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縱橫看著義憤填膺地廢毀,看樣子不像是說謊。
他一直以為抵御摩羅國和黑泉國是一場被動地反抗侵略戰爭,如果按照廢毀所說,他們這場戰爭則是故意為之,或者說是神國順水推舟達成自己的戰略目的。
那麼問題來了,海蘭兒怎麼知道神國一定能成功抵擋住摩羅國和黑泉國?
除非她知道自己一定會出手。
想到這里,楊縱橫自嘲地笑了一下,這樣想,也未免太抬舉自己了。
要麼就是海蘭兒知道哪些大神一定會出手。
但海蘭兒怎麼知道這些人還活著?又怎麼知道這些人一定會及時出手?
這些連那些法家大族都不知道。
還有海蘭兒是怎麼和玉剎國聯系在一起的?
一個個疑問猶如一條條鎖鏈將所有人都包圍在整個嚴密地計劃之中。
任何一環節出錯都有可能讓神國陷入萬劫不復地境地,他們這是在拿著神國的國運在賭。
最終這個宏偉計劃最終分毫無差地實現了。
可見這個計劃後面操盤人有著何其縝密的心思,果敢地手段以及鯨吞天下的野心。
操盤人是海蘭兒和張本嗎?神國剛剛收復國土便要對外擴張嗎?
楊縱橫有些頭疼,他實在不適合關心國家大事。
廢毀和黑泉見楊縱橫遲遲不言語,臉色忽陰忽晴。
“你真的不知道?”廢毀有些不相信地說道。
楊縱橫苦笑一下沒有回答,最終他嘆口氣道“這些不是我應該操心的事情,我這次來是因為譚家。”
廢毀也不再多問,看向那個叫小童的女子。
小童全名童幼真,自幼便拜入黑泉門下,是黑泉最為得意的弟子,之後來神國游歷遇到了譚四成,兩人私定終身,譚四成本來是個讀書人,但當時北方混亂,讀書沒有出路,便棄卷從商。
在戰亂之中行商,困難重重,稍有不慎便會人財兩失,多虧了童幼真的扶持,讓譚四成一次次化險為夷,譚家越來越壯大,幾十年間成為了神州大戶之一。
有了錢,譚四成心思也漸漸活動起來,他開始納了三個小妾,各自生下一個兒子,但譚四成認為兒子太少,還想再納幾房,卻遭到了自己夫人的強烈反對,甚至還威脅譚四成,這讓譚四成惱羞成怒。
譚四成在其他人的慫恿下有了休掉發妻的打算,但休妻肯定會激怒童幼真,到時候,自己只會吃不了兜著走,于是他便托人聯絡了一些法家大族的高手,想要徹底解決童幼真。
在一次吃飯之中,譚四成將法師給的毒藥放在飯菜之中,這些毒藥對普通人沒有害處,但對法師卻是劇毒,會封閉法脈是用不了法術。
反正童幼真沒有子嗣,所有的孩子都是其他女人生的
童幼真萬萬不會想到和自己同床共枕地丈夫竟然要置她于死地,她毫不懷疑地吃了飯菜,很快就發現不對勁,但為時已晚,法師已經闖了進來,一起動手廢掉了她的法脈。
譚四成本來想將童幼真殺了,以絕後患。
但那些法師卻各有自己的心思,他們知道童幼真來自域外,身上一定有什麼法術秘籍,便將她帶出譚家,逼迫她將知道的秘籍都說出來。
那些法師鬼迷了心竅,都想將童幼真帶走,最後發生了內訌,童幼真才跑了出來,從此進入深山,希冀有一天能恢復法力好回去報仇。
她曾在黑泉山修煉舍魂,知道男嬰的血液能夠幫她修復法脈,但她又不忍傷害其他人,便只從譚家盜取男嬰。
二十余年來,童幼真法力恢復不足十之二三,後來他知道黑泉山先生在寶珠國,于是她便前去尋找師父,希望黑泉能夠幫她恢復法脈。
卻不曾想,正遇到黑泉和廢毀兵敗如山倒,而廢毀和黑泉也知道玉剎國已經分兵佔領了黑泉國和摩羅國。
兩人無法,只得暫時跟隨童幼真來到山中思索將來的去向。
最近一段時間,黑泉一直在幫童幼真調理法脈,最終發現如果想要快速恢復還得是男嬰。
