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我听聞你和顏師古是摯友之交？”
&esp;“是！”
&esp;撞了一身豬糞的薛萬徹被抬回去後，李鴻儒用南明丁火灼燒了雙手，去掉了手上的惡臭，這才重新踏回皇宮中。
&esp;太極殿中，他再一次吃上了皇家的私宴。
&esp;只是相較于此前唐皇、帝後、太子和太子妃等人，此時的私宴只有唐皇和新太子。
&esp;新太子顯得有些拘謹，只是小口小口的吃著並不算多的食材。
&esp;唐皇拿著筷子，看著專挑好菜吃的李鴻儒，拿筷子敲了一下對方的手，這才有著發問。
&esp;“顏師古病逝在征途中！”
&esp;“是！”
&esp;“你恨不恨朕將他征召前往句驪國？”
&esp;飯到半途，唐皇問了一個問題。
&esp;這讓李鴻儒硬吞下了口中的食物。
&esp;“人總是要死的，只是早晚的問題，他能為國捐軀很好”李鴻儒道。
&esp;“看來你心中有一些恨！”
&esp;唐皇放下手中的筷子，深深嘆了一口氣。
&esp;“朕老了，跟著朕的人也老了，還有些人已經走了！”
&esp;放在十余年前，甚至于數十年前，唐皇征召顏師古等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esp;顏師古的年齡只是較之唐皇大十來歲。
&esp;軍團中這種年齡差異度很正常。
&esp;唐皇在年老，顏師古等人更是在年老。
&esp;這是一幫老年人發動的征伐，六十歲的尉遲恭同樣有著前去。
&esp;若是換個年齡的角度，征召顏師古這種事情就極為正常了。
&esp;“朕在凌煙閣掛了二十四副畫，你若有需要時也可以去看看朕曾經的那些老伙計！”
&esp;唐皇隨口敘說了一句。
&esp;這位皇上事前喜歡賣個關子。
&esp;若非在閻立本那兒事先動用過二十四圖，李鴻儒還不知道凌煙閣二十四副畫的重要性。
&esp;說這是一份重要封賞也不為過。
&esp;唐皇的語氣顯得太過于輕飄飄，仿若真的只是懷舊，若不知情者還真會以為去看一些畫。
&esp;他頓時鄭重的應了下來。
&esp;“朕的人都老了”唐皇道︰“一個個舊人慢慢離朕而去，師古也是如此。”
&esp;唐皇注目著李鴻儒，看著對方顯得極為清澈的眸子。
&esp;“他讀了很多書，但他從來不讀人，朕提拔一次，他就因為自身性格犯錯一次。”
&esp;“朕屢屢提拔，師古屢屢被撤職，官職越做越低。”
&esp;“但師古從來不恨朕，他只記得朕給他的好！”
&esp;能注釋《漢書》，能在藏書閣和藏書秘閣貢獻典籍，顏師古除了職位低一些，真實才干並不遜色于朝廷一線。
&esp;“出征句驪是他屢次主動的請纓，朕才許他前去！”
&esp;相較于無妄的猜測，唐皇親口的敘說顯然最為真實，沒有什麼欺騙他的必要。
&esp;這讓李鴻儒微微低頭。
&esp;相較于忠君報國等理念，他綁在朝廷上更像是一陣取舍性的交易。
&esp;實際上，這也是大多數人的秉性。
&esp;若非常年累月的累積情感，有幾個人甘願為了別人去赴湯蹈火。
&esp;在朝廷之中，更多是紀律和規則，並非太多情感。
&esp;仿若他和太子，顏師古和唐皇的情感同樣如此。
&esp;“句驪國位于東土的頭部位置，大唐則是雄居其中，那一小片區域宛如雞首，若是有人在雞首上動了念頭，身軀必然會受其害！”
&esp;見得李鴻儒臉上的一絲細微表情淡了下去，唐皇這才有著開口的敘說。
&esp;“朕曾登頂泰山，元神遨游天地時注目東土氣運不斷被這顆雞首竊取。”
&esp;“這宛如隋文帝居于洛陽地下皇陵竊運生存一般，是一顆毒瘤！”
&esp;“朕不得不披甲上馬，也不得不征伐句驪。”
&esp;“只是朕的速度終究是慢了一些，人也老了一些，難于一戰覆滅句驪國。”
