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我這……”
&esp;“別你這你這的了，不會講英語，也沒誰說你啥，反正你又不出國……爹啊，你不知道你會的那句是啥意思？”
&esp;劉雪更是火大。
&esp;看把孩子給嚇得。
&esp;“曉得啊。”
&esp;劉支書自然是曉得的。
&esp;當年在戰場上，指導員教他們的時候，就解釋過。
&esp;他從紅軍到八路，再到解放軍，再到志願軍。
&esp;學過不少外語呢。
&esp;日語、韓語、英語、甚至俄語。
&esp;他會說的，就那一句︰“我是八路/中國人民志願軍；舉起手來，繳槍不殺……”
&esp;“那你還對一個孩子講？”
&esp;“我這不是活躍氣氛嘛……”
&esp;劉福旺更是尷尬。
&esp;“還不去幫著拿東西，愣著干啥？回去再收拾你！”
&esp;楊愛群一直都在觀察著賀黎霜。
&esp;見賀黎霜只是哄孩子，也沒怪罪老頭，心中更是火大。
&esp;劉福旺這老東西，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esp;一看到孫子跟兒子小時候一模一樣，就想要賣弄。
&esp;這下好了，嚇著孫子了。
&esp;“霜丫頭，辛苦你了，一路累了吧？咱們回家……”
&esp;楊愛群拉起了賀黎霜的手。
&esp;賀黎霜的眼楮瞬間就紅了。
&esp;一個人在美國又要上學又要帶孩子，還得打工養孩子……
&esp;能不辛苦嗎？
&esp;“振華，來奶奶抱……”
&esp;楊愛群向劉振華伸手。
&esp;可小孩子直接躲在賀黎霜身後。
&esp;讓楊愛群這抱孫子的夢想，在面對孫子的時候，依然無法實現。
&esp;不由得狠狠地向劉福旺瞪去。
&esp;劉支書後背有些發寒。
&esp;這婆娘！
&esp;眼神比當年提著刀滿公社追自己的時候還凶狠。
&esp;“東西給我吧……”
&esp;主動去提東西了。
&esp;“媽，振華跟你還不太熟悉，我來抱吧。”
&esp;劉雪嘆了口氣。
&esp;自己爹，還是那個劉支書麼？
&esp;看來，老娘在家里地位徹底顛覆了。
&esp;或許，這就是劉春來那災舅子說的經濟基礎決定家庭地位。
&esp;“走吧。”
&esp;楊愛群琢磨著，確實不熟悉。
&esp;孩子熟悉了，自然會跟自己親。
&esp;根本就沒去想過這問題。
&esp;車子里擠不下，原本劉福旺還說讓自己抱著劉振華坐副駕駛，其他幾人坐後面。
&esp;奈何劉振華看著他都害怕。
&esp;最後直接被楊愛群一把拉下車。
&esp;讓他自己從望山公社坐班車或是走路回去。
&esp;“劉支書，您這是？”
&esp;陳孝龍這會兒剛到這邊。
&esp;其實也是為了幫公社的領導們打探消息。
&esp;劉雪回來了沒錯，那個年輕漂亮時髦的女人帶著的小男孩是怎麼回事，他們得弄清楚。
&esp;萬一是劉春來兒子呢？
&esp;很多事情都會有變化的。
&esp;“老子嫌天天坐車太難受，活動活動筋骨，走回去！”
&esp;劉支書本來就不爽。
&esp;陳孝龍來問，就沒懷好意。
&esp;說完，就背著手，溜達著往幸福公社的方向走去。
&esp;留下看著他背影的陳孝龍發呆不已。
&esp;走出公社街道後，劉支書直接攔了一輛貨車，抽著司機散的煙，一路上教誨著司機，回去了。
&esp;賀黎霜為了讓劉振華跟楊愛群熟悉，直接坐在了副駕駛。
&esp;孩子一開始挺抗拒的。
&esp;還好，有劉雪在後面。
&esp;她學業忙是一回事，孩子的性格有了問題。
