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警局,一個過道里。
“審訊室就在前面左拐。”梅琳達看著身前的牧師,猶豫道︰“請問你是來詢問,有關麥克唐納的相關事情嗎?”
安度搖搖頭,淡淡道︰“我是她的家人。”
梅琳達皺眉道︰“現在審訊還沒有結束,要不你在外面再等等吧?”
安度沒有理睬停下腳步身穿制服的女警員,自顧自的走向了審訊室。
“你不能進去!”梅琳達大驚道︰“你這是違反公務!”
噠噠噠!
安度听著身後傳來的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響,重重的敲響了審訊室的大門!
梅琳達沖到了安度的身邊,手搭在槍柄上,驚慌道︰“你到底想干什麼?”
“我來帶她回家。”安度頭也不回的敲擊著大門, 的響聲響徹了整個警局。
越來越多的警員趕了過來,圍在了安度的四周,一個年長的警司走上前來,厲聲道。
“請你立刻停止這種行為!”
嗒!
審訊室的大門從內打開,兩名肩上掛著一枚四角星花的警員走了出來,一臉驚詫的看著門外的安度。
“怎麼了?”
“審訊結束了嗎?”安度直接問道。
其中較年輕的那個警員回道︰“還沒有,她什麼都不肯說。”
“是不肯說,還是不知道?”安度追問道。
“額,她說自己是什麼都不知道”年輕警員愣了一秒後道。
“我是霍爾巴赫•安度,來自南部教區,是可以為她擔保,麥克唐納的事情和她沒有任何關系,同樣可以作保的還有尤利西斯子爵的長子,尤利西斯•托納利,在市政府工作的科菲戴爾男爵。”
安度平靜的目光飄向周圍警員,最後停在了那名年長的、肩上標有一杠兩花的、站在眾人前方的老警司身上。
“我稍後會聯系哈爾瑪首席秘書長的兒子,斯坦貝克•羅伯特,以及南部教區的見習牧師沃克利一同進行作保。”
“伊麗莎白住在麥克唐納街,回到公寓並不能說明什麼,而且她只是買了些貴重品,你們並沒有實際的證據可以指控她有走私,或者非法買賣等一系列的犯罪行為,所以並不構成審訊的基本要求。”
一番話說完,整個警局都陷入了安靜中。
除了南部教區的見習牧師羅伯特,安度報出的每一個名字,都具備著單獨作保,且能夠帶走少女的能力。
而且正如安度說的,如果不是因為最近邪物出現的過于頻繁,這樣的事情確實不構成審訊的基本條件。
“現在,請問我可以帶這位無辜的少女離開了嗎?”
安度目光沒有波瀾的看著他們,等了幾秒後緩緩道︰“既然這樣,我就先帶她走了,如果有需要核對的,可以立刻去尤利西斯子爵家里進行證實。”
剛剛還在審問少女的警員身子一抖,作為哈爾瑪最大的實權人物,尤利西斯這個姓氏可不是他們兩個小人物能夠招惹的起的。
一想到前幾分鐘還在惡語相對的少女,竟然認識這麼多的大人物,兩名年輕警員甚至對于安度走進了審訊室的動作,都沒有做出阻攔,只是站在一邊怔怔的看著他。
審訊室里燈光昏暗,安度走到了少女身邊才發現,她正低著頭隱隱的啜泣著。
“我來了。”
伊麗莎白驚恐的抬起頭來,卻沒有看到剛剛那兩個凶神惡煞的警員。
那個熟悉的身影,就這麼站在她的身前,背著燈光的臉龐看起來不是那麼清晰,卻還是那麼的溫暖,像是天上的太陽。
少女撲進了安度的懷里,大聲的哭了起來。
這已經是她,第三次在自己的懷里,哭的像個孩子了安度輕輕的抱著少女,心里的火焰就像是茫茫草原上的一把火,點燃了這片土地,熊熊燃燒直至邊際。
梅琳達臉色難看的望向了那個年長的警司,咬著牙開口道︰“就這麼讓他們走了?”
警司沉默了一會,長嘆道︰“不然你去和子爵大人解釋嗎?”
梅琳達低下了頭,再也沒有說出一句話。
安度牽著少女的手,一路走向了出口,路上的警員們紛紛下意識的讓開了路,不敢阻攔。
一直走到了大門出口的位置,一直沒有出聲的安度才突然出聲自語道。
“我所見日光下的一切,都是虛空,都是捕風。”
梅琳達憤怒的看向了安度的身影,在她的身邊,多半的人露出了一樣的神色。
直到安度徹底消失在了警局,一個三十多歲的警員,才站出來憤憤道︰“該死的關系戶!”
