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契卡夫斯基的態度很堅決，他說如果我們不合作，這事情就不幫著張羅了。”
&esp;看著劉春來，顧楓一臉擔憂。
&esp;如果只是邊境貿易，顧楓一點都不擔憂。
&esp;遠東貿易公司的實力也不是很強的。
&esp;可涉及到飛機交易。
&esp;他就不得不謹慎了。
&esp;“你在擔憂什麼？”
&esp;劉春來見顧楓一臉擔憂的表情，問道。
&esp;顧楓看著劉春來苦笑著說道︰“春來兄弟，咱們跟甦聯打交道這麼多年，一旦遠東貿易公司終止合作，咱們之前可都白忙活了。要從新尋找貿易伙伴給，不容易。”
&esp;“邊境貿易中，那邊難道只有遠東貿易一家？”
&esp;劉春來冷笑著問顧楓。
&esp;這還是大倒爺？
&esp;非得抱著一棵樹！
&esp;顧楓愣愣地看著劉春來，不明白劉春來哪里來的底氣。
&esp;要是對方有能力，有關系，之前也不會找自己合作。
&esp;劉春來看著顧楓的表情，嘆了口氣︰“你有沒有想過，真照遠東貿易公司說的這種操作方式，先源源不斷地提供貨物，他們一直不結算，最終用一架飛機結算給我們貨款……”
&esp;說到這里，劉春來停頓了一下。
&esp;“這架飛機價值多少？”
&esp;劉春來一針見血地把問題指了出來。
&esp;顧楓瞬間如同遭到雷擊。
&esp;渾身僵硬。
&esp;一臉不相信的表情。
&esp;“不！不……這不可能！他們好歹屬于國營企業。”
&esp;他不相信對方會是騙這邊的貨。
&esp;“公司國營，沒毛病。可公司掌握在人手里的。無論是米羅維奇，還是契卡夫斯基，咱們都接觸過，你接觸的時間比我更久，更了解這些人。你覺得，他們這樣的人，是為國家考慮嗎？”
&esp;劉春來問顧楓。
&esp;顧楓不知道怎麼回答。
&esp;他很清楚。
&esp;如果這些人為國家利益考慮，在某些合作上就不可能達成協議。
&esp;無論是米洛維奇，還是契卡夫斯基，現在都在尋找自己的退路。
&esp;這邊合作的衛生巾廠，都是他們以個人名義入股的。
&esp;對于這一點，顧楓很了解。
&esp;那可是利用國家資源，謀求個人利益。
&esp;“所以，這種事根本沒可能，欠上幾百萬，問題不是太大，咱們也能損失得起……工廠也還在咱們手里。”
&esp;劉春來說道。
&esp;顧楓心中哀嚎一聲。
&esp;幾百萬，你劉老板不在意，可我不行啊。
&esp;那都是傷筋動骨的事情。
&esp;“可當初股份協議簽了。”
&esp;顧楓提醒劉春來。
&esp;“簽了又如何？這個廠資金跟設備，是我投的。他們投了什麼？到時候，實在不行，廠子就荒廢了就是。生產設備是我入股的，散伙時候我拉走設備，有問題？”
&esp;劉春來冷冷地說道。
&esp;曾經商海沉浮幾十年，對這點他根本不擔心。
&esp;各種套路，都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esp;完全不像這個年代的國人，根本就不了解商場的變化跟各種陷阱。
&esp;為了打消顧楓的擔憂，劉春來直接介紹顧楓給刀疤認識。
&esp;卻沒想到，顧楓看著刀疤時，愣了好一陣。
&esp;才一臉激動地喊道:“疤爺！”
&esp;刀疤面對他的激動，只是冷冷地點頭回應。
&esp;劉春來詫異。
&esp;刀疤都在東南沿海一帶，什麼時候跑到東北，讓這邊的倒爺看到他都如此激動？
&esp;看來，這里面有故事啊。
&esp;“最早的時候，我們先來的東北這邊。”
&esp;刀疤仿佛明白劉春來的疑惑，咧嘴一笑。
&esp;一句話解釋了劉春來心中的疑惑。
&esp;劉春來這才明白，難怪刀疤有渠道到甦聯，並能在甦聯境內浪了一圈。
&esp;張建明正是清楚這一點，所以才讓刀疤幫劉春來到甦聯打探情況。
&esp;這人，不錯。
&esp;“顧楓，你現在混得也不錯嘛！”
&esp;刀疤笑著對顧楓說道。
&esp;顧楓頓時尷尬了︰“只是為了討口飯吃，沒有當年疤爺的提攜，也沒今天的我。”
&esp;“行了，既然你們認識，這事情就好說了。”
&esp;“刀疤之前到甦聯境內去了一趟。疤哥，你把情況給他說下吧。”
&esp;劉春來說道。
&esp;“好的，老板。”
