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個烏鴉嘴!”
雅尼克希亞玩命的奔跑著,嘴里還不忘惡狠狠道。
“我告訴你等我喊了以後再跑,你怎麼倒先喊上了!這下更不好逃跑了!!”
伊麗莎白不甘示弱,白了雅尼克希亞一眼,此時她已經完全忘記了,她在歌德太太家幫佣做女僕這件事情。
兩人的體力都不算太好,沒跑兩步就快要被後面的馬里奧等人追上,听著男人們的怪笑聲,兩人的神情都漸漸陷入絕望。
雅尼克希亞看著身後追來的男人,臉色慘白的看著伊麗莎白,緊咬著下唇。
一直在她眼眶里打轉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滴落下來,隨風劃過了她的臉龐,滴落在了地上,暈濕了一小片。
伊麗莎白此時只覺得心里有團火在燃燒,蔓延到了她的五髒六腑,就連呼吸都能感受到那股強烈的灼燒感。
逃不掉了
只是扭頭看了一眼,伊麗莎白就已然清楚,今天她們兩人,再也沒有逃脫的可能了。
原本跑出的十幾米距離,此時已經不足五米了。
但是距離大街,距離人流密集處,還遠得很。
不像是雅尼克希亞那麼害怕,伊麗莎白更多的是絕望。
她比雅尼克希亞更清楚,被對方抓到以後等待著她們的,將會是什麼。
雅尼克希亞或許還有被釋放的可能,畢竟她有著貴族的身份,她的父母也會想盡一切方法解救她。
可是自己,沒有任何僥幸的可能。
安度是沒有辦法,來救自己的
他還不知道我把錢都藏在了他的床底下,不知道他會不會發現呢?
伊麗莎白被自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嚇了一跳,明明都這個時候了,自己怎麼還在想這些?
這一切只不過發生在一瞬間,從開始到結束,伊麗莎白甚至還沒跑出一米開外。
而下一秒,她的眼前就出現了一道黑影。
“啊!”
“撲通!”
雅尼克希亞重重的摔倒在地。
她的左手因為摔倒時下意識的撐向地面,掌心處立刻被蹭破了一片。
火辣辣的疼痛還沒過去,殷紅的血跡就滲透了出來,滴答滴答的,流淌過整只白淨的手掌。
馬里奧面色陰沉的看向了突然冒出來的白色人影,制止了身後蠢蠢欲動的手下們。
安度感覺自己頭很暈,眼前的重影鋪天蓋地。
他猛地搖了搖腦袋,又伸出手狠狠的揉了揉眼楮,才勉強看清了眼前的情況。
接著他就愣在了那里,甚至連起身都忘了。
“伊麗莎白!??”
“安度!??”
兩人大眼對小眼,過了兩秒,伊麗莎白才哇的一聲哭出聲來,撲向了身前的安度。
“怎麼了!!?”
伊麗莎白只覺得肚子里全都是委屈。
她只想這麼抱著安度,狠狠地哭上一場,至于身後不遠處的馬里奧,她這會已經徹底忽視了。
雅尼克希亞莫名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對于手上正在流血的事情都忘了關注。
她有些搞不明白,這個看打扮來自教會的先生,怎麼會和一個女僕緊緊抱在一起?
難道不應該是和我抱在一起嗎?我的父親可是科菲戴爾男爵啊!
你怎麼能拋下我,跑去抱一個女僕呢!?
“老大,該怎麼辦?”一個滿頭長發的男人,面露狠色的對著馬里奧小聲道。
馬里奧半天沒有做聲。
早在看清了眼前的白袍人以後,他就已經生起了撤退的打算。
此時手下的催促,讓他變得有些進退兩難。
“他是教會的。”
馬里奧忌憚道。
手下眾人瞬間明了他的意思,臉上紛紛露出了漠然的表情。
長發男人先是猶豫,然後狠聲道。
“老大,做了他吧,他看到我們了!”
本來已經心生退意的馬里奧,听了這句話後心里再次生起了惡念!
可是這時,他愕然的發現,那個年輕的教會人員竟然在盯著自己看!
