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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只召見了伊莉雅殿下。”
皇宮入口處，一名身披金甲，腰佩寶劍的魁梧將軍伸手攔在沈小婉跟前，冷冰冰地說道，“其余人等不得入內。”
“我是伊莉雅殿下的貼身侍衛。”
沈小婉緊了緊手中的錘柄，淡淡地說道，“若是不跟著，如何保護殿下安全？”
“皇宮重地，沒有危險。”
金甲將軍一臉冰冷，毫不容情道，“除了伊莉雅殿下，任何人不得入內！”
“小婉姐姐……”
伊莉雅為難地看向沈小婉。
“你先進去罷，我在這里等著。”
沈小婉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說道，“如果遇到危險，就大聲呼救，我听得見。”
“哦。”
伊莉雅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隨即在一名宮廷女官的帶領下步入宮門，行走間一步一回頭，很是戀戀不舍。
由沈小婉陪同伊莉雅入宮，是鐘文等人商量之後的結果。
鐘文和伊莉雅畢竟男女有別，若是一同前往，說不定會被別有用心之人傳成公主殿下帶了個男人回來，難免會令金發少女名聲受損。
果果尚還年幼，人生閱歷甚至還比不上伊莉雅，兼之雖然擁有魂相境修為，戰斗經驗卻嚴重不足，因而被排除在外。
珠瑪則更不用說了，“怪物女王”的凶名早已傳遍了整個金耀帝國，一旦暴露身份，引起了皇帝拜勒川的注意，後果不堪設想。
于是乎，和伊莉雅交情不錯的沈小婉，便成了唯一合適的人選。
直至伊莉雅離開，金甲將軍依舊緊緊瞪視著沈小婉，臉上滿是戒備之色，仿佛從這個千嬌百媚的大姑娘身上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脅。
“不用這樣提心吊膽。”
沈小婉輕笑一聲道，“我要是想動手，你早已經死了十次八次了。”
“你……”
金甲大將面色一變，待要反駁，可話到嘴邊，卻又生生咽了下去。
直覺告訴他，沈小婉並沒有夸大其詞。
只因黃衫少女身上釋放出的壓力是如此可怕，僅僅站在那里，便已經令他胸悶氣短，呼吸滯澀，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伊莉雅並不知道外頭兩人之間的對峙，她只是低著頭，默默地跟在宮廷女官身後，沒有了沈小婉的陪同，心中惴惴不安，很是沒有底氣。
距離御書房越近，這種忐忑的感覺便越發強烈，她那白皙的額頭上已然滲出滴滴汗珠，心跳亦是越來越快。
她知道，那個男人，正在等著她。
那個讓她不敢愛，又不敢恨的男人。
女官推開門的那一刻，一道金光閃閃的偉岸身影，登時映入伊莉雅眼簾。
金耀皇帝，拜勒川*拿度！
“你來了。”
拜勒川並未回頭，只是背對著她，冷冰冰地吐出三個字來。
“父皇。”
伊莉雅努力鎮定心神，用盡可能平靜的語氣答道，“兒臣回來了。”
“這一年多來，你過得可好？”
拜勒川看似關心，可嗓音之中，卻听不出哪怕一星半點的溫情，仿佛只是在例行公事一般。
“兒臣過得很好。”
伊莉雅輕聲答道，“多謝父皇關心。”
隨之而來的，是一段長時間的沉默，在極度尷尬的氛圍中，就連那名宮廷女官都不禁直冒冷汗，緊張不已。
“萊茵哈特死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拜勒川終于緩緩轉身，一開口便是晴天霹靂。
“什麼？哥哥他……”
伊莉雅只覺腦袋“嗡”地一聲，嬌軀一顫，險些站立不穩，連連搖頭道，“不、不會的，他不會死的，父皇，您是在開玩笑對不對？”
“從小到大。”
拜勒川的語氣無比生硬，“朕可曾和你開過玩笑？”
“不、不可能。”
伊莉雅顯然完全接受不了這個消息，只是搖頭否認道，“哥哥他已經是魂相境大圓滿，當世罕有敵手，怎麼可能會死？”
“原來你也知道他的境界。”
拜勒川眸中閃過一絲寒光，嗓音愈發冰冷，“那你可知道，他殺了腓特烈，殺了金克利，殺了亞拉貢，還殺了十多位皇族子弟？”
“我、我……”
接連而來的震撼信息，砸得伊莉雅暈頭轉向，茫然無措，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又知不知道，萊茵哈特所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能讓你登上金耀皇帝的寶座？”