&esp;“煬帝三次征伐句驪斷了他們竊運的七寸之地，也留下了太多尸骨。”
&esp;“這些尸骨亡魂久未安眠，在大戰時有著甦醒，又被句驪人臨時操控，給朕帶來了太多的麻煩，甚至不得不止步于安市城。”
&esp;“師古擅南明丙火，正是超度亡魂時有了不慎，導致疾病纏身難于挽救！”
&esp;“這不僅是你的痛，也是朕的痛！”
&esp;公孫舉曾經建議李鴻儒尋找當時的監戰官，這能大概率知曉顏師古隕落的真相。
&esp;但有唐皇的敘說，這就是最好的監戰官，甚至較之李淳風講述更為靠譜。
&esp;不斷出口的敘說，李鴻儒已經知曉了顏師古的死因。
&esp;這種事情怨不得誰。
&esp;戰爭中不可能不死人。
&esp;大唐的大捷，對應句驪國就有死亡數萬人，而大唐亦不乏損傷。
&esp;往昔處于戰爭得利的一方，李鴻儒心中並無多少感覺，只是覺得自己靠著戰爭步步向上，難有余念。
&esp;但實際上而言，戰爭從來就不是一樁好事。
&esp;只是有時候不得不打。
&esp;不論是抵御外敵，還是抵御侵襲，又或斬斷這種偷摸竊運行為都是如此。
&esp;“你可以去看看安市城那數百里荒無人煙之處，那就是師古隕落之處”唐皇道︰“如今你是鴻臚寺之職，朕也不強行調動你，你有時間就過去看一看，也看看能不能做些事情！”
&esp;“是！”
&esp;唐皇給予了一個任務，但又並非強制性的任務。
&esp;李鴻儒想向西行取泥婆羅國的氣運，但行程變成了向東。
&esp;這是南轅北轍的路途。
&esp;他也推辭不得，只能應了下來。
&esp;相較于此前要騎張果子的驢子前往扶餘國，如今的他遠行確實極為輕松。
&esp;見得李鴻儒沒有任何推辭應下任務，唐皇不由點了點頭。
&esp;一個擅長持久飛縱的朝廷高手，還是修行南明丁火和劍術的高手，李鴻儒的能耐極為高明，有著來去自如的本事。
&esp;“但你莫要前去句驪王城”唐皇道︰“句驪國的莫離支淵蓋甦文擅飛刃，你被他查探後難于飛縱逃脫，而且他們王城有構建大型陣法，不乏針對的凶險！”
&esp;“莫離支淵蓋甦文，他不是句驪國主嗎？”李鴻儒奇道。
&esp;“區區弒主之人如何能光明正大端坐王庭”唐皇搖頭道︰“莫離支是他們國度開闢的新職位，類似于實權王，句驪國主屬于傀儡王，依舊還佔了一些名義！”
&esp;相較于李鴻儒此前得到的國外訊息，唐皇所說更為詳細，甚至于唐皇清楚淵蓋甦文的手段，也知曉句驪王城的部分陣法建設。
&esp;淵蓋甦文專權，實力極為高強，難于強殺，實力較之年齡偏大的尉遲恭要強少許。
&esp;“以你之能，只要不踫上淵蓋甦文，句驪國境內應該能自如而回”唐皇道。
&esp;擅飛的大修煉者數量不少，但要飛成李鴻儒這水準非常少。
&esp;肉身飛縱者中，較之李鴻儒飛縱能耐更強的人不多。
&esp;唐皇也不用李鴻儒去刺殺淵蓋甦文。
&esp;李鴻儒沒有參與句驪戰爭，但凡前去看一看，熟悉一番，也方便往後插隊到征伐之中。
&esp;待得交代清楚，唐皇這才重新拿起筷子，夾了顯得有些冷的食物。
&esp;“如何？”
&esp;待得李鴻儒用餐完畢，從太極殿中告退，唐皇才問向年輕的太子。
&esp;“兒臣在年幼時听聞王學士講過故事，沒想到王學士成了故事中的人！”
&esp;太子躬身抬頭。
&esp;皇室的子弟們對李鴻儒大都不會陌生。
&esp;這源于對方十余年前在凌煙閣時講述的妖怪故事。
&esp;對當時年幼的他們而言，李鴻儒這些故事新鮮而又可怕，不乏將記憶烙印在腦海深處。
&esp;那時的李鴻儒只能講故事，但現在的李鴻儒顯然有了故事中文人俠客的本事，具備斬妖除魔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