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推移，參與訂契的人越來越多，漸漸開始出現了失敗。
這是在所難免的。
但以李柃等人所觀，半數參與典禮的萬壽殿後輩都成功找到了自己的靈獸伙伴，踏上修煉之途，未免有些驚人。
李柃私下向慕青絲傳音道︰“我們眼前所見到的這些人，只怕是附近幾個村寨的精英。”
慕青絲暗笑，傳音道︰“我也看出來了，這些人的成功比例實在太高了，不可能跟公侈長老說的那樣只是出自這個甲元寨。”
這個萬壽殿的蒙童，充其量也就相當于積香宗的記名弟子，剛剛才從外院結業而來，準備開竅煉氣。
正常而言，百人之中能夠有個一二十人成功就很不錯了。
這麼做，自然是為了面子。
這場典儀可是要給海外仙宗的貴賓觀閱的，要是搞得太難看，難免丟人現眼。
不過李柃乃是一手創立宗門的開山老祖，凡民之中出煉氣修士的情況，記名弟子成功煉氣的情況，煉氣弟子築基結丹的情況，他都一清二楚。
總的來說，傳統的法道之途，煉氣比例在千分之一左右，算上茫茫人海之中，因被各種意外所埋沒，平白浪費一身根骨的，那就是萬里挑一。
成功拜入仙門之後，這種埋沒的可能性就極小了。
宗門往往會將各種各樣的人才集中起來，除卻那些心性智慧過人，才干具足，可以掌管庶務，打理產業，做各種各樣事情的人才之外，就是那些五行俱全的修仙之才了。
這樣的話，記名弟子當中成功煉氣的比例能夠高達十分之一以上。
萬壽殿鐵了心要湊出一批高質量人才，把成功率提升到更高，也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這種錦繡文章其實沒有什麼意思，因為這一場選拔做得好看了，其他地方，或者以後的選拔就會變得難看。
精英只是集中起來，並不是變多了。
但讓李柃和慕青絲有些意外的是，他們馬上就開始了第二輪嘗試。
那些失敗過一次的少男少女們往自己身上涂抹了些什麼，再次進入圈子里面，與那些獸類溝通。
“是馭獸香！”
李柃一下就聞到了罐中之物的氣味，赫然正是借意和香配方衍生出來的實用香品，馭獸香。
果然，公侈長老特別介紹道︰“真君，這便是發源自貴宗的馭獸香，我等借香品之用助益馭獸，能夠極大提高親和力，達成與靈獸伴侶的溝通。
本來按照傳統，這些未能成功契約靈獸的弟子應該等到至少一年以後再換新一批靈獸進行嘗試的，但有了此香，立刻就可以進行第二輪，甚至第三輪嘗試了，這樣可以顯著增加成功的機會。”
意和香的煉制難度非常之高，功效也著實驚人，就算面對結丹境界的高手，同樣都能生效。
一直以來，這種香品都被收錄在宗內的秘典之中，從來沒有外傳。
但萬壽殿真正想要的並不是意和香，而是由此衍生出來的馭獸香。
對于野獸，甚至已然開啟靈智的精怪而言，這種香品所能帶來的奇效並不遜色于意和香。
它也能夠大幅提升使用者的親和力。
甚至于，連意可香那樣度化人心的特殊效果，都能隱約有所企及。
萬壽殿的人花了大價錢買到這一譜方，利用本地特產的各種靈材加以改良，做成這種香膏，涂抹在身之後，效果立竿見影。
那些靈獸對他們的容忍程度明顯提高了許多，即便真元氣力有所不足，運功也略有瑕疵，都忍了下來。
“這大概就是容貌氣質在婚姻中的作用吧，雖說不是那麼的門當戶對，但是千金難買我願意。”
李柃看到此處，真切感受到了自家香品對萬壽殿的用處。
意和香，馭獸香之流，都是增加魅力，提升親和力等等一切心靈感受用的。
它將香道之中，心悅為香的奧義展現得淋灕盡致。
在這種香品的幫助之下，接下來又有多名少年成功契約了靈獸，甚至一度將成功率推高至八成以上。
僅余幾個確實功法修煉得不那麼到家，根骨天資也不好的，始終未能成功，露出遺憾之色。
