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清風徐來,故人美酒當前,趙爽的心思卻很復雜。
&esp;“找個喝酒的地方。”
&esp;衛莊輕聲一笑,獨自轉身向前,而趙爽和李左車也跟了上去。
&esp;山野之上,遠方秦軍的營寨清晰可見。作為糧草轉運之地,營寨中的秦兵正在忙碌地將糧草裝上船,準備押送遠方。
&esp;“阿莊,你想要做什麼?”
&esp;趙爽喝了一口酒,問道。
&esp;衛莊有些詫異和,回頭看了一眼趙爽。
&esp;“我本以為你會很高興,可現在,卻看不出來。”
&esp;“你們的計劃是不會成功的。”
&esp;趙爽一言,無論是衛莊還是李左車,都停下了喝酒的動作。
&esp;“秦國內部楚系一脈的軍隊損失殆盡,而你又將安西鎮軍放在隴西,極力勸說將新軍調往攻趙,難道不是和我們一樣麼?”
&esp;趙爽面色嚴肅,抬了抬手。
&esp;“阿莊,我跟你說過,我是忠臣。”
&esp;“忠臣麼?”李左車話語之中情緒復雜,微微一嘆,“君上曾經也是趙國的忠臣。”
&esp;“你們應該清楚,無論是韓國還是趙國,國力與秦國相比,已經是遠遠不如。這是國力的差距,不是一個人能夠改變的。”
&esp;趙爽的話,兩人當然都明白。然而,兩人卻都不甘心。
&esp;“所以,才要趁著這個時候。”
&esp;衛莊看著遠方的營寨,眉目深遠,臉上透露著一股憂慮。
&esp;“秦軍之中,良才者眾。王翦用兵之法,也的確可怖。只不過,他與李牧之間,勝負尚未能知。而秦軍的新軍,還沒有完全成為虎狼之師。
&esp;秦軍此次兩路出兵,南北夾擊邯鄲,若是在對峙的時候,十萬韓軍北上,與趙軍內外夾擊,那麼這忠于王室的十數萬新軍難逃覆滅。”
&esp;衛莊說著,言語之中有著些許興奮。
&esp;“到時候,合韓趙之軍,西攻函谷,再約合縱,則可成王霸之業。而你,則是新的秦王。”
&esp;趙爽轉頭看向了李左車,問道。
&esp;“左車兄,你也是這麼想的麼?”
&esp;“趙國如今的情況,早已經國勢糜爛,主昏臣聵。既然遲早要亡,不如在這還有余力的時候,賭上一把。”
&esp;李左車的話中有著幾分無奈。只不過,趙爽卻是堅決否定了。
&esp;“這個計劃不會成功。”
&esp;“為什麼?”
&esp;衛莊問道。
&esp;“其一,王翦不可易取,他以重兵護衛後營,則是早在防備韓軍。便是十萬韓軍北上,也破不了他的營寨。”
&esp;“其二,秦國國力今非昔比,名將眾多,即使十數萬新軍再度覆滅,秦軍也足以據守函谷。”
&esp;“其三,我是個忠臣,便是合縱再度成功,聯軍攻到函谷,隴西的軍隊也不會東進。”
&esp;衛莊轉過了身,面色嚴肅。
&esp;“這听起來更像是借口。”
&esp;趙爽感受到衛莊身上那股不滿。衛莊精心費力布置,便是為了這一刻。
&esp;而他本以為,趙爽也在等這一刻。十萬外戚派系的軍隊覆滅,而趙爽卻在征討月氏的戰爭中建立了足夠的威望,也積蓄了足夠的資本。
&esp;衛莊本以為自己很了解趙爽,可現在,他卻產生了困惑。
&esp;“借口麼?”趙爽不以為意,“總之,這個計劃還是放棄吧!”
&esp;如果沒有趙爽的配合,那麼這個計劃的確無法成功。更重要的是,這個計劃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esp;只是,衛莊並不甘心。
&esp;“究竟是為什麼?”
&esp;便在此時,身後一聲輕呼。麗姬從後走來,于山野白雲間,一身白衣,明媚而又動人。
&esp;衛莊見到麗姬時,臉色便變了。
&esp;趙爽過去抱著衛莊與李左車,笑嘻嘻的。
&esp;“大家打生打死,不還是為了富貴美人麼?大家都是兄弟,放心,我會為你們準備兩個好的位置。”
&esp;只是,趙爽的話非但沒有讓兩人動容,他們反而相繼脫離了趙爽,與之拉開了一個距離。
&esp;衛莊仿佛是听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也仿佛受到了侮辱,聲音甚至帶著淒厲之音。
&esp;“為了一個女人?”
&esp;麗姬感受到衛莊看來的銳利的目光,即使已經登上了墨家心法第七層,可心中仍有些惴惴。
&esp;趙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esp;“阿莊,干嘛這麼嚴肅嘛!你還沒听我給你的安排,保證不比你的大將軍差。”
&esp;“夠了!”
&esp;衛莊輕喝一聲。
&esp;“醇酒美人,金錢富貴,這就是你不願意的原因?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esp;衛莊持劍,滿是怒意。
&esp;“阿莊……”
&esp;趙爽正要說什麼,衛莊拔出了鯊齒,將長袖一切兩斷。
&esp;“自此之後,你我再也不是朋友,生死各不相干。”
&esp;當衛莊經過麗姬身邊時,麗姬本以為對方會動手殺了她。只是,衛莊卻是徑直離開,絲毫沒有看她一眼。
&esp;趙爽有些無奈,看向了李左車。只是趙爽正要開口,李左車卻向前走了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一聲。
&esp;“保重!”
&esp;說著,李左車頭也不回離開了這里。
&esp;麗姬憋著一股子氣,向前走著。可是此時的趙爽,卻是格外憂愁。
&esp;麗姬還從未看到過趙爽這個樣子,一時間,原本要說的話,一下子說不出來。
&esp;“雖然不知道你們剛才談了什麼,不過你的兩個朋友好像很失望。”
&esp;“他們想要做的事情,我無法答應,也無法做到。”
&esp;麗姬有些大膽地上前一步,牽住了趙爽的手,與其並肩。
&esp;“所以,你想要紅顏禍水這個理由,搪塞他們?”
&esp;趙爽看向了麗姬,感受著她手心的溫度,微微一笑。
&esp;“三尺竹簡千年事,這個理由一向很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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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秦王宮。
&esp;蓋聶持劍,走進了宮殿,參見秦王。
&esp;今日的秦王本要修習劍術,只是,這個時候,此時卻握著一份竹簡,在沉思著。
&esp;見到蓋聶來,秦王抬起了頭。
&esp;“蓋聶,若是要你在朋友與現在的功業之間選一樣,你會選什麼?”
&esp;蓋聶有些不解,秦王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只是,蓋聶卻如實回答。
&esp;“朋友。”
&esp;蓋聶的回答讓秦王一笑。
&esp;“你還真是個實誠的人。只是,若是衛莊面臨同樣的選擇,他會怎麼選?”
&esp;“朋友!”
&esp;蓋聶的回答依舊堅定。
&esp;“看衛莊的行事,他可不像是這樣的人。”
&esp;對于蓋聶的回答,秦王不置可否,接著問道。
&esp;“那趙爽呢?”
&esp;這一次,蓋聶卻是不曾回答。不是不敢說,而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