一直壓抑的警局里,立刻出現了大量的附和聲
安度帶著伊麗莎白坐上了一輛人力車,離開了南部警局。
這個時候的麥克唐納街太危險了,他也不打算再回去住了,反正托納利家里有的是空房間。
中途順路去了趟麥克唐納,取回了兩大袋材料後,人力車緩緩駛向了北區。
“你買的那些東西,回頭讓托納利派人來拿吧。”安度摟著少女的肩膀道。
公共場合里這樣的動作,對于已經十四歲的少女來說並不是很合適,但是相較經歷過社會主義現代化、自由戀愛時代的安度來說,倒是沒那麼在意。
伊麗莎白紅著臉拍掉了肩膀上的那只手,低聲道︰“到時候再說吧,也不著急。”
“嗯,我們一會就去托納利家,這兩天就去看房子,在帕爾默號上贏的錢完全足夠了。”安度笑著道。
“嗯”
剛剛才經歷過審問的少女還有些沒緩過神來,難得的沒有跟安度拌嘴爭論。
安度默默的看著少女,任由人力車一路駛去,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他知道,警局其實並沒有做錯,在這個混亂的世道里,為了保護哈爾瑪的安全,很多時候采取這樣的方法是最有效的。
可是當事情真正發生在了自己身上,他無法做到忍氣吞聲。
如果只是他一個人,不論是審問,還是拘留,甚至是刑獄他都可以接受,但是當事情發生在伊麗莎白的身上時,他連一秒鐘都無法容忍。
如果他所有的努力到頭來,連自己最重要的人都無法保護,都不能謀求一個公平,那他這個做哥哥的,又有什麼用?
托納利看著眼前的兩人,古怪道︰“這麼快就想我了?”
安度將兩個裝滿了瓶瓶罐罐的袋子交給了僕人,甩了甩發酸的手臂,尷尬的笑道︰“可能要來借住幾天了。”
“怎麼了,家里出事了?”托納利讓開了門,邊走邊說道。
“嗯,公寓里出了人命,說是發現了邪物的蹤跡。”安度道。
“邪物?”托納利驚訝道︰“怎麼會那麼巧?”
安度听了一愣,接著苦笑道︰“我也想知道。”
托納利吩咐了老管家吉爾去準備午餐的問題,倒了杯紅酒靠在沙發上道︰“打算住多久?”
“幾天吧,這幾天會去看房子。”安度道。
“沒問題,其實你就是一直住都沒有關系,反正父親現在也不怎麼回來。”托納利無所謂道。
“嗯,麻煩了。”安度給自己也倒了杯紅酒,敬向了托納利。
兩人隔空踫了下杯,都露出了笑容。
少女坐在一旁一句話都不說的樣子很快就吸引了托納利的注意,他看著少女奇怪道︰“怎麼了?”
說完才反應過來好像少了些什麼,剛剛安度來的時候雖然提著兩個大袋子,但明顯不是伊麗莎白從船上買的東西。
“發生了什麼事情?”托納利收起了玩鬧的表情,認真道。
“伊麗莎白回去的時候被帶去了警局,說是可能涉及邪物和非法買賣。”安度看著少女的表情,斟酌著說道。
來的時候安度也詢問了伊麗莎白,在審訊室的時候對方都問了些什麼,少女只是一直的搖頭,並沒有說什麼。
托納利臉色一下難看的了起來,喝了口紅酒,問道︰“哪個警局的?”
“南部警局的,我報了你的名字,才把伊麗莎白保釋了出來,他們這兩天應該會派人來核問這件事。”安度想了想道。
“來了正好,倒省的我跑一趟。”托納利冷笑道。
“你也不用為難他們,都是為了工作。”安度嘆了口氣,勸道︰“正常的派人對接一下就好了。”
托納利看著少女悶悶不樂的表情,原本不錯的心情立時差了不少,點頭道︰“我會注意的。”
安度輕搓著手指,又喝了兩口紅酒,接著放下了酒杯開口道︰“我打算送伊麗莎白去學院,她很喜歡音樂。”
托納利听了立刻道︰“這個主意好,我早就覺得她該去學院了,你以前一直不讓。”
安度苦澀道︰“那不是沒錢嗎?”
以前的安度非常保守,幾乎從不主動接受托納利的接濟,連他家的門都只來認過一次。
為此托納利沒少下功夫,多數時候他想要幫忙都還要拐著彎來。
其中就包括了他們曾經居住過的,現在出了事的麥克唐納的公寓。
托納利砸吧著嘴,回味著紅酒的醇香道︰“我回頭讓人去問問,麥克唐納出了什麼事情,你們這幾天就好好住在這就好。”
說完他看著少女寬慰道︰“你也別想那麼多了,對了,你最喜歡什麼?鋼琴還是小提琴?”
伊麗莎白低沉的心情稍微好轉了些,想了想道︰“我都挺喜歡的。”
托納利笑道︰“我家里就有鋼琴,我帶你去看看?”
伊麗莎白這還是第一次來托納利家,剛剛的事情讓她還有些放不開,內向的道︰“可以嗎?”
“你就當這里是自己家就好。”托納利笑道。
“去吧。”
安度看著少女有些心動的模樣,輕輕笑道。
ps1︰我所見出自聖經舊約《傳道書》,第一章第十四小節。
ps2︰這章原先碼完,覺得不是很符合現在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所以從新大改了一圈,失了很多原來的味道,希望大家不要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