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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澗之中,只見薩朗扎望著姬少瑞三人上下不斷地打量著,尤其是蜉蝣,適才竟是敢硬接下自己的一刀,著實叫薩朗扎意外。
薩朗扎亦是不由暗忖著,這帝鴻氏的棄子除了氣力與膽氣大了些,倒也沒什麼不同之處,實在看不出這般青年俊杰竟會是被祭海棄子,看來這帝鴻氏的族長亦不過爾爾。不過比起ど罕口中所言的姬玄囂,這棄子姬乾荒倒是更顯膽色過人,不似姬玄囂那般心機深沉。
不過連山倒是有些面色不悅,初次被人輕視之感確實不好受,雖說薩朗扎相比于姬少瑞輸了一籌...蜉蝣牽著“晨瀾”走到了姬少瑞的身旁,輕聲說道︰“叔叔,不必與此人糾纏,我們還是盡快離開。”
姬少瑞聞言點了點頭,戒備地瞧了薩朗扎一眼隨後便示意連山與蜉蝣跟隨在自己身後一齊離開。
哪知薩朗扎卻是上前一步,半攔去路道︰“既然咱們在此相遇,便是神明早已定下的宿命,何不結伴而行啊?”
“道不同不相為謀。”姬少瑞肅聲道,“我們不過路經此地罷了,不似你扔下全族上下不管,獨自在此窮山惡水之地專做攔人去路的勾當。”
“哈哈,未曾想帝鴻氏一族的大將軍竟也是這般口舌伶俐。不過你又怎知你們要去的地方不是我要去的地方呢?世人同享神明恩澤,皆為神明之子民,理當同愛互助才是。再說了,神明早已示意于我,我的兒子便是‘人皇’之選。看來不是這帝鴻氏的棄子便是那病懨懨的年輕人了。”薩朗扎望著姬少瑞說道,表情卻是諱莫如深。
只是薩朗扎根據族中巫者的佔卜,心中早已篤定“人皇”之選,必然是有著帝鴻氏與尊盧氏血脈,瞧著蜉蝣亦是越來越順眼,且姬少瑞三人出現在四極交匯之地,必然是與“人皇”一事息息相關,否則怎會有人願意前來這等不毛之地。
一旁的連山與蜉蝣听聞薩朗扎再次提及“人皇”、“兒子”一說,不由亦是好奇心再起,蜉蝣出言道︰“我們不知你說的‘人皇’到底為何意,你執意糾纏亦是無用之舉。”
畢竟連山亦是從來不知曉所謂“人皇”之傳聞。
“姬乾荒,你不明白卻也不要緊,重要的是你的叔叔姬少瑞明白我所言何意。倘若無我,怕是姬少瑞心願此生難以達成。怎麼,姬少瑞竟還一直瞞著你不成?”薩朗扎豪邁一笑道。
“我叫蜉蝣,不是姬乾荒!”蜉蝣矢口否認道。
薩朗扎聞言微微一怔,隨即便大笑道︰“好,果然是個有膽氣之人。與其人人負我不如我負人人,如此氣勢才配做我薩朗扎的兒子,一統九州四極便是需要這般氣勢。”
眼見薩朗扎這般胡攪蠻纏,蜉蝣可說是氣不打一處而來,這薩朗扎好似便認定自己當了他的兒子,絲毫不在乎蜉蝣到底願不願意。
半晌未曾開口的姬少瑞聞言心中卻是輕松了不少,看來薩朗扎並不知曉連山乃是神之子,是神明預言中所提及的“人皇”之選,他不知知曉了些什麼,竟是誤以為蜉蝣才是“人皇”,此等誤會倒也懶得對他解釋。只是若連山身負重責,將來必得有強力的支持著,薩朗扎的確是最佳之人選,與其此時翻了臉,不如帶著他同行去豐山,說來薩朗扎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取得“皇羲劍”的。畢竟連山此時身體虛弱,多一人之保護亦是好的。
思及于此,姬少瑞忽是說道︰“薩朗扎,你不必多言其他。倘若你願意同行便同行好了。”
既是姬少瑞都這般開了口,薩朗扎自是欣然而笑,從那樹邊拿起一個包裹換上了一件狼皮袍,笑道︰“這才不算辜負了神明的安排。”其實,薩朗扎心里亦是盤算著,即便自己不能取得“皇羲劍”,但在蜉蝣身上下了重注亦是值得,博瑯珠才有孕不久,即便孩子未來亦可能為“人皇”,那亦是十數載之後之事,眼下出現了一個蜉蝣,斷然不能放過這等良機。
就這般前去豐山的三人之行便成為了四人之行。即便瞧著豐山那高聳入雲的雪峰近在咫尺,不過那“望山跑死馬”的說法倒也不假,四人穿梭于險峰溝壑之間,唯有依靠著雙腳而行。
蜉蝣與連山走在最末,兩人卻是輕聲地議論著薩朗扎此人,皆是對他那壯碩無比的身體感到驚訝,算來兩人在九州四極亦是去了不少的氏族,那層見過身體這般雄壯之人,尤其是薩朗扎雙臂的黑涅,更是叫人感到奇特。
“莫非尊盧氏一族都是這般模樣,還是唯獨他一人...”連山輕聲問道。
蜉蝣聞言搖了搖頭,亦是輕聲道︰“我听說尊盧氏乃為尚武之氏族,多半人人皆是如此吧。不過,你對他所言不感好奇嗎?”
