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員們听到陳媛媛這樣說,都流下了眼淚,吳大慶也紅著眼眶說“陳隊,你是我們的榜樣,只是,只是委屈你了。”
林驍嘆口氣說道“于是,你就在那股誘惑力之下,選擇了自殺……”
陳媛媛點點頭。
“那麼後來呢?後來我看你的魂魄一直朝著山坡上走,那是為什麼?”林驍問道。
陳媛媛茫然的搖頭,說“朝山坡上走?我怎麼沒有印象?我只記得當時把白花放在褲兜里,就迫不及待的把腰帶扯出來掛在樹上尋死,然後就是到了這里才有記憶。”
見事情說的差不多,林驍告訴大家,時辰到了,快和陳媛媛告別吧,大廳里難免又是一片悲傷。
呂飛終于抽到機會,說“林驍,這,這都是怎麼回事兒?”
林驍說“呂叔,你別擔心,有些事情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了,但我答應你,我會行正義之事的。”
說完,林驍又到熊曉歐耳邊嘀嘀咕咕說了一陣,熊曉歐面露難色,卻還是硬著頭皮去和吳大慶溝通,沒說幾句,就听到吳大慶嚷嚷“啊?還要來?”
吳大慶臉色都變了,但好歹態度好了不少,說“熊隊,我也得說句實話,咱這是派出所,不是道觀寺廟,你們這樣搞,是要犯錯誤的。”
熊曉歐摸出手機說“吳所長,今天東昌全市自殺的人數又是幾十人吶,我們已經耗不起了,咱別管用什麼辦法,只要能找出原因就行。”
吳大慶還在猶豫,受黨和政府的教育多年,請個道士來辦案,違反原則要受黨紀處分不說,傳出去不得把臉丟盡?但是看著立在一旁的陳媛媛鬼魂,吳大慶的立場開始動搖了。
熊曉歐又添了一把火,說道“老吳,我是上級部門,職務比你高,出了事兒我兜著,如果成了,功勞我記你的。”
吳大慶嘴上說著“不用”,但看著林驍再次收拾法案準備作法也不再阻攔,還主動把所里的幾個人拉到旁邊做起了思想工作,並要求他們保密。
林驍又要招魂,不過這次要招來的是陰差,一來是陳媛媛屬自殺,沒法去地府報道,他要送她一程;二來發生如此嚴重的問題,且自殺者的魂魄全都消失了,他想給陰差溝通,請他們幫忙。
幸好剛才後院擺的道場還沒收完,林驍以最快的速度進行恢復,侯大勇則成了打雜的幫手。
重新擺好香案,林驍把符紙畫好,他心血來潮,這次沒有用常規的請神儀式,而是將靈氣灌注于符紙內,開始念咒。
這段咒文沒人听得懂他念的是什麼,包括他自己也不知道咒文意思,但當初師父教他的時候,告訴他這是以前專門和鬼神溝通的官方語言,別管什麼意思,照著念就能下達地府,引來陰差。
林驍念誦時運轉靈氣,神識觀想九幽之下地府模樣,倏然,他果真于地底黑霧之中隱約見到宏偉宮殿。
咒語不長,只有幾句,每念出一個字,林驍都感覺靈氣被抽出一分,隨著咒語的吟誦,神識也越發深入,迷霧漸去,依稀能看到宮殿之上亭台樓閣、雕梁畫棟、廊橋水榭。
這就是地府嗎?林驍克制住澎湃的心情,修道者,有幾人能窺得地府真容?叫他如何不激動。
咒語念完,一雙血紅的眼楮突兀的出現在林驍神識里,還未等看清楚那是何物,只听“哼”的一聲,一股狂霸絕倫的力量把林驍神識反彈。
而現實中,林驍耳邊如響起炸雷,震得腦袋嗡嗡作響,胸口也如遭重擊,噴出一口老血。
熊曉歐離得近,連忙把他扶住,看到林驍不但口吐鮮血,而且雙目雙耳也是鮮血長流,關切的問“林兄弟,沒事兒吧?”
林驍勉強支撐著身子“我沒事兒,等等看……”
熊曉歐不再說話,警惕的看著四周,院子里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干等著,除了鎮上偶爾傳來的狗叫,只剩幾個人的呼吸聲了。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吳大慶忍不住了,到熊曉歐面前說道“熊隊,你看……今天的一切,我都可以保密,但你也別再折騰了,行不行?”
