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還是出手了,他清了清嗓子,道,「他還是個毛孩子,你不用下死手。」
藍魚收了氣力,不悅道,「你們既然相識,就讓他把寒冬綠還給本使。」
他解釋道,「那寒冬綠又不是什麼很稀罕的物件,怎的西王母不在,你越發小氣了?他與我等同修天道,是為了祛除體內螭毒,才不遠萬里來昆侖求藥,若此次空手而歸,就要連命都賠進去。」
「再說了,剛才幾招,你也見識了他的一二分實力,」太一繼續擺譜道,「真要他來硬的,你也撈不著什麼好處不是?」
對方思索了一會兒,反問道,「你是說,他本不是我們昆侖神境中的道友?」
「嗯,那又怎麼了?」太一不解道。
「那本使不僅不能把寒冬綠給他,」藍魚篤定道,「還要將他立刻驅逐出去!」
汪文迪緩過神來,皺眉道,「為什麼?」
「非我昆侖之人,將使昆侖有大禍!」它簡短概括道。
說著,它又後退了幾步,拉開了距離,昂首自信道,「如今主上未醒,我等必要代為維護昆侖秩序,既是外人,不必在昆侖逗留!」
太一沒打算讓開擋在前頭的位置,語氣也冷了下去,道,「有吾在此,昆侖什麼時候輪得到你說話?」
「昆侖之主,本就是吾主,」它據理力爭,道,「難道太一大神,要為了一個外人,與吾等七聖使皆為敵?!」
他冷哼一聲,道,「笑話,這一分薄面,不過是吾給西王母的!你與吾這般說話,可知你們七個就是齊上,也不是吾的對手!」
藍魚沉吟了一會兒,身上的光芒再度沸騰起來,像是仍想堅持自己的看法。
「你地位崇高,該知神之夢境,皆有所指。」
「不要為了一個外人,隨性行事,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它苦口婆心,一字一字清清楚楚的提醒道。
「你這廝……」太一臉色變了變,眼神中略有些怒意,道,「竟敢私自窺探吾之夢境?!」
不等它開口再說些什麼,他便已經攜帶三團烈火,瞬間沖了過去。
藍光暴起,形成一道屏障,堪堪抵擋了這火焰,它凝神屏氣,尾部掃來數道巨浪,與他纏斗在一起。
汪文迪微微嘆了口氣,吐槽道,「和月歆一樣沖動。」
他盤腿坐下,從神識中喚出那存放寒冬綠的寶器來,正是一面黑色的幡旗,這是此前共工托給他的,不算是他的寶物,所以維持不了多久。
寒冬綠遇金則落,遇水自然而生。
趁著仙草在自己手中,情況也不容再拖,他當即做法,吞下了仙草,開始給自己祛毒。
等他身體里的螭毒完全被排出後,果然感覺渾身舒暢,通透非常。
本想飛身去中止太一與藍魚這場沒有必要的戰斗,抬頭一看,卻見根本沒有自己動手的余地,太一明顯佔了絕對的上風。
只見他憑借力量上的壓制,強硬的用火蓋過了藍魚釋放出來的水。
混沌鐘鐘聲一響,將它困在原地,動彈不得,他手上烈火鋒銳無比,直逼它的命門,速度之快,甚至不客氣的挑斷了它的一條長須。
電光火石之間,在汪文迪出手之前,一道身影率先以快如閃電、可追狂風的速度闖了進來。
隨之而來的是一道渾厚的聲音,道,「太一大神,手下留情!」
定楮一看,來者乃是一只四腳巨獸,渾身帶電,通體金光,兩角氣勢非凡,身上的光輝消去了太一放出的火焰,但也沒敢和他正面踫撞。
太一眯了眯眼,收回招式,不耐道,「麒麟使,來得正好!」
原來又是七聖使之一,更是西王母的坐騎,可日行萬里疾如飛的金麒麟。
金麒麟點頭招呼,語氣客氣、禮貌得多,道,「東皇君稍安勿躁,有話好說,莫要傷了和氣!」
他一甩手,先告狀道,「藍魚使無視尊卑,挑釁于吾,你既來了,必要給吾一個過得去的說法!」
在來昆侖之前,汪文迪倒也想象過他們眾神的相處模式,可確實沒想到會是這樣——
似乎不像一個整體,卻又口口聲聲強調整體,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之感,究竟這昆侖,到底是誰說了算?