&esp;要不然，也不會考慮來跟劉春來商量。
&esp;孩子需要陪伴。
&esp;“這變化真的太大了……以前都沒想過，這里會成為一片工業區……好像我爸當年的規劃沒有做這邊的吧？”
&esp;當著孩子，沒法談孩子的事情。
&esp;時間不少呢。
&esp;“那可不是！未來咱們這里，比縣城還要大很多呢。你到燕山寺上面看，葫蘆壩那片，已經成了城市……”
&esp;楊愛群得意地說道。
&esp;“劉春來當初說，要在這偏僻地方打造一座城市，才這麼幾年，城市的雛形就有了……”
&esp;賀黎霜有些失神。
&esp;走之前，他問劉春來的夢想。
&esp;劉春來就說的要在這里造一座城市。
&esp;而賀黎霜自己，她也有夢想，她要把自己的事業做得比劉春來還大……
&esp;然並卵。
&esp;當初本來只是開玩笑，哪想到一語成讖。
&esp;懷上孩子了。
&esp;連學業，都比計劃的晚了很多時間完成。
&esp;天天精力不夠……
&esp;不失落麼？
&esp;就連劉雪，同樣也感觸頗深。
&esp;每次回來，變化都太大了。
&esp;“可不是！”
&esp;楊愛群嘆了口氣。
&esp;“為了這些，他全部精力都在這上面，馬上就三十了，還光著……”
&esp;這讓賀黎霜眼楮亮了起來。
&esp;雖然明知道劉春來還沒結婚。
&esp;這次回來，也是因為這個。
&esp;楊愛群很想看到賀黎霜的反應。
&esp;奈何，賀黎霜坐在前面。
&esp;司機才是最尷尬的。
&esp;來的路上，老頭老太太討論的話題，他是听到的。
&esp;旁邊的女人，很大可能是劉春來的婆娘。
&esp;那緊張，別提了。
&esp;一路上開得特別慢。
&esp;平時都狂野無比的貨車，看到前面的轎車這麼慢，都不敢罵罵咧咧，同樣跟著降速。
&esp;周邊的轎車，都是劉春來的。
&esp;指不定就惹著誰了。
&esp;到時候，別想在這里撈錢。
&esp;“春來，福旺叔跟愛群嬸回來了。”
&esp;劉春來正在看關于汽車廠設備改造項目的方案，劉九娃直接沖進來，門都沒敲。
&esp;一臉激動。
&esp;“回來就回來唄……”
&esp;“賀姑娘也回來了，身邊帶著一個三歲左右的男娃……”
&esp;“……”
&esp;劉春來瞬間石化。
&esp;慌了。
&esp;特麼的。
&esp;真有？
&esp;賀姑娘不是連公雞下蛋還是母雞下蛋都分不清楚？
&esp;當初就一晚上。
&esp;特麼的！
&esp;她就是故意的。
&esp;怕是算準了日子，才鑽自己房間里的。
&esp;學霸，太特麼可怕了。
&esp;“春來，春來？”
&esp;看著劉春來發愣，劉九娃急忙提醒他。
&esp;春來有兒子了。
&esp;這是值得慶祝的高興事兒。
&esp;前幾天還被爹媽催婚催生，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esp;“九哥，你先出去，我想靜靜。”
&esp;劉春來不知道如何面對。
&esp;無論是賀黎霜，還是兒子。
&esp;如果只是賀黎霜，還容易一些。
&esp;可兒子……
&esp;“兄弟，不是我說你！以前沒孩子，你身邊有多少女人，沒啥……可現在，兒子都那麼大了，找上門來了，還想其他女人……”
&esp;敢對劉春來說這話的，也就只有劉九娃了。
&esp;人家無欲則剛。
&esp;九哥只是狗腿子的。
&esp;春來喊干啥，就干啥。
&esp;也不求升官發財。
&esp;一切以劉春來的利益為考慮。
&esp;劉春來氣得差點吐血。
&esp;老掉牙的段子，現在被劉九娃用出來，還特麼的挺應景的。
