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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珍在電話里絕望地哀求。
“求你們都幫幫我,救回我老公。一百萬,一百萬,我說話算數。”
一百萬確實讓電話那頭的親人們的小心肝顫了又顫。
有錢人就是不一樣。說出一百萬就跟說出一萬那麼隨意。
可對于黃珍來說,錢此時都變成了空洞的符號。
沒有了人,錢沒有任何意義。
“姐,你別急。”小妹安慰她道,“我們都在想辦法。姐夫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可是我怕啊……”黃珍在電話里再次大哭。
“姐,越是這樣,越要堅強。姐夫那邊還沒說具體啥情況,還沒到哭的時候,不吉利。”黃珍小妹是個潑辣直爽的性子,三個姐妹里一向屬于有主意的,“姐,你要樂觀點。樂觀才會有奇跡出現。”
“嗯。我知道。拜托你們了。”
小妹的話很有效果,黃珍即刻捂住嘴,逼迫自己不再哭出聲。可總覺得心里發慌。
掛了電話,魂不守舍地望著天花板發呆。腦子里卻一直交替出現老公司馬一禾的臉龐和那雙黑色女式皮靴。
無比盼望著電話響起,卻又如此害怕。
抱著越大的希望,就會越害怕失望。尤其在自己好像無能為力,只能听天由命時。
司馬謙這邊接到趙敏電話後,稍稍松了口氣,喜憂參半。
電話里說,陸續來了幾波人,其中有一名醫生。他們合力把司機和司馬一禾送往衡陽的醫院,先做初步檢查和急救。趙敏也一同開車前往。
醫生的初步判斷為,司馬一禾由于處于側翻面,受傷程度重于司機。司機已經甦醒,神智清楚,主要屬于外傷,可能有幾處骨折及腦震蕩。司馬一禾情況較復雜,仍處于昏迷中。骨折,內髒出血,腦部受傷等可能都有,生命體征較弱。
經過多方聯系,省里和長沙市里的有關領導也已經了解情況,鑒于司馬一禾的社會身份和此行目的,都非常重視,正在協調安排。有關抗疫物資已重新裝車,派專人走高速送往武漢。
趙敏給他發了個音頻。告訴他,這個音頻是在救援到來之前,他父親短暫清醒時交代的後事。
音頻里伴著沙沙的雨聲。
父親的聲音依然是上位者的那種不怒自威,帶著急促。
最先交代的就是司馬謙,希望兒子能改邪歸正,善待母親,做個有擔當的男人。
其次,由姑姑司馬秀禾暫時代理董事長,要千方百計保證幾條核心高純金屬靶材和紅外晶體材料生產線正常運行。這些生產線小時不能停。嘉魚化工廠庫存酒精捐獻,盡快復工復產支持武漢。
最後的交代,關于她自己。司馬一禾溫柔而充滿歉意地告訴她,此生無緣,對不起拒絕了她的這份深情,只能來生再報。
“你是個好姑娘。要好好的。”
趙敏淚眼婆娑地正要問,我是個好姑娘,那你有沒有愛過自己,有沒有喜歡過自己,甚至哪怕有沒有一點點動心。
卻發現司馬一禾閉上了眼楮,不再說話。
那一刻,她淚如泉涌,仿佛步入了萬丈深淵,一片黑暗,一片冰涼,一片虛無。
娑婆世界,卻已生無可戀。
她以為他死了,那她也不想一個人活了。
悲傷卻又在瞬間轉念。
听說,只要親人一直堅持呼喚,昏迷或者假死的人可能會因為潛意識堅持住,甦醒過來。
“一禾,一禾,一禾……”
“一禾,你不能死,你快醒醒……”
“一禾,你不能丟下你的企業,你的員工……他們在等著上班!”
“一禾,你听到沒有。你要是不醒來,你兒子會變壞,會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你就忍心嗎?”
“一禾,你不想親手抓住那個商業間諜嗎?!你听到沒有,你不醒過來,你的研究被偷了,你就是國家的罪人!”
“一禾,你不能死。不是說要當我婚禮證婚人嗎?你說話不算數的嗎?!”