黑泉雖知道方法卻不肯使用,但童幼真一片痴心落得如此下場,他做師父的也很心疼,于是黑泉才派舍魂守在譚家將他家嬰兒帶了回來,沒想到也將楊縱橫和柳瀟瀟帶了過來。
楊縱橫听罷事情來龍去脈,說道“你和譚家的恩怨我不管,今天的事情我也不會對其他人說,但有一點,譚家小兒子和魚姑娘你不能動。”
童幼真看了眼黑泉,黑泉點點頭,童幼真便說道“你只要不將我說出去,我報仇之日一定繞開譚家三公子。”
楊縱橫轉身要走,突然看了眼童幼真懷中的嬰兒,欲言又止。
他本來想說“父母有罪,稚子無辜”,但後來又想“清官難斷家務事”,也許真像童幼真所說,可能是那嬰兒投錯了胎吧。
轟隆隆
石門打開,楊縱橫和柳瀟瀟沒有一絲解決問題的喜悅之情,反而心情很是沉重。
這一晚,楊縱橫遭受了穿越來之後最大的心里沖擊,一方面是感覺自己被人當棋子使用了,一方面是沒有救下嬰兒的道德負罪感。
楊縱橫感覺自己就像幾天沒睡覺一般,兩腿灌滿了鉛,腦子里昏昏沉沉,整個臉都是僵硬,兩只眼皮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
楊縱橫強撐著走了幾步,突然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就這樣,剛走出山洞門的楊縱橫又被抬了回去。
黑泉給楊縱橫喂下一粒藥丸,不多時,楊縱橫便緩緩張開眼楮。
廢毀道“小友,你這心理素質不行啊。”
楊縱橫想笑一下但笑不出來,就好像臉不是自己的一樣。
又等了大約半個時辰,楊縱橫身上發出一陣汗才漸漸緩了過來。
廢毀和黑泉不僅沒有趁機做任何傷害他的事情,而且還屢次幫他恢復身體。
這讓楊縱橫很是詫異。
正在此時突然听到山洞外面喧鬧聲大噪。
轟隆一聲
大門被炸開。
“妖女,滾出來。”一人喊道。
廢毀這個要出去,楊縱橫卻拉住他,接著自己牽著柳瀟瀟的手向外面走去。
“楊國公?”
“柳家老”
外面的十幾個法師看到楊縱橫和柳瀟瀟都很是驚訝。
楊縱橫卻只是說道“你們在找童幼真?”
柳家法師點點頭。
“你們回去吧,這里沒有你們要找的人。”
“可是……”
“別可是了,趕緊滾。”
十幾名法師本來已經收了譚家的錢財,這件事辦不好是在無法交代。
楊縱橫似乎看出他們的難處“譚家那邊我會去交代清楚,你們趕緊走。”
楊縱橫讓他們走並不是說保護童幼真,而是在保護那些法師。
如果真打起來,這幾個法師都不夠黑泉和廢毀塞牙縫的,還極有可能被練成舍魂,那些法師不知道自己一只腳已經邁進了鬼門關,有幾個臨走的時候還唧唧歪歪。
但童幼真似乎認為楊縱橫在幫她,便對楊縱橫說道“你讓那個魚姑娘和譚家老三成親之後,搬離譚家。”
說完這一句,童幼真便不再說話。
楊縱橫和柳瀟瀟這才登上魔輪向神都飛去。
譚家之前的孩子還算活了幾天,但這一個模樣還沒看清楚就被人搶去了,譚老太爺將童幼真的十八輩祖宗都極其誠懇地問候一遍。
尤其是嬰孩的父母,老二和那個小妾都哭暈去好幾次。
“楊國公,你幫我殺了那妖女,多少錢我都出。”譚四成狠狠說道。
楊縱橫並沒有說自己已經知道了譚四成那些齷齪事,只是淡淡道“找不到人怎麼殺?而且我也不一定打得過。”
譚四成道“听說楊國公和魚姑娘是至交好友,魚姑娘馬上就要是我們譚家的人,我們也算一家人了,難道你都不肯出手。”
要不是因為魚歡歡,你家那點破事老子听都不想听。
“既然說到魚姑娘,那老三的婚禮準備怎麼樣了?”
這時候老二突然吼道“我剛沒了兒子,你就要讓那個傻子成親,你還是不是人?”
