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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荊城,濟心堂。
在姬少瑞離開之後,連山不斷地臆想著適才姬少瑞的話中那樣父親大人留下的東西,蜉蝣對此亦是充滿了好奇,兩人便議論著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不過,蜉蝣卻是更為擔心連山的身體眼下是否痊愈,只是連山卻是絲毫不在意,便匆匆找到繾夢姑娘,言明自己將隨姬少瑞離開去取父親大人留下的東西。
“父親大人留下的東西?”繾夢姑娘疑惑地問道,一邊問著一邊亦是不斷地回憶著,不過對于連山說起的“青泠之淵”,繾夢姑娘亦是表示從未听過。
“那便真是奇怪了,這九州四極還有你也未听過的地方。”連山笑道。
繾夢姑娘瞪了一眼連山,說道︰“不管你是否要去取父親大人留下的東西,不過我卻是不太贊同你此時離開,你這次受傷確實傷了根本,並非短暫的休息便能好的起來。”
此言一出,連山當即便擺了擺手,不在意道︰“我的身體哪有那般脆弱,你太過小心了。”
“連山!”繾夢姑娘微怒道,“你應是早知道你身體內有父親大人留下的封印,所以你一早便打算解開封印與始抗衡,並且再度使用了‘燃血’...去帝丘之前我說過,‘燃血’不可再用,你的身體內無心無魂,你是真的想死了嗎?那封印本是用來保護你的...”
連山假意望向一邊也不回答,只是默默地听著繾夢姑娘的怒言。
“我畢竟不是父親大人,沒有那般無上神力,你身體內的封印我並不能將它修復如初。你現在仍然算是活著便是因為我以自己的神之魂為你續著命!只是我的神之魂始終來源于母親大人,並非完整的神之魂,支撐不了多久的。”繾夢姑娘越說越是憂傷。
連山所不懂的終究是太多了...
“繾夢姑娘,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蜉蝣焦急地問道。蜉蝣連日來的擔心終是得到了印證,在連山還未消失的那一天一夜之前,蜉蝣以異瞳清楚地瞧見了連山體內那絲若有似無的神之魂已然由明亮變得暗淡,眼下已如一絲煙塵一般即將散去。
屋內陷入了安靜,不過連山卻對此根本不報任何希望。
“辦法確實是有的,不過...可以救你的人未必願意救你。只是若是他願意,甚至連相柳被昆侖玉髓之焰所傷亦是可以救治的。”繾夢姑娘皺眉道,只是她眼中那交織著糾結與悲傷的痛苦卻是一閃而逝。
“那屬于我的‘神之魂’到底在哪里?”連山轉言問道。
繾夢姑娘沉默地搖了搖頭,苦笑一聲道︰“這世間我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只是蜉蝣卻是執著地追問道︰“繾夢姑娘,那個可以救連山的人是誰?是神明大人嗎?”
繾夢姑娘依舊輕輕地搖了搖頭,任憑誰都可以看到她眼中的那份糾結之色。最終,連山輕松地笑了笑,說道︰“憑這身體能活多久其實並不重要,只要我可以變強,能救得回小露,救得醒相柳,我便滿足了。世人皆有死亡的一日,我亦相同。此時,我亦沒有其他的心願了。”
恰如星辰亦會消亡,大抵如連山這般備受神明所愛的神之子亦會消亡。繾夢姑娘愣愣地看著連山,似是看到了某個身影在與他漸漸地重疊。在自己所度過著千萬載的歲月中,即便是作為高高在上的神使,繾夢姑娘亦是從未思考過所謂的“死亡”。
只是,父親大人全部的希翼並不該這般完結...
