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
蒼嵐愣了一愣，很快便回過神來，想起了上次與混真見面時的情況。
當時的他還未化作人形，便曾以“光劍”的形態割破混真手指，並吸收了他的部分血液。
不料這麼一點血液，居然始終留在自己體內，並且在他和混真之間建立了意想不到的連接。
“既然能感知到我的位置。”
蒼嵐眼珠一轉，精神瞬間集中到了頂點，突然福至心靈地問道，“那你過來好了，我就在這里等著你，咱們一決雌雄。”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詭異的沉默。
“師弟，數日不見。”
良久之後，混真突然嘆了口氣道，“長進不少啊。”
“過獎過獎。”
蒼嵐登時松了口氣，心知對方雖然能夠將意念傳遞過來，卻並不清楚自己的準確位置，“跟你這樣的狡詐之人打交道，不得不格外謹慎。”
“上一次為兄的提議依然奏效。”
混真情真意切道，“你我聯手，足以縱橫天下，就算師尊還在世，也是不足為懼，當真不考慮一下麼？”
“想讓我投靠，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得先打贏我再說。”
蒼嵐朗笑一聲道，“我就在這里等著你，咱們不見不散。”
“過去就不必了。”
混真突然呵呵笑了起來，“不如請師弟來此一聚？”
“是你找我，又不會是我找你。”
蒼嵐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憑什麼是我過去？”
“為兄並不知曉師弟身在何方。”
混真慢條斯理地說道，“不過我如今的位置，你想必能猜得到，若要見面，還是得委屈師弟辛苦一二。”
“你……”
蒼嵐心髒一跳，臉色煞變，“在起源神殿？”
“不愧是師弟。”
混真桀桀怪笑道，“一猜就中！”
“你……”
蒼嵐咬著牙道，“把紅綃她們怎麼樣了？”
“師弟放心，目前兩位姑娘除了心情糟糕，其他都還好。”
混真笑得愈發歡快，“不過若是遲遲見不到師弟，那就該輪到為兄的心情不好了，屆時會發生什麼，誰都說不準哩。”
“卑鄙！”
蒼嵐怒聲罵道。
“過獎，過獎。”
混真絲毫不以為忤，反倒頗有幾分洋洋得意的感覺。
“你當我傻麼？”
蒼嵐腦筋飛速運轉，突然開口道，“我若游蕩在外，還能讓你忌憚幾分，一旦現在回去，萬一敗在你手中，豈不是反而害了紅綃她們？”
“怎麼？怕了？”
混真笑呵呵道，“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師弟你這小牛犢倒是謹小慎微，與眾不同。”
“如此拙劣的激將法。”
蒼嵐冷冷地回懟道，“就莫要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是誠意相邀也好，是激將法也罷，師弟怎麼想都行，你甚至可以當作是為兄在以美人相挾。”
混真雲淡風輕道，“來或不來，你自己做主便是。”
“說了麼。”
蒼嵐眯起眼楮，聲音愈發陰沉，“現在回去百害而無一利，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你就不怕……”
混真聲音里的笑意漸漸淡去，“我對她們兩個下毒手麼？”
“怕是自然怕的，不過反正現在還打不過你，去了也是白去。”
蒼嵐坦然答道，“不如在外面好好修煉，一來可以讓你投鼠忌器，二來萬一紅綃和璃璃當真遭遇不幸，也好留著有用之身替她們報仇。”
“怎樣選擇，都是師弟的自由。”
混真的聲音越來越柔和，倒還頗有幾分同門師兄弟閑談的感覺，“不過為兄還是好意提醒你一句，如今咱們都已成功化形，可不再是從前的光團了，而是不折不扣的男人。”
“那又如何？”蒼嵐不解道。
“男人欺負女人的方法有很多，殺人乃是其中最沒有趣味性的一種。”
混真輕笑著道，“而恰巧紅綃姑娘和璃璃姑娘都是世間罕有的美人兒，足以讓任何男人心動的那種。”
“你……”
蒼嵐臉色大變，心頭震怒，險些忍不住要破口大罵。
“好了，為兄言盡于此。”
混真的笑聲卻是越來越輕，漸漸消失在他的腦海之中，“師弟好自為之罷，是了是了，要不今晚就去紅綃姑娘房間轉轉……”
“混賬！”
蒼嵐臉色愈發難看，口中發出震天怒吼，“你敢！”
