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從我手里逃跑？”
似乎沒料到她會跑路，鐘文愣了一愣，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荒唐的感覺，口中冷笑一聲，“你該不會是還沒睡醒吧？”
“嗡！”
話音未落，他已然出現在璃璃身後，天缺劍散發出驚天長鳴，朝著她的背心作勢欲刺。
“噗！”
雙方相距極遠，且這一劍還未完全刺出去，璃璃卻覺劇痛鑽心，仿佛已然被寶劍穿過身體，俏臉一片慘白，口吐鮮血，腳下一個踉蹌，險些從高空中墜落下去。
“禍兮！”
她牙一咬，心一橫，半側過身體，抬手一掌揮出，口中嬌喝一聲，竟是試圖以血肉之軀強行吸收鐘文的劍氣。
然而，從前無往不利的招數，這一次卻完全失去了作用。
足以撕裂萬物的恐怖劍氣直奔掌心而來，毫不費力地刺破她嬌嫩的皮膚，將護體能量狠狠穿透，在她體內翻江倒海，肆意妄為，瘋狂破壞著所遇到的一切。
璃璃甚至能夠清晰地感知到，冰冷的劍氣正在將自己一寸一寸地撕裂開來，生命力也在隨之瘋狂流逝，就連視線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被劍氣吞噬而亡，似乎是唯一的結局。
“啪！”
就在此時，半昏半醒的風角突然睜開眼楮，在她肩膀上輕輕一拍。
精疲力竭的璃璃只覺一股溫暖而純厚的能量自肩頭流淌而來，大腦突然清醒了少許，體內瞬間涌起一股力量，雙足凌空一點，整個人猶如導彈般狠狠彈射出去，速度竟是瞬間飆升了許多。
無謂的掙扎。
鐘文眸中閃過一絲輕蔑之色，正打算松開五指，將天缺劍直接投擲出去，給對方來一個劍穿鴛鴦。
可這個動作，卻愣是沒能做出來。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竟是生生阻止了他繼續出手。
這是來自內心，不，準確地說，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力量，完全不受理性和思維的控制。
眼睜睜地看著璃璃和風角越跑越遠，他居然愣愣地待在原地，這一劍怎麼都沒能捅得出去。
怎麼回事？
難道在靈魂深處，我並不想殺她？
鐘文低頭注視著自己握劍的右手，臉上閃過一絲茫然和不解。
在此之前，他身上從未出現過如此怪異的情況。
“鐘文。”
身旁傳來了紅綃溫柔甜美的嗓音，“謝謝你。”
鐘文循聲回頭，映入眼簾的，是妹子絕美無雙的臉蛋和溫柔似水的眼波。
謝我？
我做了啥？
為哈要謝我？
他一臉懵逼地想了許久，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意識到自己放跑璃璃的舉動在紅綃看來，無疑是賣了她一個大大的面子。
“你們兩個從小一塊長大，不是姐妹，勝似姐妹。”
想明白這一點，鐘文不禁哭笑不得，嘴上只能順著她的想法說道，“我總不能當真取了她性命。”
听他這般說，紅綃的眼楮愈發明亮，一閃一閃的猶如天上星辰，嘴角微微上翹，勾勒出一抹溫柔而真摯的微笑，白皙的臉頰泛起兩朵淡淡的紅暈，羞澀而幸福的神情足以輕松迷倒一大片。
“況且好歹以蒼嵐的身份經歷了那麼多。”
鐘文心中一蕩，干脆不要臉地繼續吹噓起來，“也算是和璃璃有了那麼一點交情……”
臥槽！
難道阻止我殺她的，就是蒼嵐？
話到中途，他突然靈光一閃，腦中頓時蹦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順著這個思路細想，他只覺豁然開朗，大腦一片清明，同時愈發堅定了一個念頭。
蒼嵐，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前世。
經歷了遠古時代的那一切，前世今生那若有若無的連接顯然已經被打通。
當年在起源神殿之時，是璃璃及時趕到，從混真手中救下了虛弱的蒼嵐和紅綃，算是于兩人有恩。
若是鐘文沒有猜錯，蒼嵐之所以會阻止自己，很可能就是為了償還這一份恩情，了卻這一段因果。
就這麼放他們走了？
一旦讓風無涯那家伙恢復過來，恐怕後患無窮。
即便想明白了這一點，鐘文的臉色依舊不怎麼好看，感覺哪哪都別扭，無論如何也放不下對風無涯的殺心。
他一邊在心里抱怨，一邊本能地釋放神識，試圖找到對方的位置。
