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允兒歐尼給易浩彥打電話了？！”
又是一條讓徐賢始料未及的消息。
今天的見面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期，各種程度上的意外都讓她應接不暇。
“你不知道？”
裴珠泫的表情很耐人尋味。
“我，我不知道……我沒想到。”
徐賢眼神慌亂。
“沒想到？呵呵！”
輕笑一聲，裴珠泫的表情看起來不太好。
“前輩是剛出道的新人嗎？說話做事沒有眼力見？你帶著情緒去找人訴苦抱怨，就沒想過會產生什麼後果？”
“我，我只是和歐尼說了一下對自己性格的困惑……沒想那麼多——”
徐賢的解釋蒼白無力。
事情發展到現在，她已經徹底失去了對談話的掌控和對情況的判斷。
“我對前輩的性格不感興趣。”
裴珠泫冷著臉打斷徐賢的話, 低下頭繼續撕咬著牛肉。
潔白的牙齒在燈光的照耀下閃著森然的白光，看起來多少有些滲人，仿佛她不是在吃肉，而是在咀嚼徐賢。
裴珠泫沒有意識到，這一刻她的模樣，居然有了幾分孫恩熙的神韻。注1）
“雖然我們同齡，但是前輩出道早，經歷多，事情的後果是你早該想到的。你說沒想到, 我不接受。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浩彥果然沒說錯。前輩還真是個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听到這句話，徐賢身體一抖，下意識地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不過，不知道不等于沒有錯。允兒前輩做的事情，都要算在你頭上，因為前輩沒說清楚。才惹出這麼多事情，而且——”
徐賢現在楚楚可憐的樣子或許對男人來說或許會激起同情心，但是對裴珠泫來說，根本就是形同虛設。
“前輩是不是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什，什麼？”
“你動手打人了。”
重新抬起頭，裴珠泫的眼神盯死了徐賢。
“我……”
徐賢的臉一片慘白。
“為什麼沒跟允兒前輩提這件事？故意的嗎？”
“我沒有！！”
本來已經有些木然的徐賢突然像被針扎了一下，猛地喊道。
“那為什麼不說？”
揚揚眉毛，裴珠泫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位素來口碑極好的前輩，心里對人性的認識又加深了幾分。
“不……不是故意不說。我, 我忘記了。”
自我欺騙是人類的一種本能，當發生自己不願意面對的事情時，大腦會選擇性的遺忘。
但這種行為是主觀的, 也就是說，不管原因是什麼，是徐賢自己選擇了忽略這件事情。
“又忘記了？”
裴珠泫挑挑眉毛，語氣鄙夷。
“一會是不記得，一會是忘記了。這借口可不怎麼高明~”
“我沒有找借口！”
這時候徐賢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了。強調這一點似乎也只是為了說服自己，那是她最後的倔強。
“也許前輩真的不是在找借口，但那不重要。你的行為看起來就是。無論是鼓動允兒前輩來替你撐腰，還是隱瞞打人的細節，這兩點都說不清楚。所以你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麼想。”
裴珠泫無情地戳破了徐賢的倔強。
那一錢不值的倔強。
“……”
徐賢不說話。
“……”
裴珠泫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她，像看著一只無處可逃垂死掙扎的獵物。
“……你想怎麼樣？”
沉默了好一會，徐賢才艱難地重新開口。這一次，她的眼神有些渙散，失去了原本的光彩。
“前輩想清楚了之後，主動和浩彥道歉吧。承認自己的錯誤，爭取他的原諒。哦, 最好要先爭取允兒前輩的原諒……”
見徐賢已經完全放棄了反抗, 裴珠泫也沒了再追究這件事的心情。
看來浩彥判斷的沒有錯, 這個單純執拗的少時忙內，真的是一個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現在，該讓她出來見識一下真實的世界了。
“我，我需要時間。。。”
徐賢現在心神不寧，不知道說什麼。
“該說的都說了，前輩自己看著辦吧~”
這些細節部分裴珠泫無所謂了。
“我吃飽了，感謝前輩今天的款待，如果有失禮的地方，還請前輩多多包涵。”
說完這些，她起身離開。
垂墜的真絲裙擺隨著小姐姐特有的步態左右搖擺著，如同夜色下洶涌的黑色海浪，沖刷著徐賢的視線和心神。
裴珠泫離開以後，徐賢坐在包廂里久久沒有動，整份牛排在面前擺了一整晚，一口也沒有吃。
今天的談話對她造成了很大的沖擊，所有事情都超過了原本的估計。
明明以為是乖巧後輩的裴珠泫一反常態地擺出了強勢姐姐的樣子，一出場就徹底掌控了局面。
那身裝扮，那些首飾，那種財閥大小姐的做派給徐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作為創造韓國歷史的當紅偶像，少女時代去過青瓦台，徐賢也有機會接觸到韓國社會最頂級的一群人。
財閥是什麼樣子，她並不是一無所知。
裴珠泫今天的這身打扮。論價值，應該可以在首爾江南區抵上一套不錯的房產，而且看衣服和首飾的款式，還不是單純有錢就能買到的那種。。。
財富和財閥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
富貴，富貴，裴珠泫今天展示的，不僅僅是富，更多的是貴，是那種能夠讓人產生距離感的差異。
而且最讓徐賢無法反駁的並不是物質上的差異，而是氣勢和道理。
如果僅僅是炫耀來自于孫恩熙和易浩彥的背景和財富，這個大邱出身的漂亮女孩子並不能讓徐賢沮喪到這種程度。
可她不僅在道理上完全抓住了徐賢的死穴，也在事實上擊中了徐賢的弱點。
和易浩彥沖突的時候出手打人是第一次失誤。
和允兒打電話尋求支持的時候沒有考慮她的反應，而且還隱瞞了打人的事實是第二次失誤。
兩次疊加起來，徐賢已經徹底在道理上失去了翻身的機會。
如果只是這也就算了，可裴珠泫和易浩彥一樣，直接挑明了徐賢會一再犯錯的根本原因。
因為她是個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面對著無法反駁的事實，徐賢過去多年形成的價值觀在經過易浩彥與裴珠泫的姐弟二連擊之後，被徹底擊碎了。
原來。。。自己真的做錯了。。。
易浩彥說得沒錯。
徐珠賢，你果然是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可笑玩偶啊~
虧你還一直想著成為別人的偶像，簡直就是個笑話呀！
意識到這一點的女人煩躁地低下頭，把臉埋進自己的臂彎里，久久無法平靜。
從出生到現在，一向都理直氣壯的徐賢第一次感覺無地自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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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見第2010卷第一百三十四章《真實的世界》，有一段孫恩熙吃東西的描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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