&esp;顧楓震驚地看著劉春來跟刀疤。
&esp;疤爺這樣的人物，居然是劉春來的手下？
&esp;刀疤知道顧楓心中所想，笑著說道︰“我們現在也是跟著春來哥討口飯吃。”
&esp;這是真的！
&esp;刀疤這樣的人，居然給劉春來當手下。
&esp;“也沒什麼。張建明也是春來哥賞飯吃，要不然事業不會搞得有聲有色。我們的命都是春來哥救的，馮松濤現在幫春來哥管一些事。”
&esp;刀疤現在給足了劉春來的面子。
&esp;劉春來不在意，卻讓顧楓心中震撼不已。
&esp;不過現在，劉春來開始好奇起來。
&esp;從鄭勇口中听說，顧楓在邊境倒爺中也算一個人物。
&esp;卻對刀疤如此恭敬。
&esp;就是不知道，刀疤等人怎麼會放棄這邊的業務，跑到山城倒騰電子產品。
&esp;“剛開始咱們想著甦聯強大，東北離甦聯邊境近，跑到這邊找機會。誰知道根本沒貨源……在這邊很多人也很彪悍，一言不合就動手。”刀疤輕描淡寫地對劉春來說道。
&esp;隨後，指著臉上的刀疤︰“這條疤也是在這邊留下的。”
&esp;劉春來明了。
&esp;刀疤這些都是狠人。
&esp;之前在山城听楊小過，幾人手里可能有人命。
&esp;看來也是在邊境起步。
&esp;那時候貿易都還沒開，要在邊境混，並不是很容易的事。
&esp;“之前在這邊沒找到機會，所以就跑到沿海一帶。甦聯之前不是沿海城市嗎，也是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所以很多東西就比較好搞。”
&esp;刀疤說道。
&esp;“行了，這些事後面再談。你給顧楓說說，你在那邊了解的情況。”
&esp;劉春來一看，這事兒，還是下來再說。
&esp;先說正事。
&esp;“春來哥，如果疤哥能在甦聯搞公司，怎麼完全可以不用甩遠東貿易。”
&esp;顧楓現在稱呼變了。
&esp;不僅沒再托大喊春來兄弟，直接喊哥。
&esp;連帶把刀疤也叫哥。
&esp;想拉近兩人關系。
&esp;劉春來沒有說什麼，刀疤也不吭聲。
&esp;默認了他的稱呼。
&esp;“不，即使有別的途徑，也需要更多經銷商。我們手里能供貨的不只是一個縣，甚至是整個市以及山城的輕工企業……”
&esp;劉春來搖頭說道。
&esp;他們需要龐大的市場來支撐。
&esp;“國內很多單位，因為不適應市場競爭，加上生產技術落後、設備老化、生產效率不高。剛開始自負盈虧，很多廠沒法適應市場經濟，而導致瀕臨破產。目前在產品轉型等方面跟不上發展，需要穩定的市場來支撐轉型，以及適應市場……”
&esp;劉春來來這邊，不只是為了利潤。
&esp;要為利潤，有太多的途徑了。
&esp;“現在大量工廠沒訂單，干部職工生活都困難……那些廠的產品還可以，只是質量不是太好，如果控制一下，沒有問題的。”
&esp;劉春來了解產品。
&esp;畢竟都是經常打交道的。
&esp;顧楓無所謂地說道︰“賣到甦聯的產品，根本不用考慮質量什麼的。只要是暢銷產品，有貨，那邊都能賣出去……”
&esp;“不行，咱們要為長期發展考慮。所以質量方面必須保證，不只是做一錘子的買賣。”
&esp;劉春來堅定地搖頭。
&esp;質量不行，開始能賣出去，可後面就沒法合作了。
&esp;甦聯解體後，整個大毛經濟崩潰。
&esp;十多年，可以搞太多的好東西了。
&esp;他不眼饞麼？
&esp;顧楓看到了刀疤，對于遠東貿易終止合作的擔憂，也就松了不少。
&esp;刀疤說道︰“如果要做，我可以聯系那邊的人。到時候組成一個或多個公司，專門負責銷售。”
&esp;他在甦聯有著不少關系。
&esp;劉春來看著他，一時間沒說話。
&esp;刀疤干什麼的，他清楚。
&esp;在甦聯那邊認識的人，應該也是搞這些的。
&esp;劉春來並不願意跟這些人沾上太多關系。
&esp;可在邊境貿易中，遠東貿易公司的人想要借著機會坑他們，也需要新的渠道。
&esp;“春來哥是準備用貨從甦聯換飛機的。”
&esp;顧楓說道。
&esp;刀疤愣了。
&esp;顧楓沒想到，劉春來並沒告訴刀疤這樣的計劃。
&esp;“遠東貿易公司的人，並不怎麼樣……他們只是阿穆爾州的一個小公司，成立僅是為對接我們這邊貿易，並沒有多大實力……”
&esp;刀疤一臉不屑地說道。
&esp;根本就瞧不上遠東貿易。
