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那是混沌體玄真殘留的神魂碎片,只會死板地重復同樣的話,林玄真就沒再理會。
她抬眼打量四周,只是一瞬便知道這整個雷池秘境和映星湖差不多大。
雷池秘境遍布著細密的深紫色雷光,這里的雷光閃電無休無止,神魔塔就被泡在這雷池之中。
離開試煉塔越遠,雷光密度越高,尋常人走上幾十丈遠,就不能繼續往前了。
難怪她師父會為這秘境起名叫雷池秘境。
或許這密集的雷光,也正是天魔體沒有趁機冒出來奪取身體主導權的原因。
正在此時,忽然有大團的灰紫色混沌之氣,從神魔塔的第九層溢出,如倦鳥歸巢一般,涌入她的眉心。
這道混沌之氣,把早就被記憶攪得一塌糊涂的識海弄得天翻地覆。
“唔……”林玄真已經沒有余力打量四周,她捂著額頭,頭痛愈演愈烈。
前世那幾十年和今生三千年的記憶,正遭受著不知道多少萬年的記憶沖擊,霎時間變得破碎且混亂。
與真正的“玄真”存在的漫長歲月比起來,她真的只是個寶寶。
這種情況,和奪舍有點像,但也僅僅是相似罷了。
原先的混沌體只剩下殘留的神魂碎片保存著完整的記憶,此刻林玄真的不適,全然是因為加載了過多的不屬于自己的記憶。
林玄真支持不住,蹲在地上環抱住自己的雙膝,埋下頭去。
她咬緊了牙關,無論如何都不想要被真正的混沌體覆蓋了記憶。
難得回憶起前世的父母友人,除了在能夠把人逼瘋的信息爆炸導致的頭痛中,反復回憶加深印象,林玄真也沒有別的辦法。
除了前世的回憶,還有轉世後,天雷門的師長們……
如果忘記了這些,她會被那漫長歲月的記憶,同化成曾經的那個“玄真”。
林玄真心中無緣無故生出了一絲不甘,她才不是別的誰!
若不是鴻蒙紫氣,她不會有這樣看似悠閑的漫長新生,但她也只是林玄真。
已經成了神識碎片,就好好消散好了,為什麼還要管這麼多,她難道還會毀滅世界不成?!
不過是補全修復這方世界,她本來就打算那麼做的。
嘈雜,眩暈,刺痛。
林玄真估計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有如同此刻一般混亂,她勉強集中精神將那些寶貴的回憶,在腦海中回放再回放。
混混沌沌中,她一時間甚至無法分辨眼前閃過的畫面究竟是真實發生過的,還是自己想象出來的。
……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玄真後知後覺地發現頭痛減輕了,只剩下神識消耗過度的脹痛。
至于混沌玄真的那些記憶,林玄真只是將那些記憶粗略地分類,籠統地歸納整理了一下,並沒有一本本地翻開並逐字逐句地閱讀理解。
這時候她才慶幸自己當時煉化天魔玄真時,出于謹慎,不曾立即接收對方所有的記憶。
接收記憶,需要有足夠的神識修為和強健的體魄,更要有過人的心性,何況是“玄真”的記憶。
打個比方,混沌體的記憶就像是往淡鹽水中,加入了世間所有的香辛調味料。
天魔玄真那些記憶中帶著血腥戾氣,比起混沌體那可就刺激多了,大概可以比作濃硫酸,能讓幼小的她被記憶沖亂失去自我。
對于玄真本身而言,這世界從誕生的初期開始,都與 切身相關,沒有什麼是不重要的。
這海量的信息,誰能承受得住?
林玄真忍不住嘆了口氣,揉了揉額頭︰“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怎麼可能在一天內學會所有數學公式?簡直是在為難我……”
她站起身,暗暗運轉靈力,兩個大周天後才感覺腦袋沒那麼脹痛了。
就在這時,對天魔玄真的壓制突然消失了。
“玄真,為何把吾關起來?”剛從“小黑屋”出來的天魔玄真怒氣沖沖地問道。
因為受到了任綺那糙漢嗓門的刺激,剛才天魔玄真都沒能注意到相對而言姿色平庸的其他修士。
入雷池秘境的二十多個弟子,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呢!
可恨混沌玄真的實力遠高于她,竟然被徹底地壓制了。
天魔玄真早就習慣被關在漆黑的地方,那萬骨枯墓一開始就是那樣的地方,可自願和被動,差別還是很大的。
剛問完,天魔玄真又“咦”了一聲,疑惑道︰“混沌玄真究竟把自己切成了幾片啊?”
林玄真想了想,才從記憶中知道,混沌體在四神獸那里都留下了一小片神識碎片,余下的大部分都入了神魔塔沉睡等待復原。
可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混沌體的意識消散了,只留下這麼一團混沌之氣和較大的一塊神識碎片。
天魔體與混沌體總有一個在沉睡,只有取回天魔體的記憶,玄真的記憶才算得上完整。
不過這一時半會兒的,她可不想再來一次。
此事日後再說。
眼下她比較心急徒弟弋努丹田中的本源道種。
林玄真抬頭看了看雷池中央靜靜矗立著的九層寶塔。
神魔塔造型古樸,看起來普普通通,並無特別之處。
由底層向上,分別是刀山火海、沙漠海洋、森林冰原、風域雷池,以及最頂上的第九層。
正因為有前面八層的各種極端環境小世界的試煉,這神魔塔才被雷繁隨意地起了名,叫做試煉塔。
而實際上,這八個極端的小世界,都是曾經的玄真,將不適合生靈的絕靈之地收入神魔塔中所得。
神魔塔上第九層,就是混沌體沉睡之處,即使是雷繁都不曾進入過。
那里也是林玄真的目的地。
她有那麼一點點想知道,自己是怎麼轉生到這個世界,還有怎麼回去那個世界的方法。
第九層或許有她要的答案。
當然了,不知道也沒關系,她並沒有很在意。
吸收了混沌體的記憶,林玄真輕易在神魔塔上留下了自己的神識印記,取代之前的玄真。
混沌體的神識碎片中,海量的記憶差點把她林玄真的記憶給擦除沖淡,她心里有些不滿,打下神識印記就更加理直氣壯起來。
這轉世重生,本來就不是她自己求來的,既然繼承了“玄真”的意志,林玄真也不會矯情地把這些“玄真”留下的東西往外推。
林玄真心里默念神魔塔,很快,塔中八個小世界的虛影,都出現在她識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