“你是說‘人皇’什麼的...”連山搖了搖頭道,“老伯說青泠之淵下的東西能救小露,我這才前來的,我哪里知道什麼‘人皇’,不過瞧著他一幅篤定的模樣,或許這‘人皇’便是那青泠之淵下的一個人。”
“那他為何說‘人皇’是他的兒子?”蜉蝣追問道。
連山一時也答不上來,無奈道︰“總歸去了便是知道了。你瞧他身後那長刀,倒像是非凡之物。”
兩人就這般輕聲議論著,不過薩朗扎卻是裝作沒有听見,轉頭看了一眼姬少瑞道︰“你這人心思倒是深沉的很,不過,咱們草原男兒素來是耿直之人,有時隱瞞太多未必是好事。那病懨懨的年輕人又是誰,為何與你一路而行?”
姬少瑞牽著“晨瀾”直視前路,口中卻是回答道︰“若我一人可以背負,便不必叫年輕一輩辛苦。那年輕人叫連山,是蜉蝣的摯友。”
薩朗扎聞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禁回頭望了望連山。
……
驪連氏,瓦城。
此城乃是驪連氏一族之主城,莫九蘭河沿城而過,滋養著這片土地,為驪連氏一族帶來昂揚的生機。數百載來,瓦城作為驪連氏最大的城池,無一處不彰顯著驪連氏一族曾經稱霸北極之地,傲視北方五族的光輝燦爛。
只是隨著驪連氏族內動蕩之變,新族長康回以暴力高壓之手段奪得了族長之位後,倒是一掃族內積存已久的頹靡之勢,尤其在祝融氏大軍無法攻下定湯關之後,兩族結下了百年盟約,便穩定了族中的局勢。先前那些背棄氏族的幾位長老皆是對此又驚又懼,生怕康回勢力做大而采取報復之手段。
不過,族長康回此時卻是沒心力收復那些失地,單是瞧著手中那卷來自帝鴻氏與尊盧氏聯名的文書,便是頭疼不已。
原來,二十日前尊盧氏一族正式遞交了一份文書,言及符禺山曾為昔時尊盧氏之領地,而驪連氏以武力奪之,強佔符禺城數百載之久,致使尊盧氏一族族人痛失家園,無數族人為此流離失所,今正式要求驪連氏于百日內歸還符禺山與尊盧氏,若執意不歸還,必將順應神明之意,奪回符禺山。
為此,尊盧氏亦是遞交了一卷上古地理羊皮古籍,說明符禺山曾為尊盧氏領地之屬。
如此文書其意再是明顯不過,符禺山素來為驪連氏金屬開采出產極重要之地,尊盧氏遞來這般文書便是打算強取符禺山。非但如此,竟是還聯合帝鴻氏一族欲大軍壓境,如此這般危難形勢怎叫康回能不頭疼。
族內形勢尚未得到全然穩定,與祝融氏一戰亦只可謂慘勝,西北方向才守住了湯山谷地,這西南方向竟是戰事又將再起。驪連氏一族實在經不起如此災禍,只怕這般下去怕是要面臨滅族之威。
且尊盧氏與帝鴻氏兩族大軍聯合,名義上是為取符禺山,又有誰可猜測他們到底包藏著怎樣的禍心。倘若讓出符禺山,今後便是冶煉兵器一事再由不得驪連氏做主了,如此亦與滅族無異。
瓦城的一石一木皆為驪連氏先祖苦心經營之果,若是葬送于自己手中,怕是自己再無顏面對族中萬千族人了。康回思及于此,便不由暗恨前族長康文石之無能。只是這般恨意倒是無用,唯有盡快想出對策才可擺脫眼下之危機。
只是這危機,百載不遇,夾帶著山傾之勢滅族之禍滾滾而來。
“來人,速請羊舒長老前來。”族長康回對著侍衛命令道。
侍衛不敢怠慢,領了命令便一路小跑出去。不多時,便將羊舒長老請至了族長康回所在的側殿之中。
“羊舒長老,我知您素來不喜爭斗之事,即便是那日我與前族長相爭,您亦是不參與分毫。只是如今,我確實不得不求助于您。”康回起身離開了桌案,走到羊舒長老面前恭敬地說道。
羊舒長老深思片刻,淡然道︰“族長既知我不喜爭斗,便不該喚我前來。族中事務繁忙,為此耕種時節更是馬虎不得,我事務纏身,便告辭了。”
康回聞言當即便拉住羊舒長老的衣袖道︰“羊舒長老,還請留步。如今我族面臨滅族之禍,您斷不可袖手旁觀啊。”言語間亦是透著有些哀求之意。
“哼!若無你與前族長之爭,我族又如何會遇到之後諸般禍事。當日你沖動而行又可曾思慮半分後果!”羊舒長老黑著臉說道,絲毫不在意康回的態度。
“舅舅!我承認當日是我沖動,只是康文石之無能確實不能強大我驪連氏一族。我自認沒有做錯,亦不會為此後悔。只是我諸般作為皆是為我族著想,並未半分私心。難道您就要坐視我族為外族所欺辱,族人飽受兵刀之禍嗎?”康回再次說道,只是少了那哀求的語調,言語中盡是堅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