譚四成沒有說話,相當于變相同意了老二的話。
楊縱橫冷笑一聲,站起身說道“魚姑娘的婚禮不會推遲,你們不辦我就為他在其他地方辦,至于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譚四成狠狠道“本來老三娶那個婊子,就有毀譚家聲譽,現在還想不顧譚家禍事,還要大操大辦喜事,真是不知廉恥,有種在外面就不要回來。”
啪啪啪
這三巴掌是柳瀟瀟打的。
看著譚老爺子腫如豬頭的臉,楊縱橫冷冷道“如果是我出手,你這顆人頭恐怕都要掉了。”
楊縱橫和柳瀟瀟離開了。
老大和老二扶著老太爺進屋休息,他們巴不得老三被趕出家門,這樣家產豈不是又多出很大一份,此時他們最主要的就是好好盡孝道。
一切都是為了遺產。
譚曉智和魚歡歡的婚禮還是如期舉行了。
原來魚歡歡本來就沒有打算在譚家立足,她早就在城郊置辦了一些自己的產業,一處不大卻很干淨的宅子,幾頃田地,還有一座繡莊。
當楊縱橫和柳瀟瀟看到魚歡歡的產業都不禁目瞪口呆。
自己還傻呵呵地為人家做打算,就憑這些產業,魚歡歡足以過上闊太太的生活了。
楊縱橫對柳瀟瀟揶揄道“看看人家。”
柳瀟瀟小嘴一撇道“那你倒是把魚姑娘娶了啊。”
一句話就把楊縱橫噎個半死。
成親那天,譚家果然沒有來人,婚禮也異常低調。
但低調不代表不奢華。
無論從新房布置還是美酒佳肴都是張本給神都最好的商戶打好招呼,一切都是最好的,不敢有半點虛假。
證婚人則是柳格物,如果不是他特別喜歡楊縱橫和柳瀟瀟,這件事他絕對不會答應的。
甚至連海蘭兒都暗中賜了一套鳳冠霞帔和一對龍鳳紅燭。
參加婚禮的只有張本,柳格物,楊縱橫和柳瀟瀟,再者就是幾個下人奴婢了。
張本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開心了,有條不紊地指揮著下人。
“張大哥,你怎麼對婚禮程序這麼熟悉?不知道還以為你干過婚慶策劃呢。”楊縱橫笑道。
張本看下四周,神秘說道“我當初在雷州的時候,還真干過這些事情,但主要策劃都是那些長輩,我也只能打打下手,後來入朝為官,就再也沒機會了,這就成了我的一個遺憾,現在好不容易逮住機會,還不好好過過癮?”張本孩子一般一臉興奮。
“大哥,你矜持一點,你好歹是個首輔大臣。”
“在這里沒有首輔大臣,只有婚禮主持。”
正在這時候,只听門口有敲門聲。
一個下人忙打開門。
只听一人吼道“蕉下老人王揮之奉上薄禮一份。”
來人將一個盒子塞到下人懷里,撒腿便跑。
那下人則一臉懵地走回來,將盒子交給張本。
楊縱橫皺眉道“這該不會是譚家搞鬼吧。”
張本笑道“他們不敢。”說著將盒子打開,里面有一卷山水畫,一個扇面,落款都是“蕉下老人王揮之”。
張本看了眼一臉疑惑地楊縱橫笑道“這王揮之是翰林總編,書畫都是一絕,這兩幅墨寶可價值不菲啊。”
“他為什麼要送禮?我們都不認識他。”
“你們不認識他,他認識你,認識我,更認識皇上,如今皇上賜了禮物,我親自來了,你和魚姑娘關系更是不同尋常,他們怎麼可能不有所表示。”
“那他們怎麼像做賊一樣,大大方方地送不就行了嘛。”
“像你說的,大家又不熟,有沒有給他們請帖,況且他們的確不適合來,但又不能不送,只得報上姓名,將禮物送來。”說著,張本忙讓下人在庭院內收拾出一大塊空地。
“這是做什麼?”
“你看著就好了。”
沒多久,門口再次有人敲門。
“西城羅西平薄禮送上。”
張本也不看,便說道“這是禮部侍郎,禮物放在空地上就行。”
話音還沒落,敲門聲再次響起。
“琳瑯商行薄禮送上。”
“宣平薄禮送上。”
“琉璃商行薄禮送上”
“十足金行薄禮送上”
……
很快那塊空地便被堆滿,但禮物還是源源不斷地送來,最後干脆就直接堆在了門外。
楊縱橫等人,甚至魚歡歡和譚曉智都出來,看著堆積如山禮物有些發懵。
“這些禮物還是退回去吧。”魚歡歡不無擔心地說道。
張本往嘴里塞個糕點,喝口茶水說道“千萬別,你給他們送回去,他們反而會惴惴不安,你就心安理得地收下。”
听張本這麼一說,魚歡歡才不再堅持將禮物送回去。
此時張本突然喊道“時辰到,新郎新娘叩拜天地。”
待將譚曉智和魚歡歡送入新房後,楊縱橫等便開始圍席而坐,開始觥籌交錯,歡聲笑語。
“要不要去听下新房。”楊縱橫突然說道。
張本看了眼楊縱橫,楊縱橫看了眼柳格物,柳格物又看回張本。
“一個長輩,一個長兄,你們去爬牆角,傳出去不被人笑話死?”柳瀟瀟皺眉說道。
楊縱橫點點頭道“瀟瀟你說的對,但我現在喝了酒,有點尿急,我先去趟茅廁。”
說著起身向外面走去。
“你這麼一說,我也有點,我們一起去。”張本忙站起來走在楊縱橫後面。
柳格物此時也慢慢站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