拜勒川凝視著少女蒼白的臉蛋，一字一句地說道，“不得不承認，這小子是個狠人，從前是朕小瞧了他。”
“哥哥他……為了我？”
伊莉雅如遭雷擊，淚如泉涌，整個人無力地伏倒在地，哭得梨花帶雨，幾欲昏厥，“我這樣弱小，有什麼資格染指皇位？為什麼，他為什麼這樣傻？”
“如今擁有皇位繼承權的皇室子弟已經被他屠戮一空。”
拜勒川接著又道，“拿度家族的直系血脈只剩下你一個，如他所願，從今天起，你就是帝國皇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我、我不……”
伊莉雅大吃一驚，連連擺手道，“我不要做皇帝！”
“怎麼？萊茵哈特為了你不惜犧牲自己，可你卻連拾取勝利果實的勇氣都沒有？”
拜勒川眼神一凝，厲聲喝道，“你想讓他的死白費麼？”
“我、我無權無勢，實力又弱，哪有資格當皇帝？”
伊莉雅撕心裂肺道，“我不要什麼皇位，我只要哥哥能夠活過來！”
“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拜勒川的臉色愈發難看，“為了你這樣的人，竟然白白犧牲了朕的四個兒子？可笑，真是何其可笑！”
混沌境的如雷咆哮，直教伊莉雅頭暈目眩，胸悶欲吐，無力地癱在地上，久久起不得身來。
“你的確不配當皇帝，不過目前暫時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過了片刻，拜勒川仿佛想通了什麼，眸中射出炯炯精光，一字一句道，“所以從今天起，朕會對外宣布你為帝國儲君，讓一個血脈不純的雜種來繼承皇位，想必會引來許多黃金一族的不滿，你好自為之罷。”
“父皇！”
伊莉雅猛地抬起頭來，無比震驚地凝視著他，“您這是要將女兒往火坑里推麼？”
“火坑？不不不，這是一份考驗。”
拜勒川冷笑著搖了搖頭道，“如果你能夠扛住其他貴族的怒火，就有足夠的資格當皇帝，若是扛不住……”
伊莉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那麼殺死你的人，就會成為新的儲君，在此期間，朕不會給你提供任何幫助。”
只听拜勒川接著道，“朕會把這條規則一並公布出去，即日生效，既然萊茵哈特想讓你當皇帝，那朕就給你一個機會，只是能不能把握得住，就得看你自己了。”
“父皇……”
伊莉雅擦了擦眼淚，貝齒緊咬下唇，“您好狠的心。”
“狠心麼？朕就是再狠心，又怎及得上那小子萬一？”
拜勒川卻已經轉過身去，再也不多看女兒一眼，只留給她一個冰冷的背影嗎，“要怪，就怪你那死了的哥哥吧，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父皇，您恨哥哥麼？”
伊莉雅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突然站起身來，注視著父親的背影，大聲問道。
“豈止是恨？”
拜勒川沉默良久，這才緩緩說道，“你可知道朕有多後悔認識你們的母親，又有多後悔將你們兄妹帶到這個世上？若是能夠重來，朕一定會在萊茵哈特出生的那一刻，就親手了結他的生命。”
“是麼？女兒明白了。”
伊莉雅不知為何，突然變得無比冷靜，就仿佛換了個人似的，“兒臣告退。”
說罷，她猛地轉過身去，邁開大步，用最快的速度沖出御書房，再也沒有回頭多看一眼。
“陛下，伊莉雅殿下是無辜的。”
等到她走遠，房間的陰暗角落里，突然走出一個蒼老的身影，“她從小單純善良，絕不可能參與到如此殘酷的計劃之中。”
竟然正是將伊莉雅接回帝都的布林元帥！
“布林，朕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拜勒川神色微微一松，長嘆一聲道，“若是伊莉雅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闖過這一關，就算被朕強行送上寶座，她又能在那個位子上坐多久？”
“但願殿下能夠明白您的一片苦心罷。”
布林元帥一臉戚然道，“接下來……”
“就按朕說的對外公布罷。”
拜勒川擺了擺手道，“若是死在這場角逐之中，那就說明她命該如此。”
“是。”
布林元帥遲疑片刻，終究還是躬身應道。
這一天，隨著皇位繼承人的規則被公布，整個帝都瞬間沸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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