她一遍遍大聲地呼喊著,緊緊撐住雨傘,盡力遮住司馬一禾,讓他不被雨水淋濕。
她喊的話好傻,好瘋狂。
她喊的樣子好傻,好瘋狂。
來救援的人都這麼說。卻沒有一個人笑話她。
因為怕司馬一禾突然醒過來,還會交代點什麼,所以錄音一直沒有關。後面的這些瘋話也被一並錄進去。趙敏也沒有刪減,直接發給了司馬謙。
她原本就是個敢愛敢恨的姑娘。如今一心所愛的人生命垂危,她感覺一切都無所謂。
司馬謙收到音頻迫不及待地點開,才听了開頭。卻听到門外一陣細碎敲門聲。
“孩子,你沒事吧?”
是老太太。
“我沒事。馬上就好。奶奶你是要用洗手間嗎?”
司馬謙立即暫停了音頻,簡單地整理了下,打開門。
“老了。”老奶奶坐在輪椅上,嘆了口氣,有些自嘲地搖了搖手里的成人尿不濕,“都成小孩子了。老小老小,越老越小啊。”
“我來幫你吧。”
“也好。”老奶奶點點頭,沒有拒絕,“不能再摔了。”
司馬謙細心地發現老奶奶在強忍著疼痛,腿根本用不上力。想來是大腿那里動了手術。
“奶奶,我抱你坐上去。”
司馬謙蹲下身,抱著奶奶在馬桶上坐好。可奶奶又無法挪動身子,自己脫。
司馬謙壓根沒有照顧人的經驗,一下子犯了難。
老奶奶焦急地挪動著,扯動衣服,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越來越尷尬,顯然有點憋不住了。
“奶奶,該怎麼做,你教我吧。”
“你出去吧。我自己來。”
一股刺鼻的臭氣突然冒出,老奶奶難堪地搖了搖頭。“你快回家!別讓家里人等。很晚了。”
司馬謙此時也尷尬地站在一旁,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哪怕幫助別人也要考慮對方的尊嚴。
“老太!老太!”
“奶奶!奶奶!”
“爸……”
兩個焦急的女聲在身後響起。一個年長,一個年輕。緊接著是一陣陣悲戚的痛哭。
“老太!老太!”
“誒~”老太太慈祥的眉眼間在尷尬中帶著欣喜,“陽陽,我在這里。”
一個年輕的姑娘帶著風,飛到洗手間門前。
“老太!”
僅僅只是掃了一眼,便明白了一切,“我猜你是司馬謙?辛苦了。你趕緊回家吧。我來就好。”
說著伸出了手,見司馬呆愣愣的沒反應。立即收回手,對著司馬彎腰鞠了一躬。
司馬被這莫名其妙的鞠躬嚇了一跳,立馬閃身走出衛生間,並順手關上門。
就在剛剛女孩子進來的一瞬間,出現了靈異事件。
他只感覺一道白光,整個世界都忽然被打了虛化,只看到對面那個眼楮里有星星的女孩子。
能看到她紅潤的嘴唇輕輕在動,卻听不見她在講什麼。
噗通噗通的心跳聲響到炸裂。
真是莫名其妙。
他下意識地去摸脖子上的玉觀音。卻空蕩蕩的。這才想起來剛剛送給了郝樂。
莫非這世界上真的有那啥?
客廳里的抽泣此時听起來特別的刺耳和詭異。
很讓人煩躁!
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千辛萬苦,離開這個世界是如此如此的簡單、倉促。
他心里牽掛著父親,總想為父親做點什麼。剛剛趙敏說有一名醫生去了現場。有兩名傷者。一個醫生不夠吧?尤其如果要做手術。
正好老爺爺的家人也來了。老奶奶也有人照顧了。他在這里再也待不下去了。
陽陽媽媽對司馬謙感謝了又感謝。司馬謙不喜歡尬聊,簡單地說明情況,留了個聯系方式。
隨手拿了個小塑料袋,裝了些零食和飲料,打開門準備離開。
防盜門外竟然迎面站著兩個帶著口罩,魁梧的男人,正緊緊地盯著他看。
那目光像醫院的x光,看得司馬謙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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