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契合？”
鐘文眉頭緊鎖，小心翼翼地問道，“我怎麼沒感覺到？”
“因為你的靈魂很特殊，擁有極強的適應性。”
熊貓慢條斯理地答道，“所以無論在什麼樣的身體里，都不會感覺太別扭。”
“你倒是……”
鐘文表情愈發怪異，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挺了解我的。”
“那是自然。”
熊貓的回答，再次讓他吃了一驚，“在你還是一個小不點的時候，我就認得你了。”
“是麼？”
鐘文听得一臉懵逼，“我怎麼不記得了？”
“你的靈魂，堪稱極品。”
熊貓莫名其妙地說道，“若是能夠吃了你，假以時日，我的實力定然能夠提升數倍。”
“哈？”
鐘文撓了撓頭，愈覺茫然。
這特麼也叫認得我？
感情是把我當成唐僧了是吧？
“混沌那個老東西建造宮殿之前，我就已經住在這座山上了。”
就在他暗暗吐槽之際，熊貓接著又道，“看見你們兩個上山的時候，我就打算找機會吃了你，只是忌憚他的實力，才沒敢直接動手。”
“我真是……”
鐘文听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謝謝你哦。”
“某一天，趁著混沌老兒下山的時候，我偷偷溜進宮殿之中。”
熊貓面無表情地說道，“恰好看見你在昏睡，便打算把你吃了，誰料那老東西虛晃一槍，居然又殺了回來，結果如你所見。”
如我所見？
我見了啥？
你變成一幅畫了？
鐘文呆呆地注視著它，神情依舊迷茫，顯然並不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對你是真的在乎。”
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熊貓嘆了口氣道，“平日里我也會在宮殿附近瞎轉悠，那老兒從來不管，可一旦涉及你的安危，他卻下手狠辣，毫不容情，直接將我打得四分五裂，尸骨無存。”
“尸骨無存？”
鐘文終于忍不住道出心中疑問，“那現在的你又是什麼？”
“或許是那老東西覺得自己下手太狠，最終還是留下了我的一縷神魂。”
熊貓板著臉道，“他大概還以為這是一種善舉，殊不知成天待在一幅畫里，半步都離不開這破屋子，究竟是何等的痛苦，還不如當初就給我一個痛快呢。”
“抱歉。”
鐘文沉默許久，突然情真意切地吐出兩個字來。
“少在那里假惺惺！”
熊貓突然怒道，“你和混沌那個老家伙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這臭熊好不講理！”
沒等鐘文反應過來，虯髯大漢居然搶先替他鳴起了不平，“人家沒招你沒惹你，是你先找上門去對這位小兄弟圖謀不軌，混沌老爺留下你這縷神魂，還不算仁至義盡麼？”
“怎麼？”
熊貓斜眼乜他，“他取了我的性命，難道我還應該感激他不成？”
“你這是自作孽，不可活。”
虯髯大漢毫不退讓，“怨不得旁人。”
“怨不得他？”
熊貓眯起眼楮，冷冷地反駁道，“我在這住得好好的，要不是被他跑來搶了住處，現在說不定已經子孫滿堂了。”
“子孫滿堂？山上不是只有你一只黑白熊麼？”
白發老者在一旁插嘴道，“你們這一族，沒有母熊也能產仔麼？”
“這……”
熊貓表情一僵，磕磕巴巴道，“但凡沒死，總、總能找到的……”
“如今這世間。”
始終靜靜旁听的夢仙子突然開口道，“已經沒有黑白熊的存在了。”
“什麼！”
熊貓渾身一顫，滿臉的不可思議，“怎麼會？”
“當年曾經有過一次天地大劫。”
夢仙子柔聲答道，“打那以後，世間的許多物種都莫名消失不見，其中就包括你們黑白熊一族，小妹進來得最晚，故而對于外界的世事變遷，要比諸位知道得多一些。”
“是麼……”
熊貓眸中閃過一絲悲涼之色，口中喃喃自語道，“原來咱們這一族早就滅絕了麼？”
“夢仙子，相處了這麼久。”
白發老者不解道，“如此重要的消息，你為何不告訴咱們？”
“重要麼？”夢仙子淡淡地反問道。
白發老者聞言一愣，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反正咱們也出不去。”