……
帝丘城。
自從前些時日姬玄囂與空幽曇越來越親密,博瑯珠便多少受到了些冷落,加之沒有父親薩朗扎的同意,即便是有了孕這般喜事亦是生生隱瞞了下來並未對姬玄囂說出。
不過,眼下機會倒是來了,博瑯珠受到了來自肅鵠城的密函,便急忙按照父親薩朗扎的授意所行事。
而空幽曇雖說與姬玄囂之間變得親密了,卻也是煩惱不減。帝丘城中那間茶肆潤瀾軒的店主巧姬,亦是騰𦐑氏之密探,近日來亦是三番五次借由侍女鈴兒的手將數封密函遞至了空幽曇的手中。
無一例外,那些密函皆是騰𦐑氏族長空天勝的命令,一封比一封態度更為焦急,便是因為之前遞來的密函要求空幽曇徹查“皇羲劍”之事至今依舊沒有得到空幽曇的答復。對此,空天勝亦是有些失了耐心,信中責備之言亦是不少。
侍女鈴兒雖說不過十五歲,卻是小小年紀聰慧過人,這些時日早已看出空幽曇日夜查閱帝鴻氏之古籍,卻並未將結果回傳至若水城。出于對騰𦐑氏之忠誠,便悄悄將空幽曇的情況告訴了姐姐巧姬。
巧姬對若水城不敢隱瞞,便將鈴兒所言盡數傳遞了回去。只是巧姬畢竟年長不少,見識閱歷亦算多,在她看來,空幽曇內斂溫柔卻並不像會做出背板氏族之事,許是因為愛情或是因為寂寞,便心中亦是盤算著待到下次見面之時定要好好地勸解空幽曇一番。
這日,博瑯珠早早地便在中苑殿中等待著姬玄囂的歸來。不過,博瑯珠卻是不知,姬玄囂今日在承興宮議事並不順利。因為自月槐城傳來了晴陽長老離世的消息,整個丘為之而震動,亦是打亂了姬玄囂原本的一番謀劃。
不過在諸般不順心之中,到底有一件順心之事,那便是南奎城傳來了八金冶煉之術已成的消息。對于即將盤算著征戰的姬玄囂而言,這乃是最佳的消息。世人從前只知七金之威,如今八金已成,那今後帝鴻氏兵士便可說是所向披靡了。
回到宅邸雁意閣之後,姬玄囂便直接返回了中苑殿內,瞧見博瑯珠竟是靠在中苑殿內的軟榻上睡著,這叫姬玄囂倒是有些意外。
姬玄囂淡然上前坐到了博瑯珠的身旁。
眼前睡著的這女子便是自己的另一位妻子,她不似空幽曇那般縴細敏感,卻內心堅強。博瑯珠天真爛漫,熱情似一朵盛開的鮮花。其實這些時日對她的冷淡皆是因為尊盧氏,本身倒是與博瑯珠沒什麼關系的。思及于此,姬玄囂心中亦是生出了些許愧疚。
“公子,你回來啦?”博瑯珠揉了揉迷蒙的睡眼,嬌嗔道。
姬玄囂溫柔一笑,說道︰“回來的晚了些,瞧你,竟在這軟榻上睡著了,也不怕受了寒。”
博瑯珠登時便紅了臉頰,低下頭嬌羞道︰“公子說的有理,如今我確實不能受了寒。因為...我的肚子里有一個小小孩兒了...”
“什麼?!”姬玄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動不已道,“博瑯珠,這是真的嗎?多久了?是什麼時候的事兒,你為何沒有早些告訴我?”
這算來是姬玄囂婚後的第一個孩兒,這對于帝鴻氏一族而言亦可謂是大喜之事,生息繁衍這本來便是世人眼中最為要緊之事,此時博瑯珠有孕恰能一掃帝鴻氏族內之陰霾!
瞧著姬玄囂一臉關切且焦急的模樣,博瑯珠不禁嗔道︰“公子,我亦是今日才知曉的,便等不及要告訴你了。看來神明總是眷顧著我們,這麼快便賜下了一個孩子給我們。”
“不錯!”姬玄囂攬過博瑯珠入懷,溫柔地說著,“這確實是神明的恩賜。今後我會多抽些時間陪著你。”
只是博瑯珠聞言僅是點了點頭,雙肩顫抖似是哭泣了一般。這倒是叫姬玄囂有些焦急起來,當即便問起了博瑯珠為何而流淚。
半晌,博瑯珠才輕輕拭了拭眼角,悲戚道︰“公子,我只是不願一個人開心罷了。”
“這是為何?”姬玄囂關切道。
“公子有所不知,昨夜我受到父親傳來的家書...尊盧氏...遭了大難了...”博瑯珠說著說著便又哭了起來,那梨花帶雨的模樣甚至招人心疼。加之博瑯珠初有身孕,姬玄囂便更不願她悲傷難過,以免傷了身體。
“乖,別哭了...”姬玄囂寬慰著懷中的可人兒,“你這般難過亦要為我們的孩兒想想,他可不願自己的母親這般傷感。到底尊盧氏發生了何時,你總要告訴我才是。”
此言一出,博瑯珠緩緩地止了眼淚,悲聲道︰“肅鵠城下了一場百年不遇的大雪,凍死了好多族人,父親為此極是擔憂,加之大雪封城,其他長老即便想前去救援亦是難事,現下城中受了大難,缺衣少糧...我...害怕...”話音未落,博瑯珠又是再度落下了傷心之淚。
一時間,姬玄囂亦是不知如何回答,唯有輕輕地拍著博瑯珠的背後安撫著她。只是姬玄囂心中便猜測著這尊盧氏遭遇天災或許便是他們遲遲未給出自己答復的原因,如此想來,莫非真是自己心思多了?...只是尊盧氏到底是何情況卻並未得知,看來必須盡快修書與ど罕問清情況才是。
不過姬玄囂雖是這般想著,口中卻是依舊溫柔地安慰著博瑯珠道︰“孕中最忌多思憂慮,你我已是夫妻,我便不會坐視尊盧氏受災而不顧的。”
博瑯珠抽泣著點了點頭,乖巧地抱緊了身旁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