&esp;“你很了解那邊的公司？”劉春來問道。
&esp;刀疤點頭︰“這次過去發現，我們跟甦聯的貿易在邊境有好幾個口岸開放，這邊規模最大，為主的則是阿穆爾州這邊的公司，而不是甦聯境內的一下大公司……這邊也有大型機械廠，要真想從甦聯弄到民航客機，並不是遠東貿易公司能搞定的……”
&esp;“這麼說來，他們就是為了騙貨？”
&esp;顧楓嘆了口氣。
&esp;虧自己還覺得這事有了眉目，從劉春來手里拿了衛生巾廠的大好處，也算還了一個人情。
&esp;結果，要不是劉春來發現，到時候他傾家蕩產都賠不起。
&esp;劉春來身邊跟著刀疤這樣的人物呢！
&esp;一架甦聯民航客機，也得好幾千萬。
&esp;真同意了遠東貿易，一次損失，至少幾千萬。
&esp;那是一筆驚天巨款。
&esp;幾千萬，如果米洛維奇跟契卡夫斯基等人聯手，把錢搞到自己手上跑了，在甦聯境內連找人都找不到。
&esp;甦聯那麼大。
&esp;想到這里，顧楓冷汗直冒。
&esp;“所以，這事先看看。他們也能幫咱們銷一些貨，要想免費拿貨沒可能，飛機這事情，除非他們自己把飛機搞到手，我們直接用貨跟交易，否則，就不跟他們合作。”
&esp;劉春來說道。
&esp;有了刀疤去一趟甦聯，這些事情就輕松了。
&esp;遠東貿易公司並不能長期合作。
&esp;“可怎麼衛生巾廠已經給了他們股份。”
&esp;顧楓有些不爽。
&esp;衛生巾廠有多賺錢，他是知道的。
&esp;即使那邊會付出一些圖紙資料。
&esp;依然肉痛。
&esp;他可是花了五百萬才拿兩成股份。
&esp;劉春來平靜地說道︰“不用擔心。如果他們沒有付出，根本拿不到。衛生巾廠使用的是甦爾美的生產線跟生產技術，甦爾美衛生巾則是在國內外注冊了專利……這邊只是那邊授權……到時候追查起來，他們甚至會欠一屁股的債。”
&esp;听到劉春來這樣說，再看他的表情，顧楓嘴角直抽搐。
&esp;他對于公司運作不了解。
&esp;平時拿貨跟那邊換貨，再賣出去拿錢就行了。
&esp;誰能想到這里面這麼復雜。
&esp;而劉春來如此陰險！
&esp;劉春來不會明說，一開始防備著合作者。
&esp;沒有深入接觸，信任？
&esp;是不存在的。
&esp;如果顧楓了解劉春來從山城開始擺地攤一路發家到現在，從來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就能明白劉春來手段有多狠。
&esp;就別說讓他傾家蕩產，讓他消失都很輕易。
&esp;而且還是那種不違法的。
&esp;休息了幾天，許志強一行人終于到了黑河。
&esp;老早就發來電報，讓劉春來不要忘記去接他們。
&esp;“你小子太不地道了！自己一個人坐著飛機先跑到這邊舒服著。”
&esp;許志強從火車車廂里下來，看見劉春來容光煥發，一臉委頓的他滿臉不爽。
&esp;“哪能呢！許書記，你得知道，沒飛機直達這里，我也是從山城坐飛機到首都，然後轉機到冰城，最後還不是坐火車才到這里的……”
&esp;劉春來咧嘴笑道。
&esp;讓許志強更氣。
&esp;“從山城坐火車到這里，渾身骨頭都酸了！”
&esp;許志強抱怨著。
&esp;還是劉春來舒服。
&esp;早知道跟這小子一起了。
&esp;“你們可都是干部，至少也是臥鋪嘛。哪里有那麼累！躺著呢！”
&esp;虧得許志強沒有跟著貨車一起過來。
&esp;要不然，他會更懷疑人生的。
&esp;“天天躺著，能舒服？”
&esp;許志強沒好氣地說道。
&esp;劉春來如何不知道這年頭坐火車遭罪？
&esp;臥鋪可以躺著，從山城一路坐過來，火車速度慢，中間還得轉車呢！
&esp;這可不是高鐵。
&esp;在車上，只有轉車時能下車透氣。
&esp;而且為了趕時間，他們轉車的時候，也沒有太多的休息時間。
&esp;“我就納悶了，你們領導干部時間那麼寶貴，居然浪費在車上。”
&esp;劉春來鄙視著他們。
&esp;何國華苦笑著說到︰“我們也想坐飛機，沒有提前安排。機票不是想買就能買到的……航班也不是天天有，咱們人多，包機太貴……坐火車劃算……”
&esp;劉春來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esp;何國華難道不知道，時間就是金錢？