他飛身上前,攔了太一一手,道,「誤會,誤會!」
見藍魚絲毫沒有要妥協的意思,他只得自己繼續講明,直言道,「哥們,你想想,你身為東皇,修為高于藍魚使,它如何能做到悄無聲息的窺探你的夢境呢?」
這話可謂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太一反應過來,擰起了眉頭。
想了一陣,他轉向了金麒麟,逼問道,「你最好想辦法,讓它給吾把實話說出來!」
金麒麟更加了解太一的個性,逼急了,他是真的會對它們下殺手的,哪怕它們身負七聖使之名,在這昆侖中,除了西王母,誰也制不住他。
它扭頭去與藍魚溝通,不多時它便回轉身子,把目光投向了後方的汪文迪。
「閣下取走了寒冬綠……」它的語氣也有些為難,道,「若要藍魚使開口,須要你把仙草還回來。」
汪文迪滿臉黑線,都這時候了,還惦記寒冬綠?!
這一個不小心,太一的火就會直接把它燒死的!
他撓頭道,「寒冬綠我已經用來解我體內的螭毒了……」
太一眉頭緊皺,搶過了話茬,斜睨了一眼盤在那處一言不發的藍魚,道,「不必再說寒冬綠了,你只要說出實話,吾就許你每日可自由活動一個時辰的條件!」
藍魚雖然沒動,但汪文迪從它眼里看見了一絲稍縱即逝的光輝。
金麒麟則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可最終也沒有說出就在嘴邊的話。
而後,藍魚出聲答道,「將你之夢境告訴我的,是……」
「雲中君。」
吐出這個稱謂之後,它便一個猛子,扎回了那黑暗的深淵中。
太一臉上的神色靜得可怕。
「雲中君……」他捏緊的拳頭發出咯吱的關節響動,面色仍然沉沉,道,「好啊,一醒過來就要干大事了。」
見他一副吃了癟的樣子,汪文迪心知他此時定然不想多說,便由著金麒麟帶路,前後出了兩座山的範圍。
分別之際,金麒麟還是回頭沖汪文迪道,「今日之事,道友無需多慮,只是昆侖確有昆侖的規矩,道友螭毒已解,還是早些離去吧。」
他也客氣應下,轉而仔細道,「另有一事,我想冒昧一問。」
它道,「但問無妨。」
「七聖使之名我早有耳聞,也識得其中烏鳥使與青鳥使,」他笑道,「不知這二位聖使如今可好?」
當日在高玉繩手帕之中,烏鳥曾與張霏霏一齊脫困,而就在他趕去救張霏霏的路上,還遭到了青鳥的阻攔。
問及原因,烏鳥曾答應過,它要先回神境一探,才能給他一個回復。
可這個回復,至今為止都沒有傳來。
「這……」金麒麟頓了一下,失落道,「烏鳥使和青鳥使,現皆不在昆侖。」
「啊?」他一驚。
「實不相瞞,現下七聖使只有四在昆侖駐守,就連白鳥,也不知所蹤。」它搖頭道。
汪文迪皺眉追問道,「怎會如此?」
它答道,「我也不知。我醒時,烏鳥使、青鳥使同白鳥使就不在,赤龍使是後來回來的,它回來時還傷的不輕,一直到現在,也是閉門不出,誰也不見。」
後邊的太一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不屑道,「一旦沒了西王母,七聖使就如一盤散沙。」
他自顧自的走到了前頭去,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過分,只留下一個凜冽的背影。
「沒事,東皇向來如此,」金麒麟主動自我勸慰,道,「就此別過了。」
話音一落,它便化作了一道金光,迅速飛遁而去。
汪文迪則很快跟上了太一的步子。
他現在滿心疑惑,一件一件詢問起來,「方才那位藍魚使,如此執著于寒冬綠,為什麼一听說你的條件,又立刻妥協了?」
太一不以為然道,「它想要的,本就是不是什麼寒冬綠,只不過是找個借口換得自由。」
他跟著詳細道,「那兩座山中有一道陣法,讓它除了呆在山間的深淵里,哪里都去不了。」
「陣法是你設的?」汪文迪繼續追問,道,「為什麼要這樣做?」
「即使陣法是我設的,但是……」他搖了搖頭,道,「把它圈禁起來的命令不是我下的,而是西王母。」
「這又是為什麼?」汪文迪更不理解了。
西王母怎麼會囚禁自己的使徒?
且那藍魚使看上去並沒有對西王母的任何不滿,既沒有反抗,也沒有怨懟,縱然拿寒冬綠這事換了一個時辰的自由,那也屬于是人之常情。
「我不知道,想知道的話,去問西王母啊。」他加快了步伐。
在汪文迪再次開口之前,他又強調了一句,「有關于七聖使的事,我一概不知,你問我也是白問。」
汪文迪只得轉了話題,接著問道,「那我問別的,雲中君……是怎麼回事?」
太一背影一僵,步子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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