他又捏了捏,不是花瓣一類的東西,而是一顆顆小豆子,不曉得是什麼香料。
想起那道穿窗而出的倩影,陳玄丘微微一笑,這應該是南子遺下的吧?
卻不知她鬼鬼祟祟潛進我的房間做什麼?
陳玄丘收起香囊,目光不覺落在桌上那盆荀草上面。
為了荀草?
這草究竟有何用處?
為何南子也會對它產生興趣?
陳玄丘沉吟了一下,吩咐道︰“你們兩個,從現在起,小心看顧這盆荀草,切莫叫它損壞了。”
疏影和暗香連忙應是。
翌日一早,虞伯就派了一車垂幔的輕車,遣人來接陳玄丘進宮。
陳玄丘雖然沒有說的太明白,虞伯也知道此事該當保密。
大雍太子少保駕到,如果是可以公開的,早就擺著儀仗來了。
如果連這點事情他都分不清楚,也用不著做這一國之君了。
陳玄丘到了宮中,虞伯便小心翼翼詢問來意。
陳玄丘淡淡一笑,若無其事地說︰“中州徐家,私通姬國,圖謀不軌,大王早有察覺。
是故,徐家精英入中京,才被大王秘令,全部干掉!”
虞伯吃了一驚,原來如此!當初百思不得其解,陳少保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如何將徐家精英一網打盡,何況當時還有青雲州郭家配合行動,原來竟是大王出手。
陳玄丘又道︰“徐家在中州甚有勢力,大王擔心虞伯被徐家控制,所以又命我循蹤而來。
虞伯,你是大雍的臣子,如果有什麼難處,只管向大王請旨。
虞國與我大雍君臣相得已歷四百余年,大王一直希望君臣友好,世代千秋。”
虞伯心中一凜,忙做感激涕零狀,道︰“多謝大王天恩,臣感激不盡!實不瞞少保,徐家在時,的確一手遮天。
虞國國小力微,他們又都是能騰雲駕霧的修士,實在不敢為敵。
所以,寡人只得強自隱忍,暗中積蓄力量,如今仰仗天子之威,鏟除了徐家精銳,寡人才敢放膽施為。
那徐妃,就是徐家派進宮來控制寡人的,寡人對大雍忠心耿耿,豈能任其擺布。
只是情非得已,所以裝聾作啞,麻痹其人。
昨夜寡人突然發動,鏟除一眾叛逆,想必少保來時路上已經看到,投向徐家的那些文臣武將,已經都被寡人抄了家,如今正搜捕其余黨。”
陳玄丘微笑點頭,道︰“虞伯的忠心,大王自然是清楚的。
這也是大王派臣秘密前來的原因,撥亂反正之功,要體現在虞伯之手。
這樣,才最有力于虞國的安定。
否則的話,呵呵,不瞞虞伯,東夷之亂已多年了,陳某一到,殺其王,俘其子,彈指而滅。
南疆出一大巫神,嘯聚九九八十一峒兵馬,欲反叛大雍,陳某單槍匹馬,便殺其首腦,瘴疫巫蠱之地,如入無人之地。
原陳唐關總兵李鏡,率七萬大軍,提馬東南,奉王命,掠其地、擄其民,從此徹歸王土。
若非知道虞伯忠心,大王只消從‘陸台’再撥幾萬兵來,不要說一個小小徐家堡,便是中州所有門派一起造反,也不過是螳壁擋車,不堪一擊。
“虞伯听出他話中威脅之意,悚然站起,畢恭畢敬地道︰“大王信任,臣受寵若驚!”
表完了忠心,虞伯又諂媚地道︰“少保,寡人昨夜擊殺叛逆,搜殺其黨,正是為了正本清源。
可是,那徐妃為何竟去了少保的住處?
少保還傳出話來,不可傷害于她?
這個寡人年邁,腦子有些糊涂了,實在想不明白。”
陳玄丘睨了虞伯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虞伯,姬國謀反,可以預作綢繆,派人勾聯不臣之人,難道我大雍朝廷,就不會預做反應?”
虞伯心頭一跳,失聲道︰“少保的意思是?”
陳玄丘慢條斯理地道︰“徐妃娘娘,的確是與姬國有勾聯。”
虞伯一呆,愕然道︰“那”陳玄丘悠然道︰“不過,她是奉大王之命,與姬國有勾聯。”
虞伯茫然半晌,才嚇得一個激靈,顫聲道︰“少保是說是說”陳玄丘道︰“不錯,徐家以為她是徐家的人,姬國以為她是姬國的人,孰不知,她卻是我大雍的人,是天子的人!”