兩次做法失敗,熊曉歐也是無奈,只能看著林驍,說“林兄弟,要不我們先把東西撤了吧?天快亮了,擺在這里不太好吧。”
“別說話,我感覺快來了。”林驍神情越發凝重。
就在此刻,陳媛媛的魂魄仿佛面臨巨大的壓力,瞬間已是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來了,大家別動!”林驍害怕這些人沖撞了陰差,趕緊提醒道。
話一說完,就看見地上起了變化,院子正西方盡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結霜,當白茫茫的霜花蔓延至腳下時,刺骨的寒冷瞬間遍布全身。
其余人也察覺到這股寒氣,冷到牙齒打顫,渾身僵硬,接下來,空氣仿佛變得粘稠起來,想要自由呼吸都極其困難,天地間生成無形的威壓,除了林驍,警察們撲通一聲全都跪倒,匍匐在地。
黑暗中走出兩個人影,漆黑的陰氣縈繞,猶如實質,不用開陰陽眼也能看的清清楚楚。這兩人都頭戴高帽,手拿令牌,一個通體雪白,帽上寫著“一見生財”,另一個渾身黑衣,帽上寫著“天下太平”。白衣男子身形挺拔,舌長垂胸,滿臉笑意,黑衣男子身材矮小,一臉煞氣,怒目圓睜。
黑白無常!林驍萬萬沒想到請陰神請出這兩尊大神請來了,這可不是普通的陰差啊,是所有陰差的爺爺,地府陰帥!
他整理衣服,恭恭敬敬的拜下,稱呼道“七爺、八爺!”
地府十殿閻羅之下,公職人員也進行了排位,文武判官是一爺二爺,牛頭馬面是三爺四爺,金銀枷鎖將軍為五爺六爺,白無常謝必安是七爺,黑無常範無救是八爺。不過文武判官不是兩位,是四位,陰律司崔鈺,賞善司魏征是文判官,罰惡司鐘馗,察查司陸之道是武判官。
黑白無常見林驍懂事,臉色尚可,微微頷首,白無常問“招我二人上來,所謂何事?”
林驍眼楮一撇,幸好那折疊桌上的酒水還未收拾,正所謂禮多人不怪,把手一伸,邀請道“二位爺遠道而來,不如坐下歇息片刻,容我慢慢稟來。”
白無常哈哈大笑,說道“小子懂事。”遂把手一揮,院子里恢復正常,幾個警察連忙爬起來,乖乖站成一排,既不敢走,也不敢大聲喘氣。
陳媛媛則不同,她是魂魄,見到地府陰帥,那是來自本能的恐懼,依舊伏在地上,不敢抬頭。
黑白無常齊齊走向桌子,悶頭大吃,林驍不敢坐,就在旁邊斟酒伺候。雖然干的是伺候人的活兒,林驍自己也好,院里的警察也好,都不覺得丟人,還隱隱興奮莫名。這可是民間傳說已久的神仙人物啊,天下誰能有這個待遇?能和他們面對面交流。
傳說,謝範二人義結金蘭,情同手足。某日,二人同出,到一橋下,眼見天要下雨,謝必安說回去拿傘,讓範無救在此地稍等。豈知謝必安剛走,就下起了傾盆大雨,河水猛漲,轉瞬就淹到範無救的膝蓋,但身材矮小的範無救認為和兄長相約此地,就要信守承諾,不能挪走他處,便任憑河水把自己淹沒。等謝必安趕回時,義弟已被河水淹死,悲慟之余,取下腰帶,吊死在一旁的大樹上。閻王嘉許兄弟二人重信重義,招至座下,封為黑白無常。
吃飽喝足,還是白無常開口“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小子,有何述求?”
林驍想了想說道“二位爺,述求沒有,是有要事通報地府。”接著,他把自殺案件的前後始末講了一遍,又招呼來熊曉歐,讓他打開手機,把這段時間東昌市的自殺人數給兩位報一遍。
熊曉歐雖是堂堂省城刑警隊長,但見到這二位只有哆嗦的份兒,結結巴巴愣是說不出句完整的話來。
好在林驍接過手機,才把事情敘述清楚。
林驍講道“七爺八爺,哪些人自殺之後,魂魄全都消失不見。”說著指著地上的陳媛媛“我這朋友為追查真相,不惜以身試險,丟了性命之後,魂魄也要被吸走,我也是反應及時才搶回了她的魂魄。”
說到這里,白無常打斷了他“你報幾個自殺之人的生辰八字與我。”
林驍記憶超群,之前作法招魂那幾個八字張口就來,白無常一邊听,一邊用手在令牌上寫寫畫畫,完畢,高舉令牌,大喊“魂來。”
只見令牌青光閃爍,衍生出幾縷絲線,順著地下而去,許久過後,絲線返回,卻不見魂魄。
白無常疑惑的自言自語“魂在地府,怎麼我卻感知不到具體位置?”
林驍大駭,問“七爺,您……您也招不來嗎?”
未等到白無常回話,黑無常怒喝“該死。”
林驍不知如何得罪了這個黑面神,低著頭不敢再說,白無常開口道“賢弟莫生氣,為兄確實招不來魂。”
原來黑無常是覺得林曉不該質疑他兄長的能力,可這開口閉口就是“死”,不被打死也被嚇死了。
又听他說道“我來。”
然後黑無常用相同的方法招魂,可最終也是失敗告終。
林驍見他們都招不來魂,立馬掏出包里的白色小花,說道“這是我朋友以命換來的線索,給二位爺看看。”
黑白無常看到這朵花,立時坐不住了,站起來說道“孽鏡花!”
<scrpt>();</scr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