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輕語撇嘴,她最怕痛了,從小到大都是。
可就是這麼怕痛的一個人,卻敢偷偷的背著所有人吃打胎的藥。
那種痛,就是一個成年的男人都承受不住。
沒有醫生,沒有麻醉劑,那種痛苦就像有一把刀將你的肉割成一塊一塊的,然後再剁成肉沫,連痛都直接發暈過去。
代梟緊緊的捂住腦袋,他的腦子昏昏沉沉的,然後開始轟鳴,不斷的有強烈的聲音刺激著他的神經。
旁邊的保鏢看代梟臉色不對勁,立馬過來詢問。
“家主!!”
“你沒事吧?”
“你身上現在全部都是血,要不要去拿一套衣服來給你換一下?”
代梟腦袋有些昏沉,他腦海里面不斷的閃爍著一些人的臉,可他最後都記不起來那些人的名字。
除了容華。
代梟擺了擺手,說“沒事。”
他喘喘的坐在椅子上,眼神發黑,緩和了好一會兒,他的視線才逐漸的清明起來。
只是……
他的胸口處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像是被針扎了一樣,被螞蟻啃食了一般。
他起身去了一趟衛生間,捧著清水一下一下的砸在臉上,水珠掛在他俊美的臉頰上,打濕了他的碎發,嘀嗒嘀嗒的滴在大石板上。
他望著鏡子中的自己,凌亂而又有幾分狼狽,衣服上都是薄輕語的血,他目光注視著一些血跡,心……又猛然一下子顫抖了起來,代梟的指尖越發的微涼了起來。
他胸口處傳來窒息的痛,想著他們的孩子可能沒了,心髒處更痛。
代梟狠狠的抹了一把臉,冷峻的面容也很冷漠,他朝著外面走了出去。
走廊處,女衛生間傳來踏踏踏的腳步聲,轉角處,傳來女人驚呼的聲音“哎呀,你這人怎麼走路的?”
“不知道看路的嘛?”林柔低頭看著自己白色的裙子上全是血,頓時臉色就陰沉了起來。
“抱歉。”
頭頂傳來男人沙啞低沉的聲音。
林柔瞳孔劇烈的收縮了起來,听到這冰冷的聲音身子猛然就顫抖了起來,她霍然抬頭,身體里面生出了一種拔腿就要跑的沖動。
“小姐,你沒事吧?”代梟看了她一眼被自己弄髒的裙子,皺了皺眉,他拿出自己的名片遞了過去“聯系一下我的助理,裙子我賠給你。”
他見這女人只是低垂著頭,身子發抖,卻不接他手中的名片,頓時只覺的奇怪,只不過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到薄輕語身上,也懶得去想這個女人出現異常的行為舉動。
他直接將那張名片丟給了她,然後轉身就走了。
林柔看著代梟就這麼離開的背影,還微微詫異了一下,隨後,她拿捏著那張名片,眼神逐漸的狠毒陰沉了起來。
他不記得我了。
林柔走出幾步,不遠不近的跟在了代梟的身後,盡管他們之間只是隔了一段距離,林柔依舊是感覺到自己的心如擂鼓一般跳動。
她這種大膽不怕死的行為,根本就是在賭命。
假如,假如他們的情報是假的,假如代梟沒有失憶,那她可能就有無回了,代梟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林柔咬牙,走上前一步“先生,先生。”
代梟回頭,臉色蒼白而帶著幾分不耐煩,眼神冷漠“有事?”
林柔臉上牽強的擠出了幾分笑容,她被那種眼神盯得渾身冰涼,總覺得恐慌'',她抬手將那張名片遞給了他“不用了。”
她直視著他的眼楮,撩了撩頭發,溫柔的笑道“先生,沒關系的。”
代梟臉色未變的看著她。
林柔突然就笑了“我跟輕語是同學,這條裙子就不用你陪啦!”