陳玄丘向虞伯傾了傾身子,低聲道︰“虞伯听說過‘燭照’吧?
‘燭照秘衛’,燭照之下,誰能遁形?
徐妃,其實就是燭照秘衛!”
虞伯手一顫,茶杯差點兒摔到地上,但茶水已經灑出,潑到了衣襟上。
徐妃竟是燭照秘衛,是大雍的人?
她不但瞞過了徐家,瞞過了姬國,便連寡人都瞞過了?
幸虧寡人對徐家有戒心,當著她的面,不曾說過什麼對大雍不利的話,不然的話,豈不是我說過的每一句話,天子都能知道?
不對!如果說,徐妃本是天子安插在徐家堡的一個內間,那麼寡人身邊,有沒有這樣的人?
而且已經取得了我的絕對信任?
虞伯越想越心驚,凜凜然掩飾道︰“原來如此,寡人明白了。
既然如此,徐妃啊不,這名秘衛,自然不能殺。
寡人馬上傳她來,交予少保。”
陳玄丘微微一笑︰“人我帶走。
不過,徐妃勾聯姬國,謀害君上,試圖將虞國拉入戰亂,禍害一國百姓,罪不可赦,還是應該明正典刑,正告天下的。”
虞伯會意,忙道︰“是是是,還是少保思慮周詳,寡人馬上照辦。”
要弄一個假徐妃明正典刑,對虞伯來說,自然易如反掌,不露一絲破綻。
但他也明白,陳玄丘要他正告天下,這就是讓他與姬國徹底劃清界限。
不過陳玄丘之前的威脅,還有徐妃竟是大雍燭照秘衛的事,真的把他嚇到了。
虞伯本來還想裝聾作啞,觀望風色。
可是現在,再想繼續做牆頭草,很可能他就要先被雍天子給割了,也只能趕緊表明立場,明確站隊了。
虞伯連聲答應,趕緊派人去把徐妃接來。
虞伯還是很會辦事兒的,叫人去帶徐妃來時,就已做了囑咐。
等徐妃到時,已經不是宮妃穿著,一襲翠衫,仿佛民間女子。
如此看去,倒是于嫵媚中多了幾分清純伶俐,膚白貌美大長腿的,有點像個大學校花的樣子。
一見陳玄丘果然在此,仇盈盈歡喜不已,連忙拜倒,口稱︰“見過公子。”
“起來吧!”
陳玄丘微微一笑,站起身來。
虞伯忙也跟著站起,畢恭畢敬地道︰“少保這就要還朝麼?
不如在虞國盤桓幾日,也好讓寡人略盡地主之誼。”
陳玄丘微笑道︰“我不還朝,我要去西方。”
虞伯一呆︰“去西方?”
陳玄丘道︰“東夷之行,我斬了白澤!南疆之行,我滅了大巫神!坐鎮中京,我殺王青陽,屠徐、郭兩家。
如今就屬西方鬧騰的歡,我這種閑不住的人,自然要去湊湊熱鬧。”
虞伯忙關懷道︰“西方勢大,少保千萬保重。”
陳玄丘道︰“也沒什麼,于陳某而言,不過是一群土雞瓦狗而已。”
這話說的豪氣,虞伯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好唯唯而止。
陳玄丘目光一閃,忽然又道︰“虞伯忠于朝廷,甚好。
你的忠心,我會稟明大王的。”
虞伯喜色上臉︰“多謝少保。”
陳玄丘點點頭︰“你那‘夜不收’,乃是陰影門的外圍弟子。
而陰影門,乃是‘燭照’的外圍組織。
撤了吧,我帶他們走。
虞伯是忠君之人,不必監視。”
陳玄丘這心機,也不愧是天狐本狐了,隨時發生點兒什麼事,都能巧妙利用,不但能自圓其說,還能連削帶打,起到其他作用。
他想保下仇盈盈,他要帶走“夜不收”,隨口編個理由,不但合情合理,簡直是嚇破了虞伯的膽。
這等本事,也算是摘葉飛花,皆是殺人利器了。
虞伯眼前一黑,腳下一軟,差點兒跌個跟頭。
哪怕是徐家已經沒落了,他敢悍然動兵,強行打壓,依仗的最大助力,也是“夜不收”。
他們居然也是朝廷的人?
“夜不收”從幾十年前就已被虞國供為客卿了,那豈不是說,早在幾十年前,他身邊就有朝廷的秘探?
“夜不收”雖然被陳少保點破身份帶走了,可朝廷安插在自己身邊的,就只有“夜不收”嗎?
虞伯一眼掃去,殿上所有的宮娥太監,人人都可疑。
至此,虞伯是再不敢生出一點投機之心,死心踏地忠了大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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