馬里奧面露狠色,心里殺心驟起。
他正準備招呼身後的兄弟們動手,那個教會人員突然開口了。
“你們現在走,還來得及。”
正準備動手的馬里奧先是一愣,接著臉上露出了凶殘的表情。
他走近兩步,眯縫起眼楮,陰陽怪氣道。
“你以為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來自教會。”
安度一邊平靜說道,一邊在伊麗莎白呆滯的目光中,將她緩緩推開,然後轉過頭笑著對她道。
“有我在,不用怕。”
說完,他站起身來。
看著眼前比他高兩個頭還多的馬里奧,安度淡淡道。
“殺了我,你們都跑不掉。”
在馬里奧殺氣四溢的目光中,安度恍若無事的說道。
“否則你早就動手了,不是嗎?”
馬里奧臉上的凶狠凝固了半秒,然後他將臉湊到了安度的臉前,張開了大嘴道。
“你怎麼知道我不敢?”
說完這句話的馬里奧,一把抓住了安度的衣領,將他高高舉起,直至與自己的目光持平。
“因為我來自教會,我的老師羅伊祭祀還沒離開哈爾瑪。”
“如果明天早晨他看不到我,整個哈爾瑪的神職人員,包括符陣師協會,巡防軍,政府機關都會找到你的頭上。”
“除非你打算今天晚上就逃離哈爾瑪,而且再也不回來。”
安度淡漠的看著馬里奧,平靜的口吻說道。
牧師袍的材質很好,被衣領緊緊勒住脖子的他,呼吸越來越困難,臉色開始漲紅,可是他依然面無表情的看著對方。
“你現在殺了我,立刻就跑,還有機會。”
“或者,你現在走,還來得及,我不會追究今天發生的事情。”
安度從剛才一睜眼,看清了眼前的情勢,就已經猜到了事情的經過。
幾個長得和強盜一樣的男人,追著兩個少女,能是干什麼?
所以他幾乎沒作考慮,立刻給出了讓對方走的條件。
畢竟打又打不過,不靠著自己現在教會的身份,把對面的人嚇跑還能怎麼辦?憑他的聖光術嗎?
看著帶頭的高大中年男人,眼里漸漸泛起的殺心,以及越來越凶狠的神色,安度的心逐漸沉到谷底。
他清楚現在除了繼續裝到底,已經沒有任何的退路了。
“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你只能能相信我”
安度費力的吐出了這幾個字,他的腦子已經開始嚴重缺氧。
他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四肢也開始不受他的控制,呼吸的困難讓他無比的痛苦。
但是身體上的痛楚卻都被他藏在了心里,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
他只是靜靜的注視著馬里奧,似乎對于死亡毫無畏懼。
他的眼神里只有平靜,馬里奧從中看不到悲傷,恐懼那些見多了的反應。
這個人絕對不正常!
馬里奧看著都快要昏迷過去的安度,心里有些犯怵,手上力氣稍收,緩緩的將他放了下來。
失去支撐的安度直接坐倒在地,他的雙腿這個時候已經因為重度缺氧,完全使不上力氣。
一直在他身後的伊麗莎白和雅尼克希亞,看到這一幕後連忙沖上去攙扶住快要倒地的安度。
之前兩人因為距離和位置的原因,並不知道安度已經嚴重缺氧,還以為是馬里奧使了手段。
伊麗莎白氣急之下,對著馬里奧就吼道。
“如果安度出了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馬里奧看著伊麗莎白,感覺自己有種見了鬼的感受!
明明剛剛還驚恐萬分,連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的少女,怎麼就突然凶狠起來了?
不過此時他已經不想在待在這個地方了。
剛剛雅尼克希亞的尖叫已經惹起了居民們的注意,要不了多久就該找來了。
“走!”
“老大!?”
長發男難以理解的看著自己的老大,平時殺人狠絕的他今天竟然會被人兩句話就給嚇跑了?
他看著漸行漸遠的馬里奧,回過頭來狠狠的瞪了一眼安度,跟著趕緊追了上去。
“安度,你沒事吧?”