如今起源神殿這一代的詭異特性，已經無法對他構成任何阻礙。
念頭一起，他的神識已然將方圓不知多少萬里瞬間覆蓋，不費吹灰之力便找到了璃璃和風角的所在。
正當他糾結著要不要追趕之際，神識之中，卻突然出現了兩道熟悉的身影。
咦？
她們怎麼來了？
認出對方身份，鐘文不覺眼楮一亮，臉上流露出興奮之色，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一般。
難道這就是天意？
他眼神變幻不定，心中思緒萬千，遲疑良久，突然伸手入懷，掏出一支筆和一張銀色紙片，低頭刷刷刷地奮筆疾書起來。
……
“撲通！”
強忍著傷痛奔行了不知多久，璃璃終于支撐不住，腳下一個踉蹌，狠狠摔倒在地。
本就身受重傷，還得在沒有修為的情況下帶著風角下山，可謂是難上加難，終于讓她達到了極限。
“咳、咳咳！”
風角也隨之在地上骨碌碌連滾數圈，直摔得鼻青臉腫，咳嗽連連，嘴里時不時有鮮血溢出。
“你、你還好麼？”
璃璃吃力地抬起頭來，臉上寫滿了心疼和擔憂。
“死、死不了。”
風角慘然一笑，臉色白得猶如鬼魅，“想不到鐘文居然沒有追來。”
“也不看看我是誰？”
璃璃吸了吸瓊鼻，眸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但凡姑奶奶認真起來，就憑他也想追上我？”
“你的實力的確天下少有。”
風角一本正經道，“不過要說從他手里逃跑，怕還是力有不逮。”
“切！”
璃璃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無趣的男人。”
“按說以鐘文的脾性，絕不可能就這樣放過我。”
風角卻是一臉凝重，“也不知他在圖謀些什麼。”
“怕什麼？”
璃璃輕哼一聲，不以為然道，“姑奶奶我也不是好欺負的。”
“福兮！”
說罷，她忽然抬手對著風角一掌拍出，口中嬌喝一聲。
一道柔和而純厚的金色光芒自她掌心噴涌而出，不偏不斜地落在風角身上，直教他精神一振，通體舒暢，仿佛服下了什麼大補丹藥一般。
做完這一切，璃璃卻是神情萎靡，臉色愈發蒼白，仿佛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整個人看著虛弱到不行。
“璃璃，你這是……”
風角吃了一驚，連忙爬起身來，上前將她一把扶住。
“說了麼，姑奶奶我也不是好欺負的。”
璃璃嘴角微微上翹，眸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就算接不下他這一劍，稍微薅一點能量還是能做到的。”
“傻瓜。”
風角大為感動，輕輕撫摸著她光潔如玉的臉蛋，眸中滿是柔情，“這麼點能量，用在自己身上不好麼？”
“你比我強。”
璃璃俏臉微紅，扭過頭去不看他的眼楮，故作鎮定道，“用在你身上，咱們活下來的機率更大。”
“欠你的越來越多，真不知何時才能還清。”
風角苦笑著伸手入懷，掏出一個精致的瓷瓶，從里頭倒出幾顆散發著異香的丹藥遞了過去，“這有些療傷丹藥，雖然算不得頂級，效果倒還勉強湊合，你且服下應急，等我找幾位真正的煉丹大師，自然可以煉制出……”
“可惜。”
話到中途，兩人耳邊突然傳來了一個清脆悅耳，卻又寒冷如冰的女子嗓音，“你沒有這個機會了。”
話音剛落，地面上突然浮現出一層厚厚的冰晶，極致的寒氣瞬間擴散開來，空氣中頓時冒出一顆又一顆透明冰珠，墜落之際發出 里啪啦的脆響聲，大大小小的雪花自頭頂上方洋洋灑灑地飄落下來，前一刻的花紅柳綠，竟然在轉眼間化作了白皚皚的嚴冬景象。
“我、我好冷！”
璃璃只覺難以想象的寒意從四面八方瘋涌而來，險些連骨頭都要凍結成冰，本就虛弱的嬌軀不住顫抖，嘴唇更是泛著青色。
風角將她緊緊攬在懷中，扭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映入眼簾的，是一道曼妙而玲瓏的白色倩影，容色清麗高冷，衣袂隨風飄舞，不染塵埃，不佔俗氣，仿佛天上仙女降臨凡塵，令人一眼望去，便會不自覺地忘卻煩惱。
是她！
看清對方樣貌，風角卻是心頭劇震，表情瞬間難看到了極點。
只因出現在眼前的白衣仙女，竟然是對他恨之入骨的黎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