可此後無論他如何咒罵，如何嘶吼，都再也得不到混真的半點反饋。
“轟！”
暴怒的他突然高舉拳頭，狠狠砸向地面，可怕的威勢瞬間將大地震碎，數不清的裂痕迅速彌漫四方，隆隆巨響之間，撕扯出橫七豎八的無數斷崖，一眼望去，深不見底。
一拳之間，竟是連地形地貌都被徹底改變！
好一個混真！
還真是難纏！
經歷了這麼多，蒼嵐已經算是大有長進，可跟他比起來，卻還是差得太遠。
被拿捏了啊！
望著眼前這一番天崩地裂的毀滅景象，鐘文忍不住暗嘆一聲，知道蒼嵐心態已崩，這一趟的神殿之行，怕是在所難免。
果不其然，在一番情緒宣泄之後，蒼嵐慢慢恢復平靜，猛地抬頭看向神殿所在的位置，眼神逐漸堅定。
隨後，他果斷邁開雙腿，凌空而行，朝著那個方向飛奔而去。
奔行途中，數不清的能量亂流在他周身疾速旋轉，瘋狂游走，化作一個個小型旋渦，其間釋放出霸道的牽引之力，居然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瘋狂吸收著四周空氣中的能量，以此來固本培元，壯大己身。
這是他在與天道一戰之後自行領悟出來的新技能，如今在趕路的時候施展出來，居然頗有幾分考前臨時抱佛腳的味道。
作為旁觀者，鐘文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蒼嵐心中的必死之志。
風蕭蕭兮易水寒；
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他腦中不禁冒出這兩句話來，理智判定蒼嵐天真而莽撞，可感情上卻又不自覺地站在了他這一邊。
反正都是上古時期發生的事情。
我又沒法改變過去，代入感這麼強做什麼？
就當個電影看好了。
鐘文轉念一想，情緒登時松弛了少許，平靜地目送蒼嵐疾行如電，最終氣勢洶洶地闖入起源神殿之中。
……
眼前畫面再次一轉，什麼懸崖絕壁，什麼起源神殿，竟然統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熟悉而朦朧的神秘山谷。
臥槽！
這是……！
鐘文只是隨意瞥了一眼，便瞬間認出了腳下的山谷，正是曾經折磨了自己許多個日月的凶險禁地。
蒼嵐之虛！
怎麼回事？
不是在起源神殿和混真決斗麼？
咋跑這兒來了？
他只覺一陣懵逼，連忙四下打量，這才發現蒼嵐已是面白如紙，遍體鱗傷，呼吸聲粗糙得在一里外都能听見，左眼緊緊閉合，鮮血自其間滾滾滑落，模樣說不出的淒慘，臉上的疲憊和絕望根本就無法掩飾。
不遠處，懸立著混真挺拔的身影。
他身上同樣是多處帶傷，血流不止，嘴角雖然掛著微笑，卻難掩萎靡的神情，顯然情況也並不理想。
只是相較于蒼嵐，他的狀態還是要好了不少。
“我的好師弟。”
只听他用略微有些沙啞的嗓音，慢條斯理地說道，“你還真是帶給為兄太多的驚喜，看來盡早將你鏟除，果然是個正確的決定。”
“鏟除我？”
蒼嵐強忍著劇痛，獰笑一聲道，“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到了這個地步，還要逞口舌之利麼？”
混真輕笑著搖了搖頭，朝著他一步步逼近過去，“我承認你很強，尤其是這些日子的進步速度，更是遠遠超出預料，險些讓為兄馬前失蹄，可惜，你終究還是敗了。”
可惡！
明明就差一點了！
到此為止了麼？
眼瞅著對方逐漸靠近，蒼嵐想要發動攻擊，卻覺渾身劇痛，四肢酸軟，竟是連手臂都抬不起來，濃濃的絕望之情充斥心間，再也揮之不去。
“這一次……”
混真緩緩舉起右手，掌心散發出懾人心魄的耀眼光芒，“我不會給你翻身的機會。”
不料就在他打算發動致命一擊的當口，忽然有十數道身影從天而降，以迅雷之勢出現在混真四周，將他團團圍住。
“混沌之主。”
其中一名身形健碩的虯髯大漢目露精光，朗聲笑道，“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你是……”
混真斜乜了他一眼，表情登時有些古怪，“施家家主？”
“正是施某。”
大漢抱了抱拳，“想不到你還記得我，真是何其榮幸！”
混沌之主？
混真，就是混沌之主？
殊不知就在兩人對話間，鐘文心中已然涌起驚濤駭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