但這些人原本就是為了充當陪襯的，紅花還需綠葉配，百分之百成功，未免也太假了。
趁著甲寨主等人整理隊伍，訓誡提醒，公侈長老笑著對李柃道︰“李真君，馭獸大典結束了，是否有興趣指點一下我們的新晉弟子？”
李柃笑言道︰“李某所修乃是香道之途，對這馭獸訣一竅不通，還是免了吧。”
見李柃對此沒有什麼興趣，公侈長老也不強求，只是召來一人，對李柃道︰“我們有件小禮物想要送給二位，還望笑納。”
“嗯？”
李柃將目光投在那人身上，但見其懷中抱著一只通體雪白，形似奶狗的小獸，連眼楮都沒有完全張開，身上靈機已然濃郁得堪比新晉煉氣的修士，必是珍禽異獸無疑。
公侈長老道︰“這是一只玄冰天狼幼崽，擁有著成年即結丹，甚至更進一步晉升的潛力，二位雖然不修我萬壽殿馭獸訣，但卻同樣可以憑借馭獸香與之親近，作為寵物來馴養，若得常年陪伴，這種幼獸是能夠變得十分親人的。”
萬壽殿顯然是了解過李柃喜好的，李柃隨行所帶的侍衛當中也包含兩貓一兔，白小環，踏雪和餃蝶。
本來是因此間為妖族祖地，帶她們來此游歷一番，長長見識，找找機緣，但李柃這等人物，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有人專門關注，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該怎麼送禮。
李柃略作沉吟，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實在多謝。”
說罷，從那人手中接過了天狼幼崽。
離開熟悉的懷抱時，小獸還略有抗拒，但轉眼功夫，李柃身上浮現令人如沐春風的氣息，意和香催動之下，立刻就安之如怡了。
借助此香的運用，李柃非常輕易就取得了這只幼崽的信任，假以時日，多加接觸，必定能夠馴養得稱心如意。
公侈長老看著這一幕，露出了滿意的笑意，狀若無意道︰“香道之用，還真是令人驚嘆啊，本來我輩捕獵，收服，馴養妖獸，轉化為御靈，都要經歷諸多困難，甚至還有如同熬鷹一般的險阻，但經由此法，已經大大降低了難度。
一些原本天性就親人的馴化獸種，甚至可以快速適應任何外人。
對了，李真君，不知貴宗的香市對馴獸生意有無興趣？我等可以提供一些精心挑選的獸種送往海外，作為修仙界中靈獸戰寵之類的動物伴侶來售賣，貴宗亦可趁此機會搭配馭獸香，我們兩家一起做這門生意。”
李柃聞言，哈哈一笑︰“本座就知，禮物不是那麼好收，敢情道友是在這里等著我啊。”
公侈笑言道︰“李真君說笑了，某也只是突發奇想而已，這份禮物是作為貴我兩方友誼見證而送的，與生意無關。”
李柃道︰“道友的提議，大有可行之處，我們不妨試試看。”
公侈精神一振，喜道︰“能得真君首肯，那可真是太好了。”
李柃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兩人所談之事看似簡單，隱隱間都默認了一個大前提，那就是撇開四海商會，直接進行雙邊合作。
大海上的任何事情，試圖撇開商會，簡單也會變得不簡單。
……
回到住地，李柃讓人把小獸安置好，又安排了隨行的貓妖去負責照顧。
他打算把這只天狼幼崽帶回去好好馴養一番，但卻不是給自己用，而是賜給門下杰出弟子。
按照萬壽殿人的說法，它在成長期會擁有煉氣境，築基境的實力，成年之後，可達結丹，這個成長周期是以數百年為限的，基本可以跟上飼主的成長速度。
這種級別的戰斗力量，對李柃和慕青絲都沒有什麼用處了，但對門下子弟，晚輩，卻是極具價值的。
“看起來，萬壽殿所圖不小啊。”
慕青絲見李柃忙完之後，與之閑聊起來。