伊麗莎白緊張的看著安度,她萬萬沒想到今天救了自己的,竟然會是安度!
“還好,就是有點喘不上氣。”
安度笑了笑,因為這個動作,他的肺部再次劇烈咳嗽起來,惹得伊麗莎白趕緊輕拍他後背,幫他舒緩呼吸。
雅尼克希亞看著兩人,不滿的道︰“你們認識?”
“認識啊,怎麼了?”伊麗莎白奇怪道。
“你一個女僕,是怎麼認識教會神職人員的?”雅尼克希亞難以理解道。
“嗯?”伊麗莎白愣了愣,接著才奇怪對著安度的道︰“是啊,你什麼加入的教會?你昨天回家也沒和我說這事啊!”
雅尼克希亞的眼楮瞪得更大了,她吃驚的看著伊麗莎白,結巴道。
“你,你這麼,這麼年輕,就,就結婚了?”
伊麗莎白懶得搭理她,給了她一個白眼,就開始幫安度活動起手腳。
可是這個舉動在雅尼克希亞看來幾乎就是默認了!
看看她剛剛那嫵媚的小眼神,還有這熟練的按摩動作,一看在家里就沒少做!
雅尼克希亞下意識的看向了安度,心里忍不住浮想起畫面。
不過他看起來也很年輕啊,不知道還有沒有我大呢!不過長得倒是還行
想著想著,雅尼克希亞的臉就紅了起來,她狠狠的搖了搖頭,對于自己的想法感到懊惱。
這麼臆想一個剛剛救了自己的人可不是個好習慣!更何況人家還結婚了!!
安度沒空去猜測貴族少女的想法,他指了指少女的手,尷尬道。
“你還在流血。”
“啊?”
“啊!!!!”
尖叫聲又一次響徹戈爾韋住宅區。
東南區的一個報廢碼頭。
“老大,為什麼放他們走?”長發男不滿的嘟嚷道。
“他是教會的。”馬里奧又一次說出了這句話。
他探出右手從擺滿了啤酒的圓木桌上,拿起裝滿黑麥啤酒的巨大啤酒杯,咕嚕咕嚕痛飲起來。
“教會的又怎麼了?貴族小姐老大你都玩過好幾個,現在一個教會的臭小子,不至于吧?”
長毛男並不接受馬里奧的解釋,嘴里繼續質疑道。
隨著他的抱怨聲,周圍人的目光也都跟著投向了馬里奧身上。
很明顯,今天下午的事情,並不是只有長毛男一個人不滿意。
馬里奧停止了喝酒。
他先是看著長毛男沒有反應,直到長毛男心里開始暗自得意,表情也變的不屑起來,才放下酒杯淡淡道。
“他是教會的。”
“嘁,什麼教會不教會,我看就是你”
“噗通!!!”
馬里奧突然探出右手,按住了長毛男的頭,狠狠砸向了身前的圓木桌!
巨大的撞擊聲里,圓木桌發出了痛苦的“吱呀”聲,整張桌面都跟著劇烈晃動起來,桌上的啤酒跟著紛紛墜向地面,發出 啪破碎聲。
與此同時,馬里奧手指上那枚耀眼的戒指隨著他的動作,瞬間綻放出橘黃色的光芒!
光芒閃爍間,他原本就極其粗壯的右手竟是再次膨脹!變得足有大腿般粗細!
馬里奧額頭處的青筋暴漲,一條條猶如蜿蜒密布的青蛇。
他低喝一聲,按著長毛男的右手上,力量再次狂增!
本就處于崩潰邊緣的圓木桌再也不堪重負,“轟隆”一聲徹底垮塌,成為一地碎木。
破碎的啤酒杯與木屑摻雜在一起。
失去了束縛的啤酒肆意流淌著,畫出了一道道痕跡,來到了其他人的腳下。
“拖出去,埋了。”
馬里奧淡淡道。
接著他走向了另一張桌前,端起了桌上的黑麥啤酒,繼續喝起來。
整個報廢碼頭,只剩下了馬里奧的飲酒聲,以及野狗的嘶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