代梟冷冷的說道“隨你,不要了就直接扔了。”
他冷淡的說完這句話,轉身就離開。
他的語氣淡漠而又涼薄,眼神中盡是涼薄之氣。
林柔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身影離開,手指緊緊的拽住了手中的卡片,眼楮猩紅而又瘋狂。
這才是真正的代梟。
一個冷血無情,又涼薄的資本家,一個冰冷的男人。
他除了對薄輕語有格外的看護,這麼多年,誰只要讓他不開心,觸犯到他的底線,他立馬就能讓人滾蛋。
林柔當初跟了代梟,都是掌握了他所有的興趣愛好,盡量的迎合他,取悅他,從來都是乖乖巧巧听話的女朋友。
對于不听話,不柔順的女朋友,他會毫不留情的讓人滾蛋。
林柔見過,親眼見過這男人直接變臉甩了一個女人。
只因為那女人的兄弟無意間瞧上了代梟身邊的薄輕語,代梟向來換女人如衣服,所以他們就理所當然的以為薄輕語是那種可以隨便,可以共享的女人。
所以,他們提議,讓代梟帶薄輕語出來玩玩。
這個玩玩,語氣曖昧,自然不是普通的玩玩就這麼簡單,他們這些富家子弟,有時候會幾個人一起玩一個女人。
女人在他們那里,不過都是玩物而已。
當場代梟就發怒了,對著那男人淫蕩的面容,直接拿起酒瓶就砸了過去!!把那個男人直接打進了醫院,那個女人也沒落到好處,听說當天晚上就被代梟給甩了。
後來林柔跟了他,從頭到尾,兩年多的光陰吧?
代梟都沒帶她去見過薄輕語。
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知道,那個女人不除,對她林柔就是個最大的威脅。
所以她設了一個圈套,代梟對她的假意溫柔沉浸在其中,她想逼代梟娶她,明明都差臨門一腳了,代梟也很愛她的樣子,如果不是南宮妃在阻止,她現在就已經成為人上人了!!
她現在本應該是代家的主母,而不是她北冥雪!!
北冥雪是什麼東西?
一個半路闖出來的程咬金也敢跟他搶東西!
林柔跟了幾步,看見代梟停留在婦產科急救室外面,她又是渾身一震。
北冥雪懷孕了?
不可能的!
他們這邊根本就沒有收到消息,北冥雪不可能懷孕的!
手術室的門開了,代梟立馬臉色蒼白的跑了進去,院長和幾名主治醫生都在里面。
林柔看不見里面是什麼情況。
林柔看著其中一個護士出來,悄悄的跟了上去,然後語聲淚下的上前拉著那護士哭道“護士,護士,我代梟哥哥的老婆怎麼了?”
那護士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呃?你是家屬?”
林柔哭的更加的厲害了“我表哥不讓我們知道,所以你不要告訴他,我們就想問一下情況。”
那護士淡然的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那不是你表哥的老婆。”
“是薄醫生差點小產了,不過,好在保住孩子了。”
林柔臉色立馬變了“你說誰?”
那護士被她這陰冷的聲音嚇一跳“你怎麼了?”
“你剛才說的是誰?”林柔尖銳的問道。
“怎麼?你不是代先生的表妹嘛?”
“薄小姐出事,你應該知道才是啊。”
林柔也覺的自己反應太大了,她臉上瞬間變了,浮現出溫柔的笑容“我……我剛才太激動了,我還以為是我嫂子出事情了。”
“不是就好,剛才真的是對不起嚇到您了。”
“這件事情不要告訴我表哥,我現在要回家復命啦!謝謝你。”
“沒事,沒事,就是你剛才的反應,有一點嚇人。”那護士呼出了一口氣笑道。
林柔轉身離開,臉上的笑容立馬垮了下來,一雙眼眸陰森森的。
薄輕語還真是命大啊。
每次都搞不死她。
為什麼她的命就這麼好呢?
總有人能夠及時出現救她!
懷孕了。
薄輕語懷孕了。
林柔扯出了一抹譏諷惡毒了笑,但又仿佛覺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一般。
這應該是那個男人最想做的事情!
什麼婚前不同房?
他現在結婚了,有了老婆,不還是放不下薄輕語把她給上了?
林柔胸膛劇烈的起伏起來,臉色變得越發的陰冷至極。
薄輕語懷孕了。
孩子是代梟的。
呵呵呵。
林柔扶著牆壁喘著粗氣。
只這霎那,林柔頓時覺的自己就像一個愚蠢的傻子一樣,以前她還以為是自己的溫柔體貼讓代梟深深的愛上了她。
原來不是。
這個男人從始至終愛的都只有一個!!