李柃道︰“這很正常，他們一直都在試圖融入仙門正道，以其馴獸御靈的法門贏得一席之地，天庭也早已將其列入考察名單，將來或有仙獸與天兵天將坐騎，需要他們來供應。
如今我們需要考慮的並不是他們想要如何，而是與之合作，能夠得到什麼好處。”
慕青絲道︰“暫時來看，應該是合則兩利的，馴獸之法大行其道，馭獸香的銷路也會變得廣泛起來。
這種香品需得長久使用，潛移默化的令所馭靈獸熟悉自己氣味，方才能夠取得滿意效果，這對我們而言，也是極其有利的。
至于將來，萬壽殿自己或能生產馭獸香，甚至對其進行改良，但我們積香宗絕不會落後，總能從當中分得足夠份額的。
或許，可以海岸線為界，他們在聚窟洲內本土銷售此香，我們則在海上代理馴化靈獸生意，以及對應諸香。”
李柃聞言，點了點頭。
慕青絲所言的前景，是極有可能實現的。
李柃略作思忖，又道︰“我香道之途，以靈性和本源之論為根基，入微洞玄，照見希夷，主干則是香魄理論，對應法道的靈氣和陰陽五行，由此發展出天地人三大支系。
天香通因果，業力，絕塵消災，問道于天，代表作是信靈香，絕塵香，無相香諸品。
地香通靈蘊，元氣，空谷幽蘭，百草樹木皆在其列，代表作是血蘭香，茶蕪香，蘅蕪香，幽蘭香諸品。
人香同心智，意識，能照見靈魂，喜悅身心，代表作是意可香，意和香，幽夢香，人面香等物。
這當中又有彼此交叉，重疊之處，但總的來說，都擁有著各自衍生源頭和後續分支。
馭獸香是意可香這一支系下衍生出去的末梢，但光是這一末梢，都擁有著千枝百葉，更有可能結出堪比同心道人所參之道的同心道果，還是頗具價值的。
在我宗弟子和萬壽殿人的共同努力之下，這一馭獸香已經不再是單一的香品，而是以馭獸為名，衍生出足足上百種專用香方的系列香品，對應不同修為實力，御靈種類，都有各自配方。
我雖然把持著它根源之處的意和香，但具體到將會發展成為何等的枝葉，結出什麼道果，都是不得而知的，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精力去研究。
或可借助萬壽殿之力，將其一直推演下去，完成同心道人未竟之事業。”
正所謂，人無橫財不富，馬無野草不肥。
道途發展，猶開疆拓土，某些時候，巧妙借助外人力量，亦是可行的。
李柃之所以重視與萬壽殿的合作，其實也是因為他們對馭獸香這一香品擁有著巨大的熱情，專攻于此，對香道的助力竟不比門下任何一個真傳弟子開枝散葉出去的派系要小。
當然，積香宗對萬壽殿的助益也不小，萬壽殿之所以積極向著積香宗靠攏，是基于自身利益而考慮的。
如此一來，兩家或有結盟基礎。
李柃此前就早已經意識到，宗門與其貿易規模連年增長，彼此之間在越來越廣泛的領域進行了合作，更有弟子往來雲游，派遣歷練，結下不淺情誼，甚至有一些煉氣境界弟子已然自發的通婚嫁娶。
或許，該是時候更進一步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他們送我一只擁有結丹潛力的天狼幼崽，我也想辦法回一份禮物吧，只是一時之間不知應該選擇什麼，也不知道他們更加需要的是什麼。”
慕青絲道︰“不如召個在此間服侍的萬壽殿弟子過來問問。”
李柃道︰“也好。”
旋即便準備傳音，找人詢問。
就在這時，李柃忽的感應到遠方的山下傳來一陣異樣的波動，似乎有什麼人的驚呼伴隨著猛獸咆哮傳開，然後便是數道氣息浮現，一同對付那頭猛獸。
“外面好像出事了，我們過去看看。”
慕青絲訝然看了他一眼，跟著起身走了出去。
兩人很快來到李柃感應到的事發之地，這才發現，是一頭擁有著淡金顏色外皮的威猛熊王正在狂躁拍打四周樹木。
旁邊幾名築基修士圍繞其攻擊，但卻根本無力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