&esp;“還有，那宋瑤，你怕是……”
&esp;“滾！”
&esp;劉春來這會兒正煩呢。
&esp;倒不是考慮賀黎霜，而是考慮賀黎霜把孩子送回來的目的。
&esp;國內教育，肯定是比不上米國的。
&esp;在米國生活了幾年，回來怎麼適應？
&esp;兩輩子加起來五六十歲，突然有了兒子……
&esp;需要負責啊……
&esp;“小菊，你越來越年輕了。”
&esp;“大春哥，你這紅光滿面的，有喜事啊？”
&esp;“志強，你這胖了好多哦……”
&esp;賀黎霜爽朗地給周圍人打著招呼。
&esp;大隊的人，幾乎都認識她。
&esp;同樣，她也認識大多數。
&esp;“行了，你不是說要去山上看看嘛，這時間不早了，冬天的天黑得早……到時候早點休息，這飛機都坐幾十個小時……”
&esp;楊愛群直接把一行跑出來看賀黎霜的人給趕走了。
&esp;拉著她往山頂的燕山寺去。
&esp;“楊媽，八祖祖的墳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esp;賀黎霜的話，讓楊愛群跟劉雪都愣了。
&esp;她這剛回來。
&esp;去劉八爺的墳頭干什麼？
&esp;“之前要是沒有八祖祖的提點，很多事情，我沒那麼容易想通的……”
&esp;賀黎霜解釋著。
&esp;這更讓楊愛群不明白。
&esp;劉八爺提點？
&esp;賀黎霜來這邊的次數可不是很多。
&esp;“就在上面山坳里。”
&esp;劉雪有些明白。
&esp;估計當初不是八祖祖，賀黎霜干不出來這些事兒，甚至不會突然出國的。
&esp;當即就帶著賀黎霜往劉八爺的墳頭而去。
&esp;“咦，這墳漲了這麼多了？”
&esp;劉雪看著墳頭，驚呼了出來。
&esp;“年年都在漲，就今年漲得厲害……所有人都在說，這是關系到老劉家的興旺呢。”
&esp;楊愛群看著高了不少的墳頭，神色有些復雜。
&esp;老劉家祖輩在這里好幾百年。
&esp;從來都沒遇到這樣的事情。
&esp;祖墳也沒在山上。
&esp;劉八爺這墳，從下葬的第二年開始，就不斷地在往上冒。
&esp;要知道，這里原本只是一個沙坑。
&esp;“不會吧？”
&esp;賀黎霜無法相信。
&esp;真有這麼神奇的事？
&esp;“這里剛好是一個集沙位置，不斷雨水多少，放到這里的水，都不會太多，也沖不了墳，墳後面又專門設計了，避免誰把墳給沖了，山頂上的泥沙沖下來，就淤積在這墳頭……”
&esp;劉春來從後面走了上來。
&esp;賀黎霜扭頭看著劉春來，大眼楮頓時呆滯了。
&esp;劉雪抱著的劉振華看著劉春來，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男人。
&esp;“振華，叫爸爸。”
&esp;劉雪小聲地對孩子說道。
&esp;“爸爸？”
&esp;劉振華的眼楮，滿是好奇。
&esp;爸爸這個詞，他很熟悉。
&esp;可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
&esp;劉春來看著這孩子，是不是跟自己小時候一模一樣，他不知道。
&esp;反正記不得小時候長啥樣了。
&esp;或許是血脈相連，也或許是其他。
&esp;主動伸手去抱劉振華。
&esp;劉福旺跟楊愛群兩口子都沒抱到的孩子，在猶豫中，緩緩地向劉春來張開雙手。
&esp;“辛苦你了……”
&esp;劉春來對一幫眼淚在眼眶里打轉的賀黎霜說道。
&esp;“當初，我答應了八祖祖，給你留個後……”
&esp;賀黎霜裝著無所謂地說道。