他愛薄輕語!
他甚至比任何人都愛!!
代家主母的位置有多危險,他就有多不想把薄輕語扯進去,看著北冥雪這幾年所遭遇的一切,結合今天的種種,林柔徹底醒悟了。
他只不過是需要個傀儡,轉移他敵人目標的傀儡。
他不在乎跟誰結婚,如果不是薄輕語,他可以跟任何人結婚。
這個人需要乖乖的听他話,不能忤逆他。
這就是他需要的溫柔體貼!
林柔一直以為自己掌控住了這個男人,居然不是,她從來沒有被真正的代梟愛過。
只因為結婚的對象不能是薄輕語,所以他無所謂。
不是她林柔,以後也會有張柔,楊柔,李柔,千千萬萬個柔!
林柔嫉妒的要發瘋了,她喜歡代梟的,最初的時候是抱著目的接近這個男人,可是他身上的那股迷人的氣息,恐怕沒有人不會喜歡他。
薄輕語。
你怎麼不去死啊?
你的命怎麼就這麼大?
林柔想發瘋了,薄輕語得到了代梟,還懷了他的孩子,他允許她生的?
看代梟那麼驚慌失措,小心翼翼的樣子,就下次把她當成一個寶。
以前這都是她沒有的待遇。
代梟從來不提要跟她生孩子。
林柔看著急救室的那個方向,眼神逐漸的發狠了起來。
代梟!
你騙了我!
你騙了我們所有人!!!
我要讓你不得好死!
這輩子都沉浸在痛苦之中!!!
病房中。
代梟走到病床前,輕拂去了她額頭上的汗,俯到她的耳邊,說“你快醒過來,我守著你,別怕。”
薄輕語木然的表情有了輕微的顫動,眼尾微抬,睫毛閃了閃。
他伸手撫平了她的眉心。
那位主治醫生看了看二人,他是認識薄醫生的,可卻不知道為什麼原本應該在敘利亞的薄醫生會在帝都,還會懷孕。
他很沉重的說道“薄醫生懷孕了,情緒不怎麼穩定,還請家人多照顧,不然,容易流產。”
床上的人頓時身體僵硬了起來,手指顫抖,可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她眼神空洞的看著天花板,突然覺的這個孩子來的如此荒繆和頑強。
她吃了這麼多藥,整整一瓶,還是把他留下來了。
現在代梟也知道了。
代梟當場愣住,心髒猛的墜落了下去,臉色慘白一片,他也沒想過會在這種節骨眼上薄輕語居然懷上了他的孩子。
他久久不能言語,聲音是讓人听不出來的顫抖,他不確定的又問了一遍“醫生,她真的懷孕了?”
可他又是興奮的。
畢竟,他一直都沒做措施,他想著,薄輕語性子軟,就算不想跟他在一起,以後看在孩子的份上,應該也會對她有所寬容。
他從來沒有對女人這麼用心過。
主治醫生嚴肅的看著他,語氣沉沉的說“我從事婦科這麼多年,沒有失誤過的。”
代梟似乎有些不相信,渾身僵硬在了那里,心里頭瞬間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這孩子,薄輕語怕是不想留住的。
否則,她不會吃完打胎小產,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她知道自己懷孕了,滿了所有人,想偷偷把孩子打掉。
甚至……連他做父親的權利都要剝奪!
昏暗的臉像一盞滅了的燈籠,萬念俱灰。
可初為人父,讓他這種冷血的男人目光也柔和了幾分。
“生下來,輕語。”他說“我們把他生下來,好不好?”
他伸在半空中的手還沒有落下,病床上的人立馬朝著他哭吼了起來“你不要踫我!”
“我知道你恨我,可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無辜的,如果你敢謀殺他,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代梟幾乎是以一種平靜的口吻告訴她“輕語,不懂事,犯一次錯誤就夠了。”
“他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啊,你就算想剝奪我做父親的權力,可你為什麼這麼狠心,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
“它也是你身上的一塊肉呀。”
“你是他的母親,你疼疼他好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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