夢仙子不徐不疾地說道，“告訴熊兄，只會讓它痛苦罷了，何必呢？”
“既然如此。”
濁龍嗤笑一聲道，“現在你怎麼又肯說了？”
“因為今時不同往日。”
夢仙子的目光突然落在鐘文身上，“他來了。”
“他？”
濁龍扭頭看他，不以為然道，“那又怎樣？”
“本以為咱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夢仙子眸光閃動，嗓音輕柔悅耳，令人如沐春風，“可這位小友能夠進入此地，說明混沌大人對我等另有安排，既然可以出去，小妹自然要將知道的信息盡可能地分享給你們。”
“我？”
突然被她提及，鐘文忍不住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小友如何稱呼？”夢仙子微笑著問道。
“晚輩從前名為蒼嵐。”
鐘文遲疑片刻，沖著她恭恭敬敬地抱了抱拳，“這一世叫作鐘文。”
“這一世？”
夢仙子微微一愣，很快便豁然開朗，“果然是轉世之身麼？”
“應該……”
鐘文撓了撓頭，回答得並不是很有底氣，“算是罷。”
“你可知咱們幾人的身份？”
夢仙子點了點頭，伸出白玉般的手指，在幾幅畫像上一一點過。
“濁龍前輩我是見過的。”
鐘文遲疑片刻，緩緩答道，“這一位應該是 前輩了，不知為何與當年相見之時模樣大不相同，至于這位白發前輩和夢前輩，請恕晚輩孤陋寡聞。”
“傻小子。”
白發老者听了哈哈笑道，“既然你就是那個光團，那咱們在星河秘洞之中不是見過麼？”
“星河秘洞之中……”
鐘文心中一動，試探著問道，“似乎只有一頭鯤鵬……”
“ 能夠化作人形。”
不等他說完，白發老者便笑著打斷道，“憑什麼鯤鵬就不行？”
這老兒就是鯤鵬！
鐘文瞳孔陡然擴張，心中不禁涌起驚濤駭浪，怎麼都難以將當初那頭身長不知多少千里的遮天巨禽和眼前這個瘦不拉幾的白發老頭聯系在一起。
鯤鵬、 、濁龍……
這幾幅畫像中的存在，竟然無不是名震遠古，跺跺腳就能令整個世界抖三抖的超級巨擘，連混沌都要刻意拉攏，不願輕易得罪。
“多謝前輩指點。”
面對這樣牛叉的存在，鐘文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沖著他施了一禮，“晚輩孤陋寡聞，讓前輩們見笑了。”
“小家伙不錯。”
見他這般彬彬有禮，鯤鵬滿意地點頭微笑道，“難怪能得混沌老爺刮目相看。”
“三位前輩都算是故人。”
鐘文抬頭看向夢仙子道，“不知夢前輩……”
“你沒見過我。”
似乎猜到他要問什麼，夢仙子搶先答道，“我卻見過你。”
鐘文並不說話，只是靜靜地凝視著這位風華絕代的美人兒，顯然是在等她的解釋。
“你可記得曾跟隨混沌大人到過一個名為夢幻幽谷的地方？”
“記得，那地方十分詭異，能夠令人產生幻覺，晚輩只是在外圍逗留片刻，便險些支撐不住，根本就沒敢深入其中。”
“夢幻幽谷。”
夢仙子平靜地說道，“便是我生前的居所了。”
此言一出，鐘文不禁心頭劇震，臉上驟然色變。
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其中卻蘊含著驚人的信息。
其一，那連混沌都不願深入的幻象，竟是出自夢仙子之手！
其二，這位夢仙子已然不在人世了！
“你們二位到來之時，我便有所感應。”
夢仙子頓了一頓，接著又道，“奈何混沌大人走得太快，沒有留給我一盡地主之誼的機會。”
“夢前輩。”
鐘文沉默許久，突然開口道，“您幾位都已經不在人世了麼？”
“不錯。”
夢仙子微微頷首，如實答道，“我等俱已戰敗隕落多年，之所以還能在這里與你閑談，全靠混沌大人為咱們保留了一縷神魂。”
“戰敗？”
鐘文心中一動，連忙追問道，“以幾位前輩的實力，世間還有誰能勝得過你們？”
“除了熊兄。”
夢仙子的回答猶如驚雷炸響，直教鐘文腦袋嗡嗡，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咱們其余四個，俱都死于混真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