&esp;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
&esp;臉上卻浮現出隱隱的笑容。
&esp;“……”
&esp;幾人都愣了。
&esp;劉八爺安排的？
&esp;就連劉春來跟劉雪，也都明白了。
&esp;明白當初賀黎霜為什麼那麼大的膽子。
&esp;“當初八祖祖跟我打賭，如果我輸了，就給你生孩子……”
&esp;就在劉八爺的墳頭，賀黎霜把當年的事情給說了。
&esp;以前劉春來也沒閑工夫陪她玩兒，劉雪沒有她那種天賦，得努力學習。
&esp;劉八爺見多識廣，以前一直在花叢中混跡。
&esp;加上一生的經歷極具傳奇色彩。
&esp;賀黎霜就經常去找劉八爺，听他說以前的風土人情，傳奇故事，甚至戰場上的各種事兒。
&esp;某一天，賀黎霜問劉八爺，人的命，真的能算出來麼？
&esp;老頭子就跟她打賭。
&esp;從賀黎霜出生遇到的大事開始說，包括她父母。
&esp;這些賀黎霜認為都可以打听出來，甚至根據當時的政策等能推出來。
&esp;可賀炎鈞夫妻出國，賀黎霜出國，劉八爺全給算出來了。
&esp;“包括現在，八祖祖說過，我們會在他墳頭上相遇……”
&esp;賀黎霜的神色很復雜。
&esp;劉雪倒吸了一口涼氣。
&esp;楊愛群則是震驚不已。
&esp;“都說八祖祖神，以前打仗都能算的……要不然，劉將軍也不會那麼器重他……”
&esp;劉春來後背發寒。
&esp;這老頭！
&esp;原本根本就不信鬼神。
&esp;到了這個時代，他依然不怎麼信。
&esp;祭祖什麼的，也都不是那麼正經，只為了應付。
&esp;可現在……
&esp;能承認麼？
&esp;“你被他忽悠了，八祖祖是神棍呢！”
&esp;劉春來強裝鎮定。
&esp;神棍嘛！
&esp;就靠著人的心理來忽悠人的。
&esp;自己沒少見識。
&esp;就像以前，每次說是什麼看了日子啥的，只是為了讓周圍的人安心。
&esp;實際上，他連天干地支都沒有弄清楚。
&esp;“轟~隆~”
&esp;遠處的天際，隱隱傳來一聲炸雷。
&esp;“春來，快給你八祖祖磕頭！隨時口沒遮攔！”
&esp;楊愛群嚇得一哆嗦。
&esp;就這麼一個兒子。
&esp;被雷劈了，還得了？
&esp;“八爺爺莫怪，春來皮慣了……”
&esp;趕緊在劉八爺墳頭磕了幾個頭。
&esp;起來一看劉春來還愣著。
&esp;氣不打一處來。
&esp;不知道地上哪里來的一根手臂粗的棒子，撿起就往劉春來身上招呼。
&esp;嚇得劉振華哇哇大哭。
&esp;無奈之下，劉春來只能把孩子交給劉雪，跪下。
&esp;劉八爺是老劉家的高輩子，也是川軍中級軍官，為國家為家族都付出很多。
&esp;值得跪。
&esp;絕對不是被他嚇的。
&esp;賀黎霜見著劉春來跪，也跟著跪在他旁邊。
&esp;“我們這算是拜堂了……劉春來，我收回我當初說的話，你的孩子我不養了，你自己養……”
&esp;劉春來正要問她啥意思。
&esp;結果來了這麼一句。
&esp;“尼瑪！”
&esp;劉大隊長瞬間冒火了。
&esp;又被這死女人騙了。
&esp;“拜個錘子堂，我們八字不合！”
&esp;他沒好氣地起來。
&esp;“確實八字不合啊，我說過，天下男人死光了，都不會嫁給你的……你想啥呢！”
&esp;賀黎霜撇嘴。
&esp;劉春來突然不知道怎麼反駁了。
&esp;以前還有興趣跟賀黎霜斗嘴。
&esp;現在只想斗賀黎霜的嘴，把她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