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小舅,紡織廠下崗已經快兩年了,他和我小舅母,我爸我媽,在我家那兩畝地里種菜。你也知道咱們市里邊上全是種菜的,菜市場里面的菜販子壓價太狠了。”
“那就自己賣,不賣給菜販子不行麼。”
于芷若不解的問。
“呵呵,”
朱亮笑了笑,繼續說道︰“我家沒錢弄大棚,一到冬天幾個月就啥活兒沒有,我爸托關系在府河學苑找了一個打雜的臨時工,可再想進去一個就進不去了。”
“主要是咱們山城這兩年下崗職工太多了,一時間好多都找不到門路,所以出現了暫時的就業堵塞現象。其實與其困死在山城不如去南邊打工,那邊的工資可比咱們山城高得多,而且到處都是工廠。我班里一個北方的家伙說他們住著的那個小縣城就是一座大型重工廠,一下崗就是一個城,現在他爸車間里面幾十人都在花都,日子過得滋潤的很。”
余雲偉在女朋友面前顯擺他的淵博,感覺酒桌上面有點安靜,連忙對朱亮說道︰“我不是說你小舅哈,你小舅的小孩才兩三歲,家里肯定離不了人。”
又對趙長安說道︰“我爸那兒男的只能搞摩托車組裝和維修,這是技術活兒,不是看看都能會。西服店里面朱亮小舅母倒可以進去,不過我爸是個不要臉的色痞子,喜歡對營業員動手動腳,為這事兒以前我媽還和他鬧,現在都抑郁不管了,也不到店里去,眼不見心不煩。朱亮的小舅的名頭你也不是不知道,沒和他小舅母結婚以前就是一個混頭,要不然咱們那時候在一中能那麼牛比。”
余雲偉看到朱亮的臉色有點不自然,就對朱亮說道︰“兄弟咱們是啥關系,這里都是同學,沒有外人,我是有話直說。上次你和我說你小舅母想去當營業員不是不行,可我想著再等等看還有沒有更好的地方,趙長安這不是有了。之前想著要是真不行就去西服店,不過我得好好跟我爸說說,讓他管住他的狗爪子。”
听到余雲偉這麼說自己父親,酒桌上幾人都笑了起來。
只有趙長安沒有笑,而朱亮笑得牽強。
因為趙長安是切身體會到過資本的無恥殘暴和壓榨,先是在喬家山磚瓦廠被坑,由于他的戶口上得是集體戶口,又年輕不知道戶口的重要性,手里沒有復印件。
辦結婚證,準生證,給小孩上戶口,費盡了周折。
在鄭市換了幾個工作,也都是被老板們一邊灌著心靈雞湯,一邊‘工資微薄,往死里練’。
也就是最後夫妻兩人進了單彩集團,日子才一天天的變好起來。
所以在單嬙和單彩感激趙長安一腳踹塌了院牆的時候,她們母女所不知道的是,趙長安也很感激單彩給了他和妻子一個安穩,工資又對得起他和妻子李詩雅付出的好工作。
而朱亮則是到現在才明白余雲偉一直推脫他的事兒的真正原因,不是兄弟不幫忙,而是家里的老頭子太色了,怕鬧出了事情。
雖然理解,可作為當事人,他則是深深感受到了資本的狠毒和誅心,而處于其中的平凡人是多麼的艱辛屈和無奈。
趙長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在前一世高中分科文理以後,余雲偉三個都進了文科班,在高中的時候還經常聯系,到了大學基本就淡了下來。
之後到了喬家山磚瓦廠就徹底的斷了聯系。
在那株有巨蟒的大樹下和夏文卓不歡而散以後,他離開了磚瓦廠回到山城市里。
先是去制藥廠老家屬院找張順,莫彤彤騙他說張順到南邊去打工了,還沒有安頓下來。
吃了一頓莫彤彤做得美味兒的紅燒肉,喝了一點小酒兒,在老制藥廠家屬院遇到了一個同學,具體是誰趙長安現在是真的忘了。
得知了張順跳了桃花江的消息。
心情衰落的趙長安去找研究生畢業,在家等上班的吳悅。
兩人在金仕波的大排檔吃烤魚,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