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蒼茫起來,蕭偉這才收起四處游蕩的神思,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門市上。
“北國音像”門市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繁華,門市上不時有人進進出出,蕭偉的心這才稍稍有點安慰。
和正在迎客的玉秋打過招呼,蕭偉穿過門市直接上了樓上。樓上劉軍一個人在屋里呆著抽煙,屋里烏煙瘴氣。蕭偉把門打開,跑跑煙氣,然後坐在沙發上拍了拍劉軍的肩膀頭問道︰“怎麼了?一個人想什麼呢?不會是又想起哪個女孩了吧,嚴芳?”
劉軍掐滅煙頭,沖著蕭偉舉起兩根指頭做成“V”狀說︰“耶,答對了,我還真是想起嚴芳了。”
“想她就去找她啊,怎麼一次挫折就不敢出手了,這可不是我所認識的劉軍的性格。”蕭偉刺激著劉軍。
劉軍想想也對,但面子上還是硬扛著︰“等我混出個人樣來,再考慮這事吧。等下梁歌和李勇都就來了,我們商量商量下一步怎麼干。現在我先說說和甦科長的小舅子談的情況。”
蕭偉點點頭,劉軍就把談的情況說了一遍。
甦科長的小舅子名叫于飛,是蕭偉初中時高兩屆的學長,在學校是蕭偉就听說個此人,是個學校里面喜歡搗蛋惹禍的主兒,一般還沒有人敢惹。初中畢業後沒有考上高中,也就沒有再繼續上學,就去當地的一個職高混了兩年,現在在家閑著,整天無所事事。
下午,于飛過來找劉軍,劉軍把協議給于飛看了,也把具體情況給他說了,還特別強調了最多賒賬提貨標準。
于飛听了,表示出很失望的表情,說姐夫甦科長說的簡單,怎麼還得具體一家一家去推銷,好麻煩的。
劉軍嘿嘿一下笑,很正式的對于飛說,掙什麼錢都不是容易的,只有自己辛辛苦苦跑來的客戶,掙來的錢才是最踏實的,也是最可靠的,否則只能永遠看別人臉色行事。既然是合作關系,合伙做生意,我們就不會看甦科長的面子,什麼都得按規矩辦事。
听了劉軍這麼一說,于飛這才收起不滿,老老實實開始看協議,並且著手準備工作。畢竟姐夫給下的是死命令,干好了給錢一個月500塊,干不好,馬上換人。
听完劉軍的敘述,蕭偉悶聲問了一句︰“協議他簽了嗎?還說什麼其他要求了嗎?”
“協議簽了,也沒有提什麼別的要求。可就是看著不像個做生意的人,看得出來,不想出力,就像吃現成的。”劉軍一副輕蔑的神情。
“于飛怎麼想我們不管,但是他以後說的話必須要重視,因為很可能不是他的意思,而是甦科長的意思。就是以後不和甦科長合作了,也不能把他弄成自己的敵人。多個朋友多一條路,多個仇家多堵牆,不就是這個理。”
正說著,梁歌、李勇和陸萍也都來了。晚飯前大家踫下頭,已經成了這幾天的規律了。
看著大家都到齊了,劉軍開始說情況。
把于飛的情況說完,大家都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畢竟他的工作非常簡單,按照甦科長開的名單,挨個去找就可以了,相信都會給面子的。何況是既省事了,還能順便搭上甦科長這條線,落個人情,何樂而不為?
後面劉軍又接著說了下一步的想法︰現在的盈利是六萬多,算下來每股能有6000的利潤,大伙的意見如何?
看著大家都默不作聲,劉軍只好接著說︰“既然大家都不表態,那我就說說我的意見。我的意見是既不能不分紅,也不能全分了。不分紅影響大家的積極性,全分了,下面業務就沒法發展了,這樣,每股先一股分2000,剩下的作為流動資金,繼續滾動到年底再說。大家意見如何?”
梁歌接過話來說︰“我看劉總的意見很好,我想大家估計也沒什麼意見,就這麼辦吧。”
大家也都紛紛表示贊同,會議也就到此結束。劉軍大聲說道︰“今天就不留大家吃飯了,大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
下樓的時候,梁歌踫了蕭偉一下,蕭偉意識到了梁歌可能有話要說,就有意等了梁歌一下。
出門市的門的時候,正好踫見玉秋的媽媽李婉瑩進來。玉秋一看媽媽回來了,就上前問道︰“媽,你怎麼才回來呀,我都快餓死了。”
看著女兒撒嬌,李婉瑩勉強笑笑,抱歉的說道︰“廠子里臨時有個會,剛開完。領導都沒走,我怎麼好意思先走,何況還得服務,看我已經買了燒餅了,馬上炒個菜就可以開飯了。”
玉秋還是一臉的不滿意︰“怎麼隔三差五要加班,那些廠領導也真是,自己開完會去下館子,也不想想別人怎麼吃飯。”
李婉瑩嗔怒道︰“小妮子,知道什麼,淨說怪話。你好好干活,很快就開飯了。”說完,李婉瑩快步走到後面去做飯了。
其他人都走了,蕭偉留下來等著梁歌開口說話。
梁歌靠近蕭偉低聲問道︰“見到了?”
蕭偉點點頭。
“怎麼看著興致不高,怎麼了?踫釘子了?”梁歌盯著蕭偉的臉色問道。
“怎麼說呢?不能說是叫踫釘子了,而是感覺掉進冰窟窿里了,現在感覺渾身發冷。怎麼忽然之間,吳顏好像就是完全變了個人一樣,讓人無法理解,更無法接受。”蕭偉痛苦的低下頭。
梁歌明白了,她輕輕的開導蕭偉︰“其實現在是我最能理解吳顏。因為吳顏後來經歷的這一切我都是見證者,我能感受到她內心是多麼的痛苦,那種事對一個女孩的身心傷害有多麼巨大,也許你們男的一輩子也不會體會到的。”
“可以這麼說,這些事對吳顏的傷害已經超出了她自己的承受極限。物極必反,超出極限的同時要麼是崩潰,要麼就會變得冷漠、仇恨。你不要怪吳顏,要怪就怪那個該死的方俊。”
蕭偉抬起頭來,看著梁歌,梁歌看出了蕭偉眼中的哀傷和痛苦︰“我知道你說的是對的,盡管我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謝謝你,梁歌。我想吳顏也應該謝謝你,難得你能這麼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